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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


  •   凉西郡守顾长同飞鸽传书金光万丈城的同时,早已将敌情通报给凉西郡下辖的城关。

      如今各处紧闭城门,百姓不得擅出,英迈率人西赶,几乎一路畅通。

      抵达缥缈城后,着人向城墙喊话,出示圣上钦赐腰牌得以入城。

      城守杨妙青见皇家派人来援,感激涕零。

      英迈一问,才知他们虽收到飞鸽传书,仅仅知道有敌进犯而已,后续战况再无传来,听英迈说敌军即将临门,都大吃一惊。

      杨妙青道:“原想抽调城中壮汉组个护卫队,也好拼上一拼。如今得将军驰援,当真解我燃眉,护卫队全数归将军调遣!”

      英迈在城守官邸坐定,喝茶润了干渴的嗓子:“杨城守先行一步组了队伍,于大容有功,待将敌人赶出大容,迈定当回朝为杨大人请功!”

      杨妙青:“多谢将军挂心,妙青不敢贪功,只求能在将军麾下驱除来敌。”

      见英迈将注意力放在正往餐桌端的饭菜上,便不太确定地多问一句:“敌人离我城近了,不知将军要做些什么准备?”

      英迈这才抬头:“一路快马加鞭将士疲惫,填饱肚子,不就是最好的准备?”

      杨妙青想,是这个理!

      忙催上菜,又吩咐主簿,别怠慢府外两百多人,赶紧好饭好菜招待。

      英迈吃下两口热菜,才觉洗去几日奔袭遭受的身心重创,脑子略微活络地转了转,问一句:“不知杨大人城中,可有会打仗的人?”

      “呃……啊……嗯?”这问题问的,让杨妙青都不知道怎么接。

      英迈咽下一块葱花猪颈肉,瞟他:“若有,尽管推荐帐前效力。”

      杨妙青想,定是我搞错他意思了,他自己便是主将,怎会不知打仗?

      “汗颜!将军知我大容不设军事,要说会打仗的人…下官…嗯…还要城中找找!”

      便是没有了?

      英迈低头喝汤,准准想起沈兰珍。

      君子不立危墙,她若在身边,尽可将出战事宜扔给她,他只管城墙上督战。如今,却不知派谁领军好。

      杨妙青见他一脸愁容,正想说些鼓气话,便听外间急惶惶跑进三人,全是平时城门口的仪仗,如今城门紧闭,这些人便被他安排上城楼戍卫。

      “大人不好了,城外一里地烟尘滚滚,朝我们方向来了!是敌军……敌军来了!!!”

      英迈放下碗,拍桌大笑:“就怕他们不来!”

      说完霍然起身,不顾杨妙青在后面急唤,大步流星步出院子,“来人!集合!随本将迎敌去!”

      杨妙青跟不上他,只好把急掏出来的帕巾塞回袖袋。

      他只是想提醒英迈擦一擦嘴边遗留的葱花,可如今看,些许葱花,又怎掩主将大人的英姿豪迈?如此见敌心喜,确是一派大将风范。

      皇城来使,果不欺我。

      缥缈城,稳了!

      城中敲锣打鼓,事先定好加入护卫队的百姓们拿了菜刀锄头纷纷奔出家门,原本还愧于临时充数,没想到城门口一集合,见骑在马上的皇城众将更是夸张,别说菜刀,背负杀猪刀的都有。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油然生出一股勠力同心的同袍之谊。

      英迈骑在马上一挥手,现场立时安静。

      都是第一次上战场,说不紧张是假的,众人伸长脖子,想听主将大人如何调遣。

      英迈用马鞭一指成校,成校上前扯嗓:“众部听令,城门即开,尔等出城迎敌,全灭不留!”

      ………

      英迈见现场鸦雀无声,挺满意,带成校抬头挺胸、同手同脚登上城楼。

      下面众人面面相觑,护卫队的忍不住问马上的皇城队:“主将大人啥意思?就是开门,杀敌,完事了?”

      皇城队挠头:“差不多就这意思,兄弟们看着办,多杀一个是一个!”

      英迈哪管下面窃窃私语,上城楼对外眺望,悚然一惊。

      来得好快!

      远处,黄土飞扬中惊现四面醒目的“临”字青底蓝面旌旗,烟尘滚滚中一色黑甲锃亮,阳光下赫赫威仪。

      亲眼目睹,才发觉尚可薪的描述何等苍白!这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队,一打眼,谁不被对方气贯长虹的阵势镇住。

      不过区区两百骑,怎会骑出如此震撼的马阵。

      成校颤抖着拉英迈衣袖,“主子,该……该我们出城了?”

