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踪(日月）》哈吉麻路多

2、第二话

　　且说这书生被神仙狠狠瞪了一眼倒也不害怕。盯着神仙的背影又瞧了瞧，心中暗想这神仙模样长的好看，身材虽纤瘦但不羸弱，且极其修长，再加上刚才那一声冷哼，虽然音调略高，但俨然是个男子。
　　见神仙要进竹簝书生便紧随其后，神仙倒也没有拒绝。
　　书生打量着屋里，屋子布置的极为简洁，除了一些日常家具，只有在墙上挂着一些字画做装饰，临湖的窗台上放着一盆月下香。丝丝香气飘散在空中，书生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好香……不过这香气中似乎还混着另一种香味，有点甜，似乎是果香？书生又扫视了一圈屋内，并没有发现发出香气的果子。

　　“大仙可是住在此处？”
　　“此处甚美，果然是修仙的好住处。”
　　“啊，对了。是大仙带小生来此处的吧，刚才问大仙，大仙都没有回答在下。”
　　神仙似乎是不耐烦了，转过身朗声道：“不然你觉得你如何到这里？”
　　书生一击掌，“果然是大仙……”
　　“谁是大仙？！”
　　“不就是你咯？！”
　　“我何时说过我是神仙？”又是狠狠给了书生一记眼刀，然后背转身去。
　　“大仙带着小生忽的一下就到了这个地方，如此神功，绝对罕见，不是神仙又是什么？难道还是鬼怪不成？你并无害我之心，定然不是鬼怪，何况你还这么好看，鬼怪哪会这么好看？”
　　“你！”‘神仙’为之气结，这小小书生居然在口头上调戏他，白皙的脸颊不由浮上一层薄红，愤愤道：“世人皆以貌取人，我若是丑陋废人样，你是不是变觉得我若非恶徒便定是鬼怪，要来害你性命？！”
　　“非也非也。小生绝无此意。”书生慌慌张张的否定。

　　突然，‘神仙’拿出一块玉佩，问道，“八趾麒麟是你什么人？”
　　书生见了玉佩，慌忙去摸腰间，这才发现原本挂着玉佩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哎呀，大仙你怎么把家师给我玉佩拿走了？”
　　“家师？你是八趾麒麟的徒弟？”‘神仙’上下打量着书生。
　　“是的。大仙可是认得我师傅？”
　　“有过一面之缘。你师从八趾麒麟？武功法术该是很精通吧。”
　　书生干笑了两声，低下头温温吞吞说道，“我从小跟着师傅，不过师傅喜欢云游，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多。他又闲散惯了，甚少管我。师傅屋里有不少书，我每日就在半斗坪读书习字，和山上花花草草相伴……”
　　“换言之，就是八趾麒麟什么都没教过你？”
　　“呃……师傅已经不在世，如今就是想学也没有机会了。”
　　“你师傅已经过世了？”神仙一惊。八趾麒麟是先天高人，不该啊。“何故？”
　　“武林纷争。师傅仙逝有些年头了。那玉是他留给我的遗物。”
　　神仙暗自叹了口气。“而你什么也不会？”
　　“咿呀呀。也不能这么说啦。小生略懂医术，对于奇花异草仙丹灵药也算有研究。我还写了本《神农医谱》，我拿给你看！”说着转身去翻行李。可哪里有行李的影子啊。书生大呼一声“糟糕！行李丢了！”然后就向外冲去。‘神仙’一把拉住书生。“你上哪去？”
　　“找行李。我的《神农医谱》在里面，还有我在各地买的土家小食！我想留着回去慢慢吃的。”
　　这人简直是……
　　“哦？那你认得路去？”
　　书生一懵，“不认得。”想了想又说，“我出去找找。”
　　“那地方你只怕就算找着了，也是有命去没命回。”‘神仙’说罢便松了手，从书桌上拿了卷书，倚着塌坐下，慢悠悠的开始翻看。

　　书生走到门口却又迈不出步子，踌躇许久，还是折回屋里。“为何去不得？”
　　‘神仙’道：“你当那是普通人家？”
　　“那是……”难道真是妖精？书生不由面露紧张之色。‘神仙’看着书生的表情，思索了片刻说道：“那是杀人劫财的女魔头。若不是看到你身上带着八趾麒麟的玉佩，我也不会救你。你师傅曾有恩与我，如今他已不在世，救你也算还他的恩情。”
　　“原来大仙……”
　　“我只是凡人而已，不是大仙！”话语间带着隐隐怒气。
　　“可是大仙带……”
　　“只是我习得轻功，平日里勤加练习的成果。”那人似乎是知道书生要说什么，每次在书生欲开口前先出声打断。
　　“哦。小生明白了。”书生一脸委屈的模样，“不过……不是神仙，在下该如何称呼兄台？”
　　扫了书生一眼，淡淡的说道，“唤我六丑即可。”
　　“六丑？兄台明明十分貌美，何故叫六丑？”方才开口果然又被瞪了。
　　“罢了，你要不愿叫我六丑，叫支离疏也可。”
　　“支离疏？这不还是……”
　　“支离疏者，颐隐于脐，肩高于顶，会撮指天，五管在上，两髀为胁。挫针治繲，足以糊口；鼓策播精，足以食十人。外表容颜皆是表象，姓名不过是指代符号。公子何必执着于这些原本虚浮之物。我取名六丑废人支离疏，便是取其意，所谓识无用之用，通无能之能；了无道之道，化无极之极。”
　　“小生听六丑兄一席话，豁然开朗。啊，对了。听六丑兄的意思，莫不是当真在这修仙？”
　　六丑沉默半晌，才缓缓道：“算是这个意思吧。我亦希望有朝一日能得道登仙。只可惜……”最后一句轻的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
　　书生拧起特别的漩涡眉，“都说快乐似神仙，可在下觉得神仙未必有凡人快乐。听说做神仙要放弃七情六欲，人生没有情感，哪会有快乐！”
　　“所以那才是人而不是仙啊。”六丑看着书生。
　　书生一抬头正对上六丑的双眼。那双眉眼好看极了，让人看了便移不开视线。微挑的眼角，配上飞扬的眉梢，十分风情。书生傻傻盯着好一会儿，猛然觉着自己唐突了，这才干咳了两声眼神转向别处。沉默了一会儿，书生又突然走上两步，说道，“哎呀，小生疏忽。都忘记报上姓名了。在下苦境人士，姓素，名还真。六丑兄唤我还真即可。先前我与师傅住半斗坪，师傅过世后我便下山了，居住在翠环山。前些日子发现一处风水宝地，于是在那安了住处，取名为琉璃仙境。六丑兄若愿意，他日可同在下一起上路，前往琉璃仙境。”
　　六丑一挑眉，“我有自己的住处。为何要住你的琉璃仙境。”
　　“哎呀。这里景色是不错，但又何必固守于此？这大好河山，走走看看又何妨。何况琉璃仙境集天地灵气的宝地，修道养生皆是有益。”
　　六丑没有回话，只是看像窗外，然后默默叹了口气。
　　素还真刚想开口询问六丑为何叹气，六丑突地站起声，拉过素还真便向里屋去。
　　“哎？”
　　“不要出声！我不叫你出来不许出来！”

　　六丑表情凝重的掩上房门，然后缓步来到竹簝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