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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

  •   马蹄声声,扬起一路尘土,

      曲烬策马飞奔,凛冽的寒风刮在他脸上,却比不上心中半分寒意。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几个时辰前的那一幕。

      他从楚商的营帐出来,长明的尸体沉甸甸地压在他肩头,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等在外面的一行人,李拣眼疾手快地接过长明的尸体,一行人翻身上马,迅速离开了楚商的营地。

      找了一处空地,众人勒马停下。

      气氛凝重得可怕,每个人都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只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和偶尔响起的马匹嘶鸣声。

      众人围成一圈,气氛压抑得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曲烬站在最外围,垂着眼眸,看不清神色,只有紧握的拳头昭示着他内心翻涌的情绪。

      李拣跪在地上,仔细查看长明的情况。

      他粗糙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长明胸口那道触目惊心的刀伤,鲜血已经凝固,染红了长明身上的衣衫。

      然而最诡异的,是鲜红的血液下,此刻伤口还在不停的流出黑色的液体,随着时间的推移,血腥味被黑色液体的腐烂味掩盖。

      “怎么样?”曲烬的声音沙哑,像是砂纸摩擦过般刺耳。

      李拣摇了摇头,脸色沉重:“长明他……体内被服下了牵魂散。”

      “牵魂散?”曲烬剑眉紧蹙,这毒药的名字,他并不陌生,最早流传于大洋对岸,某个以巫术闻名的部落,

      最早出现在曲国境内的时候,父皇母后还下令了严格的封锁令,后来不知为何,又流传到了古岭平原,被古岭平原大大小小的部落当作秘药,

      无色无味,却能让人痛不欲生,最终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是,这种毒药极其霸道,服下之后,会慢慢腐蚀人的五脏六腑,哪怕不死于刀伤,也会在七日之内,痛苦而亡。”李拣说到此处,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

      曲烬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将眼中的湿润逼退回去。

      “殿下,长明他……”李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曲烬抬手制止了。

      “我知道。”曲烬的声音很轻,

      站在原地,裹挟风沙卷着他的黑色披风猎猎作响。

      他侧头望向远处的平原,夕阳的余晖给苍茫的大地镀上了一层悲壮的金红,如同战场上泼洒的鲜血。

      “殿下……”李拣担忧地看向曲烬,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长明的死,对他们而言,不仅仅是失去了一位同伴,更像是添了一道沉重的枷锁。

      曲烬站在原地,任由凌烈的风吹打着脸庞,思绪却如同一团乱麻。

      “药……”曲烬闭了闭眼,

      长明断断续续的话语在他耳边回响,“……酷勒得”

      话不全,但显然只是一个名字,曲烬也能猜到,长明将药藏在了酷勒得的身上,

      曲烬无力地退后两步,靠坐在一块巨石上,十指深深地插进乱石堆里,任由粗粝的石块磨砺着他的皮肤。

      “殿下!”李拣惊呼一声,快歩上前,最后又在一步之遥站定,视线落在曲烬的脸上,

      曲烬感觉不到痛,或者说,旧疾的影响比他预料的还要严重,他不敢赌,自己失去的知觉,是否真的有机会,再回来。

      他需要那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指尖蔓延开的墨色,如同附骨之疽,提醒着他的时间不多了。

      可是,每每想起长明拼死也要保住的解药,死前还要想方设法的保住药,曲烬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自责与恨意如毒蛇般啃噬着曲烬的心。

      他恨自己虚弱,恨自己需要依赖药物才能苟活。

      如果不是那药做了自己的弱点,长明就不会拼死护药,更不会惨死在眼前。

      他紧紧握拳,任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也无法减轻心头万分之一的痛楚。

      原本,曲烬想先将长明妥善安葬,再去寻酷勒得。

      精神恍惚间,李拣一句“楚商好手段”,却是点醒了曲烬,

      楚商给长明服下牵魂散这必死的毒药,根本不是要他曲烬做选择,

      而是直白的,就要逼他曲烬去和酷勒得对抗,救下这胡岭边塞的百姓,

      “好一个楚商,果然心狠手辣!”曲烬咬牙切齿,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而不久前,曲烬找到酷勒得的营地时,很显然,长明是楚商从酷勒得手中带走的,

