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飞天仙女无毛猫

20、柏舟8

　　随后的几日玉茹都跟着大将军在校场练兵，晚上回来就一股脑钻进书房处理各种事宜，联系朝中重臣。
　　这一日晚上她带着东西来找夜阑：“喏，王婶让我给你带的烧鸡。”
　　关于那日校场发生的事情已经在城里传的风风雨雨，这几日只要夜阑和柳清之出门，势必被一大群百姓围观，问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问题。什么，夜公子怎么才能飞起来，又能飞多高；能不能给算个命；吃什么才能容颜永驻……诸如此类。
　　夜阑被大家的热情打得措手不及，之后就整天躲在府里等着杨晋他们从絜钩和朱厌嘴里问出话。就这样将军府外还时不时有百姓一不小心路过一下，想瞻仰瞻仰修士的风采。
　　今日回府的时候玉茹就被王婶拦下，她给夜阑带了一只他之前经常吃的烧鸡。
　　玉茹纠结了一会儿接过了夜阑递过来的鸡腿，看着四下无人也毫无形象地啃了起来。她的声音因为嘴里的鸡肉变得有些含混不清：“那几只妖怎么样了？”
　　就在此时，柳清之从门外进来，告诉他们那几只小妖招了。于是夜阑和玉茹赶紧丢下烧鸡，擦了擦手跟着柳清之去听口供了。

　　大将军专门空出一个大院子给几位修士审问妖怪，阿卢也在院中布了阵关押他们，因此进院的时候玉茹是被夜阑夹在胳膊底下带进去的。
　　小妖们都现出原形被堆叠在角落里痛哭流涕，只有那只朱厌还被吊在空中，阿卢拢着手正在仰头和他说些什么。
　　杨晋提了一只小妖过来，让他吧之前说的都再给夜阑重复一遍。

　　那小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各位修士饶命啊，我也只是个小角色，只是听吩咐办事。我真的，连人都没吃过几个。”
　　杨晋踢了他一脚：“老实点赶紧说，不然再揍你一顿。”
　　那小妖在地上蠕动了两下远离杨晋，只好开口将他知道的都说出来。

　　朝中确实已有不少官职被妖顶替，只是没有玉茹他们之前想得那么坏，大部分都是些不起眼的小官职位。真正能走到朝廷大员位置的也就三瓜俩枣。
　　“那徒静言呢？”玉茹按捺不住，还没等那小妖全部交代就打断了他的话。
　　那小妖怔了一下，张着嘴回头望了一眼被吊在空中的朱厌，结结巴巴地说：“啊……首……首辅……也是吗？”他又要哭了，自己只是一只小妖，知道的也就那么点，这种大人物他也没机会接触到。
　　见这小妖确实是吐不出来什么了，杨晋将他拖回角落，夜阑三人则走到阿卢旁边。
　　阿卢看着紧闭嘴巴的朱厌叹了口气。这几天这只朱厌总是不肯开口，他如今也只能想到最后一个办法，刚想开口问问柳清之他们的意见，就被夜阑说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夜阑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丝毫没有压低声音，转头问柳清之：“要不把他全身的毛都剃了挂在那群小妖头上，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把他摘下来。想想他这样算在手下裸奔吧？”
　　阿卢：做个人吧。
　　听完这句话，朱厌的额角跳了起来，他刚想开口斥骂修士无耻，又被夜阑出声打断了：“或者……阿卢你带了那个药吗？”
　　阿卢：“什么药？”
　　“就是那个，涂到妖怪的皮肤上会特别痒的那个。”夜阑冲阿卢使了个眼色。
　　阿卢一脸自信地冲夜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懂了，回头就开始胡编乱造吓唬朱厌：“我最近还改了配方，原本是挠了之后还能止止痒，现在是越挠越痒。”他努力冲朱厌狞笑起来，呲牙咧嘴的，看得众人一阵牙疼。
　　杨晋：这就叫近朱者赤近夜阑者黑啊。

　　等夜阑和阿卢唱完白脸，就轮到柳清之这个红脸上场了。
　　“你不开口，是害怕被你的主上知道了杀掉吗？”他的声音徐缓，语调温和。听得朱厌冷笑一声吼道：“你们这群修士，主上必会将你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识相的赶紧放我们走，找个犄角旮旯躲起来吧。”
　　柳清之也不恼：“我们会不会被你主上碎尸万段我不知道，但现在你却是真真实实地落在我们手里。你的主上如果知道你办事不利，被我们修士抓住了还顺藤摸瓜揪出了更多的势力，恐怕也不会放过你吧。”
　　见朱厌只是哼哼没有作答，柳清之赶紧趁热打铁：“你如果配合我们，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对你用痒痒药或者拔光你的毛，最后也会让你接受公平的审判，也许你还能活。但如果你不配合，他们要对你用刑，我也爱莫能助，最后你也会死。”
　　看着朱厌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柳清之给出最后一击：“更何况你是否配合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只要有你在就能证明问题的存在，我们一样会找出你背后的势力。”

