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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鹤司堂内机关重 ...

  •   翌日清晨,寺中晨钟敲击三下,已是辰时。
      寺中清净,林中鸟类众多,传来了高低不一的鸟鸣声,以及风穿过竹林的沙沙声。
      京都城中的某处宅子里,一位穿戴严实的黑衣男子谨慎地敲了三下门,半晌,才听到声音传来:“进来。”
      黑衣男子走入屋内,在屏风前停住,恭敬地对那屏风后的人下跪,“皇帝密诏的那二人于昨日已进京,昨日三人在城外的梵生寺中交谈甚久,皇帝与那三人夜宿梵生寺。那人所做之事恐要暴露。”
      屏风后的人听着,慢悠悠地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随后嗤笑一声,说道:“这皇上啊,还真是不死心。”
      “那人所做之事与大人有牵连,可要救他?”
      那人放下手中烟斗,说道:“救他?为何要救他?他不过是我手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旗子罢了,救他作甚……不过那人,倒是留不得了,杀了吧。”
      “是,大人。那是否要告知那人,让他提防一二?”
      “无需。”
      “是。”
      那人走下榻,又拿起烟斗,深吸一口说道:“你着手去办吧,我需去向主公禀告此事。”
      “是,属下告退。”说完后,关上门离开。
      扶九赢在敲钟之后慢慢醒来,发觉自己的右手异常的麻,刚想抬腿下床,猛地一愣,原本还半眯着的双眼瞬间瞪大,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就看到自己的左腿搭在某人的腿上,而右手正被某人枕着。
      他轻轻地将腿放下来,又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然后猛地往后一退,立马下床将衣裳穿好,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他深知自己入睡时有喜欢抱着东西入睡的怪癖,在家中或是在军营里,他的床榻上都会放着与他一样高的枕头,昨夜……昨夜属实是失策,忘记了这事。
      他刚没走几步路,就遇见了司鹤,“扶都查,澜公子还未醒来吗?”
      扶九赢匆忙回了一句:“还未。司公子,失陪。”说完,加快了步伐离去。
      司鹤看着他远远离去的背影,小声地说了一句:“扶都查步伐如此之快,可是内急?”
      刚来到房门前,门就被打开了,司鹤欠身行礼:“澜公子早。”
      澜羡清向他欠身行礼后,问道:“司公子早。司公子一早前来,是有何事?可是现在就要前往鹤司?”
      “并不是,待到二位公子用完朝食再去鹤司也不迟。司鹤前来只是想知道二位公子醒了没有。”
      澜羡清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内,问道:“扶都查天一亮便起了吗?”他虽从未体验行兵之苦,但也知道,在军中每日便要早起晨练。方才他醒来时,见屋内无扶九赢的身影,便猜测他应该是早起去晨练了。
      “并非,扶都查也是刚起不久,方才我来这里的时候,就见到了他,只见他步履匆匆,许是内急。”
      “如此啊……”
      “既然澜公子已醒,那请便去梳洗一番后来用早膳,用完朝食后我便带你二人前往鹤司。”
      “好的,司公子。”
      斋堂内,扶九赢与澜羡清面对而坐。用斋时,扶九赢常常往那窗外看去,又或是低着头喝着碗中的米粥,就是不抬头看对面的人。
      说到头,这怪他,也不怪他。从小他便喜欢独来独往,不喜与旁人亲近,只黏着他的兄长要他夜夜给他讲那少年英将的故事,乐此不疲。
      他年方十四,便离开父亲母亲,跟兄长到边疆,看那万里黄沙飞扬,看那无边旭日残阳。多年来,在军中并无交谈甚欢的好友,若说好友,就只有一人,那便是小时候时常拿他做乐子的皇上。
      昨日他与那澜公子乃是初识,就同榻而眠,且……他还因那怪癖,主动上前去抱住了人家,睡了一夜。也怪他昨日忘了,不然……不然怎会发生这等事。
      澜羡清看着经常转头看向窗外的扶九赢,也顺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那窗外之景与昨夜一样,并未有什么不同。
      他心想:许是扶公子喜欢在用膳时看窗外之景吧,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待到三人出发之时,已是巳时。
      三人到达山下,来到一旁的驿站牵走了昨日停放在此的马和马车,司鹤骑着马走在最前方,扶九赢骑着马跟在他的身后,最后方的是澜羡清乘着的马车。
      进到京都城内,三人便下马步行前往鹤司。
      “三人乘马,太引人注目,所以往下的路程我们步行前往。”司鹤将马停在一间客舍门口,对他们二人说道。随后走进店里,进店后不久,就有两、三名男子将马牵了走。
      京都又称雒都,是大庆的都城,属三江郡,伊河从中穿过。三人从城门德康门进入京都,直行三十米左右,往左走便来到了西街的集市。
      西街集市街道四通八达,车水马龙,外商车队,卖家来客络绎不绝。司鹤带着他们左转右拐,七转八绕,终于在一家已经坐满客人的酒楼停下。
      司鹤戴上银制面具,对扶九赢说道:“鹤司中,人人掩其面目,扶都查可有什么能遮住面容的物品?”一旁的澜羡清用完早膳后就已戴上了面纱。
      “并没有。”这可让扶九赢犯了难,“现在去购置可还来得及?”
