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幻影胭脂花红同人·华旭］未了》雾夜凛

5、０４

　　傅振华没有想到，普普通通的泡面到了范旭川的手中，竟然变成了色香味俱全的绝佳美食。香喷喷颜□□人的香肠，脆生生嫩绿鲜亮的生菜，再加上一只不嫩不老的荷包蛋和一小碟香脆可口的酱瓜，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瞅着狼吞虎咽一脸满足的傅振华，范旭川不禁怀疑他这几天在外面是不是一直都没吃过东西，只不过是碗泡面而已，又不是满汉全席……

　　饭后无事可做，已打破沉默的范旭川不免有些烦躁起来。

　　“旭川，这些年，你过得好吗？”自与范旭川重逢，这句话便一直盘旋在傅振华心头，今天才总算问出了口。

　　“不好！”范旭川没好气地回了俩字，不过倒也因此令刚刚的局促感一扫而空。

　　“你结婚了？”

　　傅振华问得平淡，范旭川的反应却很强烈。“你怎么知道？”

　　“你那天喝醉的时候，自己说的。”傅振华本不想去触碰范旭川的伤口，可是一个人在酒醉时所说的话也不能完全当真，如果他已经有了家室，总不便继续留他待在这里。

　　范旭川默了默，神情复杂，半晌才道：“那天……我刚离了婚……”

　　傅振华的眸底闪过一抹讶异。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良久，才响起范旭川低低的声音：“你愿意……听一个失败者的故事吗？”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愿意听。”傅振华答得温柔而笃定。

　　范旭川双手交握放在腿间，低垂着眉眼，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开口，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开始述说与沈之玲相识后的种种。

　　傅振华始终默默地听着，看着范旭川交握的双手紧了松、松了又紧。

　　“……所以我决定放手，不属于我的东西……终究……”声音哽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着白。

　　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掌覆上微微颤抖的肩头。

　　“我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极力压抑的语调却难掩真实的心情，范旭川抬起头，努力扯了扯唇角，终是扯不出一丝笑容。“可是……我好舍不得宝宝……我好想宝宝……”泪水不听使唤地夺眶而出，将最后一点自制力击得粉碎。

　　傅振华伸臂轻揽，将那不甘示人的狼狈与脆弱掩入怀中，任其汹涌的泪水浸湿了衬衫，浸湿了绷带，灼痛了肌肤，灼痛了心……

　　“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怀中哽咽的声音闷闷传出，傅振华的心被绞得生疼，愈发收紧了双臂，轻柔而坚定地道：“小川，你还有我。”

　　——“小川，别怕，你还有我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绝对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我保证！”

　　往昔记忆冲涌而上，范旭川下意识地伸出手臂紧紧搂住傅振华，放纵泪水，任其决堤。

　　傅振华皱了皱眉头，没有吭声，轻抚着范旭川柔软的发丝，无声地安慰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抖颤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怀中的呜咽也渐渐转为抽泣，最后终归无声。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相拥的姿势静默了良久，范旭川才终于缓缓直起身。

　　“哭过之后有没有好一点？”傅振华柔声地问。

　　“谁哭了！”范旭川抬起一张布满泪痕的脸，瞪向傅振华。

　　傅振华禁不住失笑，却蓦地眉头一紧，脸上闪过痛苦之色。

　　“怎么了？”范旭川反射性问道。

　　傅振华摇了摇头，笑容明显有些勉强。

　　范旭川正自疑惑，忽觉手心好像湿湿的，放低视线，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臂正揽在傅振华的腰背上，而且刚刚好就是伤口所在的位置，忙不迭地缩回手，掌心赫然一片鲜红。

　　范旭川惊急地看向傅振华：“你怎么不出声？！”

　　傅振华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看着那张笑脸，范旭川又恼又怒，猛地站起身，伸手就去扯傅振华的黑衬衫。

　　“喂，我自己来……”

　　“……”

　　“我就这么一件衬衫……”

　　“大不了赔你。”

　　“这是振雪送的……”

　　“……”

　　托傅振雪的福，这件黑衬衫总算逃过一劫。

　　绷带已被鲜血浸透，看得范旭川锁紧了眉头，低骂一声：“笨蛋！”

　　伤口已完全裂开，只得重新清理上药。待包扎完毕，范旭川便强行将傅振华赶上床去，虽未伤在要害，但再怎样也不能让其继续睡藤椅。

　　“要么听我的，要么我走。”

　　傅振华还来不及提出异议就被范旭川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只好乖乖听话，享受优待。伤在腰背相接处，从左至右，斜斜向上，为防伤口再次撕裂，也不便侧躺，只能平趴在床上。