      英迈仓皇点头:“对对,吩咐下去,开城门!”

      城门洞开,皇城队和护卫队人马交杂,推推搡搡,犹犹豫豫,出去后也不知怎生站位,待前方烟尘尽散,看清敌军阵列,个个心下发憷。

      敌军面覆黑甲,只露眼部,让人瞧不清面容。但骑在马上的身形皆九尺之躯,彪悍无比,浑然一副惹不起的样子。

      但最让大容人震撼的,是这两百人的队伍居然令行禁止,队列行间整齐划一,分毫不差。

      此时,身后的城门轰然关上。

      护卫队和皇城队悚然回头,怎么连退路都不给他们留了?这…这是要把他们往死里逼?

      不少人回身猛敲门板,大喊大叫:“开门——开门——不能关啊!你们不能这样啊!”

      还没打,城下已然乱作一团。

      英迈推了成校一把,成校赶忙对城下喊:“没有不让你们回!大家站好队!站好队!先迎敌!迎敌!”

      此刻两军相距不过七八百步,他喊得口沫横飞,声音自然传到敌军阵前。

      为首骑着枣红大马的将军歪头问旁边:“他们在喊迎敌?”

      副将道:“是。”

      “新鲜了。”枣红将军轻笑,当下抬手示意。

      城下乌合之众安静下来,并非因为成校在城上呵斥,只因他们发现对面的敌军动了。

      确切点说,不是所有的敌军动了,是其中一个人动了。

      只见那个主将旁边的人,应该是副将吧,缓缓取下背上长弓,缓缓抽出一支囊里的长箭,缓缓搭弓上箭,缓缓瞄准了城门!

      城门下噤若寒蝉,所有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枚闪着银光、沥浸疼痛和死亡预告的箭尖,心都悬起来。

      本能告诉他们,危险、危险、危险!

      不过眼皮开合,风声灌耳,噗一声,痛苦的惨叫响彻天际。

      所有人惊恐回头,发现自家红甲烈烈的主将大人被一箭穿肩,狠狠钉在戍楼上。

      城楼下叫声此起彼伏,掩盖了英迈挣扎的痛呼,众人再次掉头看向敌军的眼神转为惊恐。

      一箭!

      就凭一箭,敌人就彻底瓦解了大容唯一一支“正规部队”的战斗意志。

      四百“勇士”潮水般涌向城门,哭着喊着要求开门。个别还想和敌人硬抗的,在急惊风的乱流中也被冲得七零八落,无所适从。

      敌军再无动作,全队整肃,静静看着城门口的骚乱。

      城墙上,成校抱着头缩在墙下,抖个不停,任凭面前的英迈如何挣扎惨叫,都不敢让自己暴露在敌军视野下上前为他拔箭。

      英迈双脚不沾地,全身挂在一支铁箭上,拔不出,掉不下,杀猪般嚎叫半晌,晕厥过去。

      成校以为英迈死了,和零星几个戍守城楼的仪仗猫着腰冲下楼,全数逃命去。

      杨妙青对城里硬撑着城门的仪仗大喊:“给我撑住!绝不能开门!开门…开了门就完了!”

      又对城外嘶吼:“你们去打敌人啊!不是大容子民吗?保家卫国!保家卫国!撞什么门?不许撞门!不许贪生怕死!不许撤退!给我杀!”

      城外勇士们哭喊央求:“敌人手里有武器!他们会杀人的!我们杀不到他们,他们……他们可以那么远地方杀我们!”

      “开门!开门!不能见死不救啊!放我们进去!”

      “我儿子婆娘都在城里,你们不能让我死在外面!开门!”

      有几个头脑清醒的大喊:“侧门,去侧门!”

      这便提醒了剩下的人,大伙儿南一拨、北一拨,往夔门和奎门全力奔去。

      城里的杨妙青一听,知道要坏事,一拍大腿,“快!去边门拦住他们!”

      可城里留守的人原本就少,一分散更加拦不住。

      就在一片混乱中,有人轻飘飘落到城梯上,金闪的腰牌当头一举,内力加持下,声如洪钟,镇住全场。

      "吾乃将军座下尚可薪!奉主将命,尔等勿乱,悉数听吾调派!”