　　朱厌最后还是在夜阑的桀桀怪笑声和找药的动作中妥协了。
　　他算是一个小头目了，但是他们组织内部阶级严明，所以他没有见过主上的真面目，只知道主上很厉害，所以能统领厉害的大妖怪，比如徒静言。除此以外，他还透露了凌星阁也和他们有关系。
　　夜阑和柳清之对视一眼，未知的妖族势力、凌星阁、宝物，一切纠缠在一起，扑朔迷离。这些事，也许和当年梅淇奥身死、夜阑被污蔑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审问完毕，玉茹便回书房回复之前联系的各方势力的来信，夜柳二人留下来继续处理别的事情。
　　朱厌已经被放下来和其他小妖分开关押，柳清之则派杨晋找时间将几名小妖和朱厌的一撮毛发一起带回吹雁山庄。
　　被杨晋举剑割毛的朱厌：不是说让我保留尊严吗！你们这群说话不算话的无耻修士！

　　“朱厌要留下来，”夜阑和柳清之商量着，“认识他人形的脸的官员应该不少，我们可以用他来证明朝中的妖族势力，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柳清之也表示赞同，剩下的小妖们妖力微弱，杨晋一人也足以处理好。

　　渊都
　　“大人，我们和朱厌那边失去联系了。”蛊雕跪在地上，他不敢看此时徒静言的脸色。
　　徒静言：“其他地方有派人手去探查吗？”
　　蛊雕跪得更低了：“是，但是所有去芜城调查的妖都失去消息了，也许是有厉害的修士在芜城。所以我们还用了人族，只打听到神武大将军似乎在整军。大人，我们要不要联系凌星阁那边，让他们派人……”
　　“不行。”提议被很果决地否定了。
　　徒静言站在窗边晒着月光，月色照耀下，他的瞳孔都开始变浅。凌星阁和他们的关系不能摆在台面上，虽然朱厌有可能已经招了，但他们还是不能冒这个风险。
　　徒静言思索了一会儿，吩咐蛊雕去将邶国各地在职的妖都先召回渊都。若只是几名修士路过芜城发现了朱厌他们自然是好的，只要让他们上京自己便可以一网打尽。若他们听了玉茹的话对自己产生怀疑，带上大批修士来渊都，自己只要扮作整个组织的头目就能让他们停止继续查探，而凌星阁的那只妖也会帮忙掩盖。
　　他对凌星阁和妖的关系一向瞒得很好，不管朱厌说了什么，这群修士都没有别的证据。现在，他只需要等凌星阁那边的消息，看看修真界是否有异动就行。
　　徒静言将头枕在玉闵腿上，抬头看着玉闵涣散的眼神，叹了一口气说：“玉闵，我是想放她一马的。玉茹是你的妹妹，若是她能一直安分守己下去，我不会对她做什么，但现在，我没有办法了。玉闵，如果当时你愿意告诉我东西在哪儿，我们是不是不会走到这一步。”他沉默半晌，又说：“你不会再原谅我了。”

　　就在此时，门口出现了细微的动静。徒静言一个闪身躲到了房梁上。
　　门微微打开一条缝，一个少年的脑袋钻了出来。见殿内没有别人，少年便赶紧进门。
　　是宁昭。
　　“父皇，父皇，宁昭来见你了。”少年声音微弱，但徒静言仍然能听得清清楚楚。他看着少年小跑到帝王身侧，用手轻轻地推了推像是睡着的皇帝。
　　“父皇你醒醒。宁昭发现徒大人狼子野心，一直控制着我不让我和宁芸见您。父皇我们得想想办法，不能让徒大人的势力再发展下去了。”

　　“殿下，您今日的药喝了吗。”
　　声音骤然出现在殿内，少年吓得一个激灵，眼神惊恐地回头，只看到徒静言突然出现在了背后不远处。他手上一不小心用力推了帝王一把，玉闵顺势就要从椅子往侧边倒去，被徒静言接住了。
　　帝王睁着眼睛目光涣散，直勾勾地看着这个“手上没轻没重”的孩子，明黄色的丝巾微微松散，被徒静言扯住了。
　　浅色的瞳孔定住了少年，温和的声音响彻耳畔：“以及殿下，您应该唤我为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