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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巫山教主(一) ...

  •   巫山教主在甬道中疾行,沿途绿衫侍女一见他便弯腰行礼。转过两个弯,停在一盏壁灯之前,他伸手扳动灯盏,打开一道石门,露出另一条甬道来。冷月跟着他一路向下,甬道两旁点着油灯,昏黄如豆,一片阴沉沉的。冷月心想:“这人莫非是个囚犯?给这巫山教主关在如此暗不见天日的地方?那他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救这人?”

      正思索间,眼前出现一道石级,转而向上行了数十级台阶,转过一个弯,又向上行数十级台阶后,出现一个巨大的圆形穹顶大殿,殿口镶着几个大字,神女殿。这大殿也在一侧镶有水晶窗,漾着微弱的水光。大殿空空如也,每走一步都有回声,大殿彼端放着一张墨玉榻,榻上轻纱薄罗,影影绰绰,似乎躺着一个人。

      巫山教主走近榻边,掀开层层纱缦。只见榻上躺着一名年轻女子,双眼紧闭,不知是死是活。若说死了呢,她面色红润,脸含微笑,容色秀美绝伦,似乎只是睡着了;若说没死呢,看起来并不像有呼吸。冷月见巫山教主愣愣地望着这女子,虽看不见表情,但似有深情无限,绿衫侍女的对话蓦地涌上了心头:“夫人躺了么多年。”看来这女子是巫山教主的夫人了,没想到这巫山教主似乎倒是一个性情中人。

      半晒,巫山教主回头对冷月道:“这便是你要医治之人,你先看看她?”

      冷月微一点头,近前拉起她左手把脉,脉相微弱到几乎没有,半晒,又换了右手,两只手腕上都没有黑色沉着,看来并不是子母蛊毒了。她又取出金针,从太渊穴处扎入,带出一滴血,乌黑如墨,如此反复在几处大穴扎针检查。

      冷月皱起眉头,苦苦思索半晒,这才开口道:“这姑娘毒质入体,缠入五脏六腑,按理说早是必死之人。她体内有两种不同毒质,彼此压制牵扯,其中一种似乎是子母蛊毒,但比我见过的子母蛊毒又厉害得多。可我见这姑娘手腕洁白,并未中蛊,这姑娘究竟中了何毒,想必,你应当是很清楚的吧?”

      巫山教主半晒没有回答,冷月又道:“你是用子母蛊毒在延她性命,是吗?所以你才在自己身体里养子母蛊,并且不得不将蛊毒传给他人是吗?”

      巫山教主道:“冷姑娘果真冰雪聪明。你跟我来。”说着转身朝大殿一角走去。冷月这才看见大殿两边摆着多座铜雕,雕工精美,半人高的底座上面盘着形态各异的雕塑。冷月一眼扫过去,见有蜈蚣、蟾蜍、蝎子、蛇等,个个张牙舞爪,栩栩如生,不禁打了个寒战。

      巫山教主走到一座壁虎雕塑前,转动壁虎,原来那雕塑跟底座连接的地方是活动的,喀喇声响,雕塑移动,后面的墙壁上霍地开了一道暗门。巫山教主走进去,点亮了油灯。

      冷月跟进去后见所处之地是一间斗室,书案上油灯昏黄如豆,案头上堆满了书,案后的书架上也摆满了书。

      巫山教主从案头拿了一本薄册,递在她手里,道:“此册上记载了她中毒经过、症状和所有用药药方,你可以看看,请冷姑娘务必竭尽全力。”言语之中期望殷切。

      冷月接了过来,只见薄册上封面上写着:“宛如病症记录。”字迹清晰,笔致凝重,估计是这巫山教主的亲笔,这位叫宛如的姑娘,想来是他的夫人无疑了。翻开薄册,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楷,正要细看,忽听得殿外有人朗声禀报:“禀教主,流川使和天微使在朝云殿中求见。”

      冷月记得流川使是玄武使的母亲,自从上次在云想别院救出谢不言和她以后,她再没听过流川使任何消息。

      巫山教主道:“你先在这,我去去就来。”不容冷月回答,他便匆匆出去了,石门在他身后慢慢关上,留冷月一个人在这间斗室。冷月检视四周,见书案上一尘不染,角落里还有一张简易的睡榻,看来这巫山教主是经常呆在这里的。

      既来之,则安之,冷月坐在案边,开始翻阅这本薄册,上面按时间线记述了这女子的病症。

      原来这女子叫东方宛如,乃苗疆药王谷东方谷主之女,不知怎么中了苗疆药王谷至尊毒王黄金蛇毒,一柱香内,子母蛊养蛊者用血喂她,仍没有抢救过来,自此成为了活死人。据上面记载,她中毒距今已经有八年了。

