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NPC原来是神经病》山中槐

30、菲莉亚小姐的七天（二十九）

　　“结束了，公爵。”
　　寒于雪轻巧绕过屋内狼藉，站在了竹岐身侧，以防预告信真的到了竹岐手中。

　　【塔纳托斯的预告∶写信人可设定送信路线，一分钟内写信人未写路线将自动以最短路线送达】
　　【请格外注意，当信件到写信人手上，出于保护机制，信件自动失效。】

　　进门前，竹岐被盯得心里发毛，“你想干什么？”

　　寒于雪笑起来，“和我一起演一场戏。”
　　让这位喜欢借用他人之手，藏在幕后的公爵彻底露在阳光下。

　　公爵面色不虞，医生毕恭毕敬地递上信件，白骨爬上不详的红色咒文。屋内影子因主人的愤怒与痛苦翻腾，翻卷的影子对面是游刃有余的‘人类’玩家。

　　在这紧绷的时候，公爵偏头低声斥责道：“蠢货。”
　　医生空洞地立在原地。

　　竹岐没憋住笑出声，“公爵你搁这骂自己呢。”

　　寒于雪挑明，“公爵，要么等天演重连，要么等咒文生效。”

　　‘只剩一半了！’残念声音带着雀跃。

　　寒于雪毫不吝啬，‘做的好。’

　　很快，张牙舞爪的影子安静下来，公爵此时的脸色简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原本就受了重伤，所以才无力维持那身人皮，加上强行破开壁垒，公爵不得不提前动用了遗迹中的力量。

　　“真是没想到，会被低等的女人算计。”
　　公爵避而不谈，事到如今他几乎都想明白了所有事，看着自己的力量被蚕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你怎么发现的？”

　　寒于雪平静，“宴会。”

　　‘凶’的开始是戴渭河，副本的开始是宴会，险恶程度占幅巨大的宴会透露的消息也是相应地多。

　　“宴会的阶段由不同的人决定相应的风格，只有菲莉亚的空缺。”

　　“刚开始我只认为人影响宴会，后来的旧日遗迹我发现亡灵与遗迹的联系是双向的。”

　　“遗迹收留亡灵的同时也因亡灵的到来强大，亡灵更是能滋养灵魂。利瓦里耶并未在其他地方表现出过人的厉害，倒是宴会上他的存在感比核心菲莉亚都强。”

　　“因此我推测宴会和旧日遗迹是相同的原理，既然这样，那你禁止菲莉亚留在后半程宴会的野心昭然若揭。”

　　走廊外一跃而下的身影，看似温和实则致命的宴会，不是寒于雪运气好才能全身而退，“你当时对菲莉亚的影响减弱了。”

　　副本隐约的违和感根源在于菲莉亚对公爵的服从。系统明确地说“为了菲莉亚小姐”，菲莉亚却答“父亲不允许。”

　　由系统控制的副本，况且还是非人的怪物，他们的血缘感远没有人类重。

　　加莎娜残念已经蚕食干净影子所含的力量，缩回了手帕里消化，还不忘分了点能量给萤火虫。

　　说到底，当公爵动了建立这个副本的念头时加莎莉就算好了一切。

　　如果公爵老老实实地任由菲莉亚成为副本主宰，菲莉亚会一直开开心心地捉弄每一个玩家。
　　公爵利用副本为自己谋取力量时，加莎莉提前织好的网开始收拢，菲莉亚不断给每个人发布寻找加莎莉的任务，直到她成长为系统判定她是乙类NPC。

　　届时，她会升入相应难度的副本，也就是上行本。

　　如果寒于雪没有选择比较激进的方法，等到第三天“找到加莎莉并让两人见面”任务时限一到，寒于雪会带着菲莉亚进入旧日遗迹。
　　那是最接近加莎莉的地方。

　　而小圆——她的另一个身份R夫人是加莎莉提前为菲莉亚准备的引路人，所以R夫人才会留下提示语。
　　至于实际上是寒于雪得到的提示，不过凑巧。

　　加莎莉同时也为加莎娜准备了后路，当她死亡进入副本会发现全是熟悉的人，加莎娜自然能很好地适应副本。

　　能恢复力量是意外之喜。

　　寒于雪边说边不着痕迹地观察公爵骨上的咒文，他轻轻皱了皱眉，天演并未言明破坏信件的后果，他只能模糊猜测是坏的一方面。

　　但，公爵似乎并未表现出多大的痛楚，反倒似笑非笑地望向寒于雪。寒于雪心中警铃大作，躲闪的动作慢了一秒！

　　下一秒，白骨生出无数锋利骨刺，影子再次暴动，伴随着加莎娜残念痛苦的尖叫声，寒于雪与公爵消失在原地！

　　竹岐避开袭击，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目瞪口呆，“……我靠。”

　　临门一脚，结果失败了？

　　“李能！”竹岐立马联系李能，“你解开‘心脏’的控制没有？！动作先别那么快！新人被公爵拖进裂缝了！”

　　李能深吸一口气，“没解，但快了。时限两分钟，他没出来就生死由天了。”

　　李能言简意赅，“小丑来了，快躲起来。”