      城外。

      戏看够了,枣红将军对副将道:“倪煌,中土之地居然还有此等国家,真是开眼界。”

      副将倪煌:“毫无抵御能力的政权不能称为国家,国已不国,何以为家?”

      枣红将军:“你看这些人,胆怯、懦弱、没血性,不懂怎么反抗,只因他们出生在这片土地。若生在别处,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练都练出来了,面对敌人绝不会如此孬种。”

      倪煌:“是啊,孬种的也活不下来。”

      枣红将军:“他们今日有多懦弱,平时的生活就多安逸。换做你,羡慕吗?”

      倪煌拍拍腰间长剑:“这般醉生梦死的活,有什么意思?”

      枣红将军笑道:“这个问题抛给他,就是另番答案了。”

      倪煌明显知道将军说的“他”是谁,也笑着摇头,似乎赞同身边人的说法。

      枣红将军抬头看天色:“戏看得差不多了,入城吧。”

      倪煌令旗一挥,军中三记响彻鼓声,骑阵开蹄,昂首阔步向城门进发。

      刚行百米,忽听城楼上穿金裂帛一声琴音,有一男子抱琴而至,落于戍楼顶。甩袍,拂袖,洪声而笑:“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允鄙弹上一曲迎之!”

      男人在戍楼顶安身而坐,凝神拨弦,一首龙吟上宾曲响彻四方。

      枣红将军一勒马,队伍整齐划一停下脚步。

      曲声中,清音缥缈城的中南门、奎门、燮门同时缓缓洞开,适才还在城外哭爹喊娘的四百多人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不敢耽搁,赶紧逃进门内。

      谁知等人全部入城,城门也无关闭之意,仍然全副敞开,合着龙吟上宾曲的豪迈,端的一幅邀客入城、请君入瓮的气派。

      倪煌犹疑:“将军,他们要做什么?”

      枣红将军淡定:“先看看。”

      只见那男子一曲弹毕,朗声道:“主待客至,为何不入?”

      话随风入耳,敌军肃然无声,不知没听到,还是不想搭腔。

      那男子大笑三声:“是我大容待客不周?便再来一曲罢,诚请来宾入城!”

      指尖捻着高山流水,再起琴音,居然是大容朝堂上人尽皆知的祭神曲。

      只不过弹琴之人并非修行者,没有法术加持,只是一曲纵横捭阖的普通曲子而已。

      铠甲下,倪煌眉皱起,“他们忽然这般畅明了邀我们入城,会否有诈?”

      透过三道大门往里瞧,街上阒无人影,逃入城中的队伍也不知所踪。

      晃晃一座大城,除了城墙上飒飒琴音,再无传出一丝杂声。

      仿佛适才几百人在城外上演的喧嚣闹剧全是错觉,不过瞬间,眼前城镇成了一座孤城,唯余一潇洒公子,抚琴而笑。

      笑得越慷慨,琴声越激朗,场面就越诡异。

      枣红将军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咱们不赶时间,再看看。”

      戍楼上,祭神曲首尾相接连弹三遍,都没引得城外敌军稍动一下。

      于是一曲连着一曲,弹琴人始终笑语晏晏,似乎不将客人引入城中誓不罢休。而城外军马兀自岿然不动,任由主人家“殷勤好客”,始终克己复礼,不受引诱。

      两相对峙下,时间点滴流逝,尚可薪掌心里的汗也越出越多。

      别看他表面云淡风轻,内里实在煎熬。

      脑中不由回响沈副将的话:

      “尚大人愿留下共进退,兰珍感激不尽。这一重任,委实找不到比您更合适的人选。”

      “这块副将腰牌乃圣上亲赐,您拿着。还请尚大人快马加鞭跟上英迈队伍,跟着他们进缥缈城。”

      “切记,无论英迈如何指挥迎敌,都不要插手。事实上我们即使想帮也无能为力,相反,趁这时间,请你去城里偷琴。”

      尚可薪惊道:“偷情?”

      “对,就那种仙气飘飘的古琴!尚大人不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吗?就您平时弹的那种琴!”

      尚可薪:“……”

      “然后如此行事……”

      按照吩咐,城门洞开,奏琴迎客,尚可薪也从最初“这到底行不行啊?”的满心疑虑,到“天哪,他们真不敢进来!”的不可置信,到现在“他们怎么还不进来?”的焦急无奈。

      几乎连他自个儿都信了,莫非他琴弹得真那么好听?

      一个多时辰了,敌军别说入城,动都没动一下。

      此乃何方仙术?

      沈副将真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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