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鸯记》桐郦

12、大婚

　　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
　　堂雁可藏不住了，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身旁的高雪馨惊慌失措，“堂雁！你干嘛去！回来啊！”
　　“哥哥！”

　　慕容峰闻声回头，见是堂雁，顿时愣了一下。随即道：“你怎么在这？”
　　是那日“施法”的女孩！扎德郡主和阿齐猛地抬头相视一眼，“哥哥？”
　　堂雁面色惊喜，“这位难道就是我那未过门的嫂嫂？”
　　扎德回过神来，上前拉住堂雁，“原来你是世子殿下的妹妹啊！真的是太巧了！”

　　慕容峰惊问：“你们认识？”
　　阿齐喜道：“不仅认识，还一同行侠仗义呢！”
　　“行侠仗义？”
　　扎德把那日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慕容峰听后倒也不惊讶。自己的妹妹会如此做也没什么稀奇的，特别是如今还有些功夫。只是……她何时能有一丝燕国贵女的端庄啊！
　　堂雁满脸堆笑地绕到慕容峰身边，拍拍他肩膀，“哥哥好福气啊！”

　　扎德立即垂下眼眸，脸也随即垂下来，耳根悄悄泛上一抹红晕。慕容峰见状，恨不得把堂雁的嘴堵上。他看向扎德，柔声道：“我这个妹妹顽皮的很，日后还要你多担待。”

　　扎德面色更加潮红，嘴角却有抑制不住的笑意，“哪里，妹妹很是大方爽朗，也很热心肠。”
　　堂雁道：“嫂嫂，我叫慕容堂雁。你以后就叫我堂雁吧！”
　　“好啊！”
　　高雪馨还躲在柱子后面，她可不敢出去。她和堂雁不同。要是让高尚书知道他女儿居然敢偷窥世子，非要上家法不可。

　　堂雁虽然在敖山无拘无束了两年多，但这些规矩还是记得的。不会揭穿高雪馨。
　　堂雁以不打扰哥哥为由，便赶紧脱身了。
　　现在嫂子也瞧见了。天色还早，两个小姑娘在燕都繁华的街市上闲逛着。玩的不亦乐乎。

　　雪馨突然开玩笑似的问起：“你说咱俩两个小孩儿，万一遇见坏蛋怎么办？”

　　“天子脚下，坏蛋也得掂量掂量。而且我会武功，我保护你！”
　　看堂雁这一脸骄傲的样子，高雪馨突然也想学武功了。这样玩到黑天回家也不用怕。
　　这条街，再往前走就是王定国的废旧府邸了。雪馨拉住堂雁，不让她往前。

　　从高雪馨的口中，堂雁才知道，王丞相一家三个月前被满门抄斩！
　　一瞬间，堂雁感觉这天都黑了。她自然不相信，疼爱她的王叔叔会犯下这些罪。

　　雪馨让堂雁不要再提这件事，以免招来祸端。
　　回府的路上，堂雁像个行尸走肉。她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出王叔叔一家，还有相府曾经带给她的那些美好回忆。美好的往事流转在眼眸。如今，却只剩下一座破败的府邸。
　　安扬城，平辽王府。

　　平辽王这边可是愁眉苦脸了许久。周边小族要依仗燕国。但燕国同样也需要周边部落的拥戴。慕容峰若是娶了扎德郡主，镇南王府更得皇上重用，势力和实力只会越来越大。平辽王与镇南王有诸多利益冲突，尤其是军权之事。奈何圣旨已下，终是无可奈何。

　　平辽王在书房和手下在商议要事时，平辽王的小儿子，李文博恰好路过，想听听他们屋里谈了些什么。却被门口侍卫拦下，不准靠近。

　　或许是好奇心作祟，他竟不死心。趁护卫不注意，飞檐走壁到房顶。趴在屋顶上偷听。

　　他隐约听到里面的人说什么，镇南王世子娶了那个外邦的郡主，以后要对付镇南王府就会难上加难。

　　听到这些，一个想法从李文博脑中涌现。他要帮父王。以此证明自己的实力，证明他不比三个哥哥差。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二十五天过去了。三日后就是慕容峰和扎德郡主大婚之日。大婚后，使臣就要离开燕都。

　　博罗郡王傍晚来找扎德，扎德亲自下厨，为王叔准备了一顿丰盛美味的晚饭。
　　扎德厨艺很好，只是她身为部落王女，很少下厨。博罗吃了不少，两人表面上说说笑笑，很是欢乐。可心里知道，他们很快就要相隔万里。分别，总是痛的。甚至不知……此生还能不能再见。
　　博罗满脸笑意，笑含不舍，欣慰道：“咱们岚齐尔部的金枝玉叶，终于要出嫁了！”

　　此情此景，扎德只想一醉方休，便让阿齐上酒。博罗郡王也正想喝酒，对阿齐吩咐：“拿大碗来！”
　　博罗和扎德一碗碗喝起酒来。两人酒量相当，谁也不让谁。今日喝酒更是不节制，咕咚咕咚往下灌。喝到最后，真的是酩酊大醉。
　　博罗拉着扎德的手，“王叔不想你嫁这么远，真的不想。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左右不了汗王的旨意，更……更想让咱们部族百姓有更好的生活。”