　　“那今晚你睡哪儿？”傅振华半支着上身问。

　　范旭川朝那张藤椅扬了扬下巴。

　　“要不咱俩挤一挤。”傅振华很清楚那张藤椅实在不怎么好睡。

　　“你是想伤口再裂开一次？”

　　“不会有事的，我睡觉很老实。”

　　“那也不行。”范旭川坚持。

　　“那个你睡不惯的。”

　　“你能睡我为什么不能？好了别说了，不是说听我的吗？”

　　傅振华只好收声。

　　-

　　宣泄过后，范旭川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到卫生间洗净手上的血迹，顺便抹了把脸，回来却发现傅振华已经睡着了。

　　这么快就睡了？范旭川感叹之余，也在藤椅上躺了下来。

　　这椅子也太……范旭川调整着姿势，试图给自己的两条长腿找一个尽量舒服的安置方式，可惜一番折腾下来只是徒劳。而且动一动，藤椅就“吱吱呀呀”地作响，煞是恼人。

　　“还是到床上来吧。”傅振华不知是尚未睡实还是被藤椅的哀嚎吵醒。

　　“都说了不要，睡这儿挺好。”范旭川嘴硬回道。认命地放弃跟椅子较劲儿，蜷着腿躺好，把手臂枕在脑后，摆出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傅振华看在眼里无声地笑了笑，重又阖上了眼。

　　隔了片刻。

　　“睡了吗？”范旭川轻声问。

　　傅振华鼻子里“嗯”了一声作为回应，没有睁眼。

　　“你背上……那个伤，是怎么来的？”范旭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脊柱一侧，肩颈以下，一道十几厘米长的伤疤，触目惊心。

　　“那是手术留下的……”傅振华的声音闷闷的。

　　“什么手术？”

　　“是……”只含糊地应了一个字，便没了下文。

　　范旭川扭头看去，傅振华竟是睡着了。

　　话讲一半居然也会睡着，是睡神上身还是怎样？

　　其实倒也不是特别想知道那道疤的来历，只是觉得……这种像蜈蚣一样的丑陋疤痕实在不应该出现在傅振华的身上！

　　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啊！范旭川莫名地生出些愤愤。

　　闭上眼，努力尝试着让自己入睡，想着只要睡着了就感觉不到椅子的狭小了。可是偏偏越是拼命地想睡，就越是得不到睡神的眷顾，睁眼闭眼，翻来覆去，就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苦挨了将近两个钟头，终于忍无可忍地翻身坐起，坚定地得出一个结论——这真不是人睡的！

　　抬眼看向对面，傅振华依然保持着入睡时的姿势，只是外侧的胳膊滑了下来，垂在床边，床本不高，手指几乎碰着地。

　　范旭川走过去，将傅振华的手拉起放回床上，又把被子小心地往上拉了拉。

　　傅振华脸朝着外，似乎睡得很沉。范旭川不由自主地在床前蹲下身来，端详起傅振华的睡脸。虽然同傅振华已有二十一年未见，但再次相逢却一点也未觉得陌生，这主要还应归功于——这张脸吧。

　　歪着头，仔细打量着傅振华的五官，范旭川直到现在依然觉得很神奇。

　　当初刚到育幼院的时候，大家就一直惊叹两人酷似的长相，连美珠和振雪都常笑说自己和振华看起来才像是一家人。如果不是出生地不同，年龄又相差了半岁，恐怕就连自己也要忍不住怀疑两人会不会是自小离散的孪生兄弟了。

　　想想那时候振华偏瘦一些，个子也比自己稍猛一点，再看现在，自己已经跟他一样高了，身形也不逊于他……嗯……好吧，他看起来是好像有比自己更加结实那么一点……就一点……

　　但是原以为那时年纪还小，小孩子的样貌有些相似也没什么特别，真是没想到，长大之后竟然也还是这么相像……不对！哪里有像？明明我比他帅多了！

　　心里面下着这样的定论，眼睛却瞅见傅振华睡梦中依然微扬的唇角。

　　睡着了居然还在笑！也不知做了什么好梦？

　　想起自己不得安睡，范旭川不禁有些嫉恨。哼，他倒睡得安稳！

　　转念一想，分明是自己执意要睡椅子的，又能怪谁？

　　不过话说回来……前几天都是他在睡椅子……

　　几次夜半醒来，都看他始终还是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就像是整夜未曾动过。现在想来，夜里好像也都几乎没有听到过藤椅“吱呀”的响声，难道是……他……

　　范旭川注视着傅振华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小川，你还有我。”

　　我可以……再信你吗？

　　神色黯了黯，范旭川茫然半晌，回神起身，却蓦地僵住。

　　唔……腿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