      司鹤皱眉道:“来不及。”心想:不然,随处寻块布让扶都查将脸包着罢了。
      一旁的澜羡清伸手摸摸自己的怀中,果然还有面纱,那是他昨日所戴着的,昨夜入睡前已将它清洗了一番。
      他将那面纱从怀中拿出,手伸到扶九赢面前,说道:“我这有面纱。”他见扶九赢没有伸手来接,以为他是觉得这面纱不干净,又说道:“干净的,我昨日才清洗过。若是扶都查嫌弃,不要那便算了罢。”说着就要将手收回。
      扶九赢正想着该如何办,分了神,没听到他说的话,还是司鹤碰了碰他,他才反应过来,急忙接过了澜羡清手中的面纱,“并未嫌弃,多谢澜公子!”说完后便立即戴上了。
      澜羡清道:“扶都查不必谢,羡清只是不想因为你一人而误了事。”
      “澜公子说得是,自是不能因九赢一人而误了大事!”
      司鹤阔步走进店去,大声喊一句:“小二!要三十壶你们店中的八月麦酿!”
      那小二笑呵呵地跑到司鹤身边,谄媚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咱们店里的老客户,真识货!来来来,这位公子这屋有请,我请掌柜来同公子讲这桩大生意。”说完,将三人带进了一间厢房内,这边刚进房内,后厅便出现了一位与眼前这位店小二样貌无异的男子。
      一进房内那店小二便变换了音色,严肃起来,将手中的抹布别在腰间,对司鹤说道:“白日若渡河。”
      司鹤对道:“夜间应置舟。”
      小二道:“鹤间无二人。”
      司鹤道:“为司引此地。”
      听闻,那店小二说道:“请问公子是找人还是查事?”
      司鹤听闻并不回答,只是从袖袋中拿出了鹤司令,亮在那店小二面前。
      那店小二看到鹤司令,拱手道:“原是鹤使来访。”说着从袖袋中拿出鹤符,对着摆放在屋内他们身后的木架的第二层摆放着的翡翠瓶,轻轻将鹤符投了进去,只一瞬,那木架便向右移开,出现了只能容纳一人的石门。
      司鹤收起鹤司令,带着二人走向了那密道,三人刚进去,石门便合上了,那店小二则在木架旁守候。
      进入石门后,便是一条向下的石梯,长至十几米,墙上的灯微明,使得整个石道显得十分神秘。石道内狭窄、幽暗、深不见底,不知是要前往何处。
      三人行至石道百米处,眼前便没了路,司鹤伸手触发了左边墙面不知藏匿于何处的机关,那石墙便向左移开,移开后,便有了路。
      二人见此,心中皆想道:这鹤司果然神秘。
      “鹤司令唯鹤使所有,这世间仅此两枚。因鹤司中人人都掩其真实面目,所以,并无人知道鹤使的真实模样,请二位务必要好好保管鹤司令。”
      昨日原是澜羡清收下了鹤司令,可他转手就扔给了扶九赢,还说道:“还是扶都查拿着好了,这要是在羡清手中丢了,羡清可担不了这责任。”扶九赢没说话,只是笑着接过了。
      扶九赢说道:“多谢司公子提醒,九赢定当会好好保管。”说话间,三人便又走到了一道石门前,石门的左侧有一个凹槽,与鹤司令的大小一样。司鹤将鹤司令放入,石门便向内打开了,司鹤将鹤司令从凹槽中取出,带着二人进入鹤司。
      “京都这家酒楼,是鹤司总司,称鹤司堂,其余地方的鹤司则称为鹤司楼。凡是在大庆居住的百姓、高官贵族、皇室宗亲,所行之事,所任之官职,皆被记录在案。”
      鹤司堂居中的位置,摆放着有一人之高的用金属打造的浑天仪,在堂内时不时还能听到机关运转时,齿轮之间转动的声音,堂内之人,都穿着清一色的白衣,戴着白色面纱,不停地在堂内走动,做着自己手中之事,视这三人为隐形。
      “鹤司中设有鹤监、鹤管、鹤书、鹤医、鹤籍。我现在便带你们二人去往鹤籍处,你们今日需要前往京都的梁大人府内询问此人,可二位皆不认识这梁大人,还请摸清楚这人的底,再去拜访也不迟。”
      澜羡清说道:“司公子说得极是。”
      掌管的鹤籍是一位女子,她身穿黑衣,面戴铜制面具,一头黑发皆用玉冠束起。
      司鹤朝她亮出了鹤司令,那女子向司鹤行礼后就离开了。待女子离开后,扶澜二人便将面纱摘了下来。
      “司公子,羡清有一事不知,望告知。”
      “澜公子请说。”
      “地方户籍上交中央后,便交由侍御史掌管,为何我们不去御史府中查询?”