　　扎德爽朗一笑，“这有什么的。远嫁就远嫁呗！大燕国主答应咱们，每年都会赐给咱们银钱，粮食。这样……族人当然能过得更好。再说了，我本来就喜欢中原的文化，这回好了，可以好好研习了。所以啊……我嫁过来，一举两得！没什么好伤心的。”
　　博罗知道，这的确是扎德的心里话，但不是全部的心里话。对故土，对亲人的不舍，她只字不提。

　　博罗郡王心疼她从此要背井离乡，远离亲人。甚至，百年后都不能魂归故土。
　　可自古以来的王族公主，贵女莫不如此。她们的婚姻要么是远嫁他国，换取和平，和睦关系。要么是嫁给重臣之子，以此来笼络朝臣。
　　万幸的是，扎德郡主是真的喜欢慕容峰。为利益和亲，还能遇到动心之人，这可是十分难得了。

　　深夜，几个小厮将酩酊大醉的博罗郡王抬回房间。扎德也在阿齐的搀扶下，摇摇晃晃走到床榻边，倒头就睡。
　　次日清晨，扎德郡主醒来时，感觉头重脚轻，很不舒服。
　　喜服已经送来了。扎德手摸着这华贵的红装，眼神却很是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扎德就这样足不出户了两日。
　　大婚这日终于来了。婚礼是以大燕国皇室郡主的规格操办的。真是好大的排场。皇上，后妃，和京城四品以上官员都会到场观礼。算是给足了岚齐尔部面子。

　　宣德殿上，皇上，皇后，博罗郡王高台上座。其余后妃在右，官员在左，有序落座。
　　慕容峰一袭红袍，韶光流转，出尘逸朗的俊颜光彩焕发。扎德看不见他的样子，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眼前只是一片明艳的红。
　　伴着宫廷乐师喜庆典雅的乐声，慕容峰牵着扎德郡主的手，徐徐走近大殿。至正前方，下跪聆听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岚齐尔王女扎德，毓质淑慎，才貌兼行，克娴于礼。内有恭敏持家之德，外有联谊两国之义。镇南王长子慕容氏，才德实备，文武双修，忠正廉仪。极慕郡主华美之姿。着即二人完婚。佳偶天成，永好百年。

　　接旨谢恩后就到了敬酒环节。

　　宫女将酒杯奉到二位新人手中。这第一杯酒，敬皇上，皇后，博罗郡王。第二杯酒敬左右两侧的众位来宾。第三杯酒夫妻互敬。

　　宣德殿的仪式完毕，扎德郡主便走出大殿，坐上送亲喜轿。

　　轿子从皇宫出发。一路站岗的侍卫皆躬身作揖行礼。沿途的树上都系上了红绸缎。敲锣打鼓，送亲队伍浩浩荡荡，是十里红妆都不足以形容的盛况。

　　大街上围观的百姓，一眼望去，那真是人山人海。大家都恨不得挤破了头冲到前面来，定要好好亲眼看看这送亲队伍。
　　车驾到了镇南王府。新人走进王府大门，侍女高扬花瓣。空中下起花瓣雨。到王府大院正中央，空中扬起花生，桂圆。两位新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到王府正殿，镇南王夫妇早已正襟危坐。

　　见惯了，也听惯了这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仪式。现在终于也轮到自己。慕容峰心里有些激动，也有些感慨。
　　高堂之上的母妃眼里泛着泪光。堂雁天性不爱哭，即使在一刻，她眼中也只有笑意。往日威严的父王，也有了几分慈父的样子。
　　慕容峰对着高堂上的双亲微笑致意。

　　将新娘子送到洞房，到了吃饺子环节。不知是不是教习女官没有跟她讲这个环节。扎德郡主一口咬下去，格外诧异地叫道：“生的！”
　　在场的众人都朗声大笑。附和道：“哈哈哈！好！生！”

　　慕容峰也是宠溺一笑。或许他早已喜欢上这位外邦郡主身上的这种独有的洒脱和自在。
　　洞房这边安顿好后，慕容峰便被拉出去酒酬宾客。
　　丫鬟婆子们也都陆续退了出去。就连阿齐也是守在门外。偌大的房间只剩扎德一人。喜房外礼乐声浓，越发衬得房内安静。

　　过了很长时间，扎德郡主偷偷掀开盖头，见婚房内红烛摇曳。看着这满床的花生，桂圆，莲子。摸着光滑的绸缎被面。她能感受到自己以后会幸福。会过得很好。
　　扎德郡主隐约听到门口有堂雁的声音。阿齐说她饿了，堂雁便要拉着她去吃宴。扎德闻声开口道：“我这没什么事，你去吧！”
　　阿齐应下，便跟着堂雁走了。

　　又过了好一会，有人推门而入。扎德以为是慕容峰，便赶忙盖好盖头，端坐在床上。心顿时扑通扑通跳。

　　但……怎么感觉有些奇怪呢！脚步声很小，而且感觉不止一人进来。扎德掀开盖头的一角，竟看见一柄长剑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