      冷月心想,居然是黄金蛇毒?子母蛊可以压制黄金蛇毒?这个子母蛊养蛊者必然就是巫山教主了。药王谷的女儿又怎么会中了药王谷至尊毒王黄金蛇毒,而且还救不了,这可稀奇了,药王谷都救不了,她怎么可能救得了。蛊毒一向被认为是一种巫术,中原武林不屑于这种旁门左道,对其知之甚少,她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继续翻阅,后面几页都是记述症状的,养子母蛊者的血只能延她性命,试尽可种方法也不能救醒她,一旦停止供血,脉相便会越来越微弱。冷月翻到最后一页,也没有见到有写子母蛊和黄金蛇的来历,颇为失望地合上了薄册。

      略一思索,起身在后面书架上翻翻找找,全是普通的医书。皇天不负苦心人,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本卷册,看起来像是一本苗疆医书,上面画着很多蛇蚁毒虫的图,遗憾的是上面的文字她看不懂,估计是苗文。她急急往后翻,终于在蛇类最后一页找到了黄金蛇,那图虽只寥寥数笔墨色勾勒,但倒三角小头人立,双眼圆睁,吐出信子,惟妙惟肖,光看图便令人毛骨悚然。还好写书之人不偷懒,配有许多插图,冷月虽看不懂文字,但也能猜一猜内容。

      下一幅图上画着一个瓮,里面已经有很多蛇蝎毒虫之类,在里面撕咬,情状颇为惨烈。冷月听说过所谓蛊毒,是诸多毒虫在器皿中互相撕咬,最后胜出的毒虫,经巫师多年培育而成蛊,具体怎么培育她就不知道了,看来这幅图画的是蛊毒的培育。下一幅图,有一条蝎子与蛇互相攀咬,蛇浑身是血,被蝎子咬中了蛇尾,瓮本来封着口,蛇不知怎么探了个头出去。中间好长文字没有配图,再下一幅,瓮中有一只形状像蝎子的怪虫,肉呼呼的,比蝎子腿脚更长,冷月认得,这是子母蛊虫。瓮外缠了一条小蛇,蛇头尖尖,虽是墨色的,但肯定是黄金蛇无疑了。

      冷月从书中抬起头,心下思忖,原来这黄金蛇乃是炼制子母蛊时的意外产物,难怪养子母蛊者的血可以克制它的毒性,不知黄金蛇毒可否克制子母蛊毒呢?这黄金蛇图上画的只有一条,可她见过的都好些了,看来是被不知以什么方法给繁殖下来了。话说回来,也许黄金蛇根本不是意外,而是药王故意炼制的也不一定。

      巫山教主为什么要抓她来解毒,她百思不得其解,她对蛊毒一无所知,而且她也不是什么有名气有神医。她心中一直有个隐约的想法,这会又探了个头。正凝神思索,突然听见嘎嘎声响,外面石门开了,听脚步声有三个人走进了大殿。

      她既没发出声音引人注目,也没熄灯,悄声挪到石门边,耳朵贴在石门上,决定先偷听一下。

      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没人说话,过了良久,一人道:“属下无用,不能救醒夫人。”是张宗泽的声音,他再怎么改变音色,冷月也听得出来。张宗泽可以医治这位教主夫人?他在桑田谷不曾学过医术啊。啊,想必是他在用血喂给这位夫人了。

      巫山教主道:“与你无关。”虽极力克制,但声音中仍难掩疲惫与失落。

      张宗泽道:“是,属下先行告退。”没人回答,想来是巫山教主做了个退下的手势。接着是一人步出大殿的声音。

      一个女子声音道:“我从未见过像天微使这般嗜血凶狠,适合养蛊之人,如果他的血仍不能救活东方姑娘的话,恐怕……”这人应该是流川使了。

      巫山教主道:“恐怕什么?你想说什么?”

      流川使道:“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半晒无人接话,流川使续道:“当年教主和夫人成婚,东方姑娘心灰意懒,这才服毒自尽,东方姑娘如果内心自绝生机,恐怕怎么也是不会醒来……”冷月心道:“原来这东方姑娘不是教主夫人,而是巫山教主的爱人,因看见教主和他人成婚,一气之下服毒自尽,那教主夫人又是谁?怎么没见着?”

      突然听巫山教主厉声道:“放肆!”

      流川使咚地跪倒在地:“属下知罪!”

      半晒,巫山教主似乎平复了些,道:“流川使,你是从一开始便拥戴我走到今天位置的,没有你便没有今天的我,我想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流川使道:“属下明白。”接着便听到流川使也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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