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呓语》九青南下

7、第 7 章

　　方向是骅余从车上硬拉下来的，他虽然总是看起来瘦骨嶙峋一吹就倒，但毕竟是从安大毕业的，有了六七年的入镇经验，反手就把扒在座位上喊叫的方向押下了车。
　　晨间的光总是温暖的，在这种要春不春的季节里，无一算得上是个行走的小太阳。
　　骅余在路边的台阶上磕了磕擦的锃亮的皮鞋，架住方向的脖子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上身因为宽大而垂落的公服被整齐的塞进了笔直的西装裤，腰带束的很紧，修饰出堪比戴薇卡·霍内似的完美的腰线。
　　骅余就比邻近皮包骨的程度稍微厚实了一点，脸色也跟路边塌陷的墙皮不相上下，活像一个法网之外的瘾君子。
　　黑顺长直的头发被扎成一束揪在发旋正下方，娘的很匀称又不显得作作。
　　李小梅举着手机手电筒探头望着这条大早上还阴暗无比的巷子，明明处于早市和闹区之间，但这条巷里却毫无生机，落灰的自行车散架的电瓶就那么靠在墙上，也没有支架，只有一条蛛丝和地面的射影。
　　老鼠和蚂蚁横冲，还带着红壤的瓜皮已经变成了他们的栖息地。地上到处都是啤酒瓶和玻璃渣，地沟油和脏水混为一体，在巷□□进的光里展开了条污浊的彩虹，浑然一幅西城的景色。
　　骅余将方向往前一推，示意他先进去探探路。方向欲哭无泪的回头看着还没自己壮实的两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骅余看着这不成器的家伙，心里无故窜上一阵无名火，刚准备对他发号施令，一段不应景的音乐突然响了起来。

　　……
　　I answer questions for him all my life.
　　Living in a dream.
　　……

　　流星闪烁着呼啸而过，横穿漫山遍野，冲向荒原尽头的霓虹灯，五彩斑斓绘出了人的一生。
　　男孩踉踉跄跄，捡起支离破碎的自己。流星划过，周围瞬间黑漆一团，金发少年闪着翡翠般的光，转身牵起男孩的手，放在了心口，“你听，这是为你而跳的声音。”
　　静谧中，少年的心跳响彻了整片荒原。
　　像用耳朵贴近了那个单薄又炽热的胸膛，久久回响的震动声是那么逼真，像襁褓中的婴儿，又像奄奄一息的老者。

　　骅余看着一串未知号码和境外来电陷入了沉思。
　　为了让自己过得苦不堪言，老余把所内所有的上报电话都传到了自己手机上，在局里执行任务就要手机静音的习惯早在蒋局给自己踹下台的时候，就抛到九霄云外了。但是谁会用未实名手机向镇安者蜀黍请求帮助？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嫌疑人吗？
　　那这种情况只能是..
　　骅余按下了接听。在一阵嘈杂的类似电路损坏的滋拉音过后，一阵低沉并富有沧桑感的女声传进了他耳中。
　　“骅先生。”音色冰冷又干脆，还带着些生来就瞧不上任何人的漠视，但令骅余发怵的是他根本不记得有这号的朋友，他没回应，听着女声继续缓缓说着。
　　“我是GTN，GATION跨国药业全球总公司的代理制药师，淮江，你可以上官网查看我的工作证，我们的chief也就是你的爸爸..”
　　诈骗。
　　虽然前面这一串高级的专业词汇骅余并没有专心听，但这句一定是假的，什么时候传销组织还这么大手笔了？
　　“他对20年前的所作所为痛心疾首，希望找个时间和您当面聊聊。”
　　“他为什么不自己打给我，你也痛心疾首吧，虽然官不大，我也算个有头有脸的，我们Z国大陆公民的防诈意识做的都不错，同胞何必骗同胞，洗心革面吧美女，我们可以一起入镇赚元子进局子，一起..”
　　“周五。”淮江打断了正半引诱半威胁地指导自己换工作的骅余。“周五晚八点，玉启公馆，我们会派人接你，如有反抗，我们将采取正规的暴力手段，这是各界商业奇才都会聚集的一场，迎接您回归大家庭的家宴，基于家族排面，请您务必盛装出行---还有什么问题吗？骅先生？”
　　正规的暴力手段..这词听着挺新颖的。
　　骅余嗤笑，对于这种丑小鸭秒变大白鹅的蜕变比老余讲自己早年能徒手捏爆耗子搞笑多了，虽然捏爆耗子是真的，但吓跑看老余装逼的美女也是真的，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老于奔四了才把自己嫁出去的原因吧。
　　“真假三七开，我说了我是镇安者，你骗不着我，姐姐，你已经耽误我们工作了，这票业绩捞不着了是吗？您报个地儿吧，金三角还是东南亚，我让上级给你派个营救小队去。”
　　对方久久没有回应，当骅余放下手机的时候电话早挂了，再拨过去只剩下一串生硬的机械女声，骅余暗暗骂了句，打完就拔卡，这人什么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