　　竹岐咬牙，捡起加莎娜附身的手帕朝外跑去，万一寒于雪出来他还待在这是会被小丑当成同伙处置的。

　　竹岐一打开门，就和菲莉亚对视上了，“？”

　　菲莉亚依旧是那副天真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你想去哪？”

　　会被拖进其他空间是寒于雪没想到的，好在公爵莫名迟疑了几秒，给了寒于雪喘息的机会。

　　寒于雪感受久违的轻松，人类的皮披在身上带来的重量化为乌有，他体验到了当怪物时的自由。

　　寒于雪歪了歪头，鲜血顺着脖颈流下，“裂缝？”

　　【塔纳托斯的预告】的险恶显露出来，当信件被拦截，写信人将背负拦截者一半的伤，寒于雪的伤就是因此得来。
　　天演明晃晃地写着∶信件被拦截，后果自负，不过与常理不同的是，背负后果的是写信人。

　　这就是【塔纳托斯的预告】最大的缺陷。

　　公爵意外挑眉，“没想到你知道裂缝，看起来系统给的消息不准确。”

　　寒于雪摸着脸上的鲜血，任由公爵的影子如同方才加莎娜般蚕食他，“是啊，我还知道更多东西。”

　　确定寒于雪失去行动力，公爵喘口气用从寒于雪身上得到的力量治疗伤口，森白骨刺愈发尖利。

　　总归他只是玩家，能得知的东西有限，公爵没太放在心上。

　　果然是和利瓦里耶如出一辙的态度，寒于雪感叹。毕竟副本所有NPC都有公爵的影子，而且公爵也是真的不长记性。

　　寒于雪往下说：“裂缝是NPC的诞生地，乙类NPC甚至能有属于自己的裂缝。”

　　“裂缝是乙类NPC最后的杀器，被拖进裂缝的玩家存活率不高于百分之十。”

　　公爵赞同点头，此时的公爵全然看不出人形，骨架拉长成蜘蛛般的节肢，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骨刺。

　　全身只剩下头骨表示他人类的身份，头骨张合着，“你说的没错，真是令人惊讶，如果不是加莎莉那群疯女人，也许我会留下你当作解闷的。”
　　毕竟这可是他遇见系统首个判断失误的人类。

　　坚硬的骨刺割破寒于雪的皮肤深深扎进内脏，公爵沉醉地深吸新鲜的血味。寒于雪闷哼一声，忍着内脏被搅碎的痛苦，艰难开口。

　　“没有人可以在裂缝中伤害或者杀死它的主人。”

　　寒于雪脸色迅速变得苍白，【塔纳托斯的预告】带来的副作用消失，可惜伤口恢复的速度跟不上形成的速度，聊胜于无。

　　寒于雪却松了一口气。

　　幸好初始技能没有奔着弄死拥有者去，在寒于雪到达极限时消散了。

　　“可是我能。”他轻声道。

　　公爵疑惑地抬起空洞的骷髅眼眶，对上了一双毫无感情的灰瞳。

　　寒于雪轻笑闭眼气息微弱，右手挣扎抚摸上心口。人类无法伤害裂缝中的怪物，但怪物可以。
　　毕竟，在怪物的世界里，弱肉强食是生存之道。

　　“你……”
　　公爵举起骨刺，恶狠狠地刺进让他感到不安的灰色眼睛里，将那双眼睛搅碎。

　　裂缝外。
　　李能吼道∶“时间到了，我解除控制了！”

　　“行！”竹岐拉着菲莉亚狂奔，死马当活马医般使用了【暂时的伙伴】。
　　只能希望新人运气好点了。

　　直到寒于雪失去生息，公爵才惊魂未定地收起骨刺，他颇为神经质地想，刚才人类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可以？

　　他能杀死我？怎么可能！

　　公爵怀疑地停止了进食，难不成人类在血肉上做了手脚？
　　公爵细细地回味，发觉自己力量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可除此之外，他并未发现什么。

　　漆黑的空间落针可闻，除了公爵的心跳声，再无其他声音。
　　公爵惊恐地低头，他是白骨状态！哪来的心跳声！

　　他试图将刚刚吞食的血肉吐出来，毫无所获，察觉到公爵的惊恐，心跳声越发得加快，最后高达每秒一百二十下。

　　对于怪物来说也是不可思议的数字，公爵因为过于快速的心跳声，产生了幻听。

　　公爵吃力地试图听清楚，却抽搐着地倒地，在生命的最后一秒他终于得愿以偿。

　　年轻的男声漫不经心却带了狠厉，犹如被冒犯的头狼，“算你运气好。”
　　如果动手的是他……

　　公爵死后，一团绿色的火焰亲昵地蹭蹭寒于雪，没入他的胸口，在那之后寒于雪身上的伤肉眼可见地痊愈。

　　良久，寒于雪坐起身来，意料之中地看见了痊愈的伤口，他无奈地笑起来。

　　“你啊。”

　　灰瞳长发的青年笑得温柔，举手投足间是掩不住的神性。

　　应召而来的杜赛夫人踏进裂缝看见这一幕，意外地挑眉，“居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