      “御史府中的乃是拓本。”
      “原是如此。”
      司鹤看着眼前木柜说道:“这木柜中存放的便是户籍。”那木柜的格子横有二十个,竖有十五个,与那百眼橱毫无二致。
      鹤籍处摆放着十几个木柜,每一个木柜的右侧都有注明所属之人的职位,每个格子上也都贴着对应的姓名,扶九赢将每个木柜都扫了一眼,终于看到了标有“太仓丞”的木柜。他快速地扫了一眼,立马锁定了梁林的格子。
      扶九赢伸手去拉却拉不开,一旁的司鹤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提醒道:“木柜的右侧有一凹槽,将鹤司令放入即可打开。”他说完后,扶九赢立刻从袖带中拿出鹤司令放入了那凹槽中。
      只听到一声“咔咔”的声音传出,这时再去拉那格子,立马就打开了。格子里面放着四卷卷轴,分别记录了梁林幼年、少年、青年直至现今所发生的事。
      扶九赢将它们一一拿出,放在桌上。
      澜羡清拿起梁林少年时期卷轴看了起来,扶九赢则拿起了青年时期的,站在一旁的司鹤心知自己在此也无事可做,便离开了此地。
      澜羡清看着卷轴上的字读了出来:“这位梁大人姓梁而名林,字为泽桥,今年十之有五,曾是丞相满春卓、朝祈,南阳郡太守关崔这三人的门客。怀德四十五年间,认了当时的都军校尉钱楚越为义父。”
      一旁认真听他说完的扶九赢,也将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洪乐七年,年仅二十五岁的梁林便先后担任汉中郡、南阳郡的太守、群丞,还担任过衡山郡广源县的县令。直至洪乐十五年,任命他为太仓丞,直至今日。此人居然还与洪乐十六年发生的百人屠杀一案有关,此案牵连人员甚广,至今仍有存疑。”扶九赢说完还发出了感叹:“这梁大人的人生经历着实精彩。”
      澜羡清眉头一皱,抬头思考,眼神轻轻扫过这些木格,“这位梁大人当初在广源县担任县令,后为太仓丞,是陛下所任命?”
      扶九赢又拿起卷轴看了一眼,说道:“是的。当时的御史大夫闵甫向皇上举荐,虽说那梁大人并非贵族之人,但其所任的义父是,只不过这钱大人与那闵大人并无交往,这举荐之由更是不明。”
      洪乐年间,九品中正制到达鼎盛时期,凡是通过司徒评定的高官贵族子弟,皆可入朝为官。因梁林出生并非豪门贵族,但却被世家贵族钱家中的钱楚越收为义子,这评级就并不高,也并不低,在中央混了个太仓丞。
      “看来此人确实有问题。事不宜迟,现在我们就去拜访这位梁大人。”
      二人将卷轴放入木格中,扶九赢将鹤司令取出,离开了鹤籍,进入大厅便看见靠着柱子的司鹤。
      司鹤带着二人照着原来的路线离开了鹤司,在石道内,澜羡清和扶九赢便又将面纱戴上了,出了那酒楼,扶九赢就将面纱摘了下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鹤司堂内机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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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这周不更,有事。下周补回来 ~(≧▽≦)/~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