      而酷勒得,在交出长明的这一刻,一定也有猜到楚商会留有后手,酷勒得必然也会有所准备,只是这准备……

      “槐里!”曲烬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槐里那张苍白却精致的面容,心中猛地一沉。

      和楚商这个疯子不同,酷勒得虽然曲烬接触的不多,但也能猜到,

      阴鸷狠厉,如同草原上潜伏的毒蛇,会在你不经意间给予致命一击。

      “驾!”没有丝毫犹豫,曲烬将长明的安顿交付给了李拣,一人纵马向槐里‘被扣留’的村落而去。

      马蹄声如雷,在夜色下空旷的平原上回荡。

      “槐里,等我,千万不要有事!”他在心中祈祷着,脑海中浮现出两人初遇时的场景。

      同是这般夜色,

      在恫断楼高高的屋檐外,借着朦胧的月光,他第一次看到了槐里,没人见过的,跳舞的他。

      一袭白衣,墨发如瀑,手腕间的红丝带,随着舞姿,衣袂翻飞间,仿佛一只即将羽化的蝴蝶,让他移不开眼。

      后来,他们再见,可每每,他都感觉,槐里的眼睛里有他,又不只有他,像是装了太多的东西,

      一口深井,表面平静,但带有死寂的气息

      “槐里,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曲烬喃喃自语,脑海中闪过槐里看向自己时,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他看不透槐里,就像看不透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槐里,绝对不能!

      一路狂奔,终于抵达村落。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曲烬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村庄内一片狼藉,房屋倒塌,火光冲天,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曲烬翻身下马,冲进村庄,眼前的一幕幕让他目眦欲裂。

      村民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寂静中,只有火焰燃烧残垣断壁发出的噼叭声

      “槐里!槐里你在哪里?”曲烬嘶声喊着,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冲进一间间房屋,却始终没有找到槐里的身影。

      “殿下,”

      曲烬闻声猛地转头,只见合卓步履蹒跚地从夜色中走出,他的一身黑衣像是几乎被鲜血浸透,滴落的血滴拍打在地面上,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合卓?”曲烬大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合卓身前,“这怎么回事?槐里呢?你不是和槐里在一起吗?!”

      合卓捂着胸口,那里有一道狰狞的刀伤,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他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却强撑着说道:“公子…公子他…应当是被酷勒得…带走了……”

      “你说什么?!”曲烬瞳孔骤然紧缩,一把抓住合卓的肩膀,“你确定?”

      虽然有所猜测,但是事情真的发生时,

      曲烬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否认

      合卓喘着粗气,面色苍白,却强撑着身子,断断续续地说道:“在殿下走后,属下奉公子命令,去村落附近探查酷勒得的踪迹,却不想中了埋伏,被人打晕在树林里……”

      曲烬瞳孔骤缩,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合卓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气息,继续说道:“属下醒来后,立刻赶回村庄,却发现……发现……”

      ”发现古岭族的人在屠村!“合卓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流淌下来。

      “古岭族?”曲烬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炸开,眼前一阵发黑,险些站立不稳。

      “槐里呢?!槐里在哪里?!”曲烬焦急的问道,伸出想要拽住合卓衣领的手,在半空中顿住,

      合卓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声音继续说道:“属下回来的时候,就只看见了古岭族的人在屠村,对方至少二三十人,我孤生一人没有只能先暗中想办法。”

      合卓当时也是借着夜色,救了几个村民,

      等古岭族的人对村子里打砸一遍后,又很快离开,

      合卓当时问了幸存的村民才知道,槐里早在屠村前,救独自一人早早逃离了村落,

      当时村民还去找过,槐里失足落下了山崖,村民在山崖下没有找到槐里,但是有发现古岭族部落人的服装布料,

      合卓从怀里掏出一块只有一掌之大,边缘撕裂的布料,递到曲烬面前。

      布料底色是鲜艳的红色,边角用金线绣着花纹,中央则是半只雄鹰,针脚细密,在火光映衬下,显得格外扎眼。

      曲烬一眼便认出,这是不久前,他才在酷勒得身上看到过,属于衣摆上的布料。

      他一把夺过布料,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着青白,

      槐里被酷勒得带走了。

      不只是被带走了,

      槐里还坠崖了……

      他怎么会坠崖呢?

      受伤了吗?受了伤的话,还被酷勒得一路颠簸的带走……

      想到这里,曲烬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攥紧,

      他猛地抬起头,再次翻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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