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救不了咒术界》话梅甜酒

53、气味

　　雨停了
　　在紧紧相邻的神奈川和东京，架起了天堑的彩虹。

　　本该想到的。
　　因为早上从横滨坐车的时候，并没有雨。

　　沉闷的天气一扫而光。
　　横滨车站仍是一派好风光。

　　玫瑰色的天空，斜挂着如火焰般的夕阳。
　　关掉的闪光灯记录了一切。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说过的吧。
　　没有按照既定的行程买伞，但此刻也不需要麻烦幸村送我回家。

　　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当然是假的。
　　只是不想要再让幸村迁就我了。

　　结果就是一下午耗在了饮品店。
　　完全休息够了。

　　东京。
　　也许是沉默的雨掩盖了一切。
　　比起繁华，匆匆行人伞下的世界更为冰冷。

　　我喜欢横滨。
　　直到现在，我也无比确信这一点。

　　无论是美丽还是欣欣向荣，都无法简单刻画这个城市的生机。
　　但我仍会惊叹于横滨的绮丽。

　　“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太宰先生。”
　　巧合的偶遇，还是特意为之的等待？

　　我没有太宰先生那样看透人心的本事，所以也不得而知。

　　“这个角度，诶诶，完全没见过呢。”
　　仅露出的一只眼睛闪着水面与夕阳交汇的波光。
　　“说不定是个入水的好地方。”
　　太宰治兴致勃勃地考察。

　　“海水会更不容易沉下去啊，太宰先生。”
　　已经见识过太宰先生穿着厚重西装也能在河面漂浮地本事，我叹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太宰先生为什么有这样的爱好。
　　不过mafia么，本身就游离在生死边缘，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很正常。

　　就像现在的悟一样。
　　大部分时候还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听从那些老头子们的指示。
　　但偶尔，也会冒出把他们打一顿或者干脆杀掉之类的想法。
　　更何况是沐浴着鲜血、无时无刻紧绷着神经的太宰先生呢。

　　我无意打搅他入水的兴致，只是从更专业的角度这么劝说他。
　　他应该找一个密度更小的水泊，而不是在盐度足够高的海里。

　　“这样啊。”
　　太宰治饶有趣味点了点自己的下巴。
　　“那下次再找个更合适的地方吧。”

　　还真是冷漠。
　　明明和那个小矮子不是这样的呢。
　　怎么说，他都应该比那个蛞蝓更受欢迎吧。

　　是吧是吧。
　　虽然他早就听说了中原中也一进port mafia就被称赞的劳模属性。
　　以及不属于mafia的、战斗中不要波及普通人的傻瓜理念。

　　什么啊。
　　天真的小矮子。
　　port mafia，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地方。
　　他所决心效忠的首领，也绝不是他口中所说的“只是为了保护横滨”的老好人。

　　port mafia里最神秘的干部，被下属称为“”谁也不知道等待他的是惩罚还是奖赏”的太宰治。
　　此刻却眨着他水润的眼睛，像任何一个来海边单纯散步的游人无害道：“要去喝酒么，遥酱。”

　　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该吐槽前者还是后者。
　　“冒昧问下，太宰先生还是未成年吧。”
　　怎么看，不，资料也可能是假的。

　　至于脸。
　　大概没有人像我这么大胆打量着这位横滨里世界赫赫有名的port mafia干部了吧。

　　鸢鸟般褐红与暗紫的眼眸清浅，缠绕的绷带显出他不同寻常的脆弱。

　　如果太宰先生也在立海大念书的话，大概人气不会比幸村低的吧。
　　我无端生出这样的想法。

　　他的身上并没有像中也先生那样硝烟的气味，大概是因为太宰先生并不是武力派的原因。

　　一种描述不上来的沉郁气息包裹住他，我觉得有几分熟悉。
　　雨。
　　在东京结束的那场雨、在横滨不常出现的绵长的雨，似乎萦绕在太宰先生周身。

　　横滨这样轻盈的海风也没能吹散、这样炽热的太阳也没能蒸发的水汽。

　　“阿拉，这样盯着我，会让我害羞的。”
　　这样说着调笑的话，太宰先生的脸上却没有半分与之匹配的笑容。

　　“太宰先生也不喜欢下雨吧。”

　　话题跳跃度太大，但太宰治本身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
　　“当然——”
　　他干脆沿着海浪用来的边界倒着走。
　　海水恰巧不能将他笔挺顺滑的裤脚浸湿。
　　“我的座右铭可是充满明媚与朝气的自尽。”

　　好吧。
　　这和未成年喝酒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毕竟是mafia。
　　是常理和道德无法束缚的太宰治。

　　“还请允许我拒绝。”
　　虽然我不是悟那样的甜党，但是怎么说呢。

　　身为传承千年的世家继承人，不仅是家族的要求，我和悟也自我约束着各自的言行。

　　虽然这点在我远走京都、悟大闹本家后名存实亡。
　　但喝酒这件事，还是等到以后再说吧。

　　“欸，好可惜。”
　　太宰先生的神奇技能再加一。
　　他是怎么能用完全不变的表情说出这么情感充沛的语句。

　　感觉自己遇到太宰先生就变成了吐槽役。
　　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你这家伙，给我去工作啊。”
　　欸，中也先生。

　　“比我预想的要快呢，中也。”
　　都说了port mafia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所以收一收那碍眼的表情。

　　“出云。”
　　中原中也不自在打个招呼。

　　他很少出现这样和平的开场白，除了和红叶姐碰到以外。
　　因为红叶姐是尊敬的前辈和上司。

　　“晚上好，中也先生。”
　　这样比较起来，果然还是中也先生比较可靠。

　　“我可没有不干活。”
　　太宰治摇了摇手指。
　　“虽然交给芥川还有点太勉强了。”

　　“看——”
　　“他已经完成了哦，中也。”

　　虽然已经知道了横滨的异能者众多，尤其中也先生还可以控制重力。

　　不过看着远处飞速赶来的少年我还是受到了震撼。
　　那个黑色的、从衣角延伸出的东西，怎么还能飞檐走壁啊。

　　和中也先生一样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大概又新增一员。

　　“太宰大人。”
　　“中原大人。”
　　带着满身血腥气味的少年身着黑色风衣外套，显出纤细的腰身。
　　和外套一样漆黑的瞳孔闪着无机质的光。

　　发尾却是一片纯白。

　　“咳咳。”
　　我和他不约而同咳嗽起来。

　　嗯，和mafia在一起，完全忘记自己是个弱到连血腥味都闻不惯的人了。

　　“抱歉。”
　　从手包里拿出帕子，我按照习惯，避开身边人的方向，低下头捂住嘴巴。
　　不生病的人大概不明白。
　　咳嗽是很难忍耐的东西。

　　不管怎样都算不礼貌的话，我会优先选择我自己。
　　就像我只会眼睁睁看着太宰先生飘走。

　　嫉妒，算不上。
　　可惜，也不能称之为那样的情绪。

　　生命是应该由自己掌握的存在。
　　所以我选择普通的活下去，虽然没有健康的身体；
　　至于太宰先生所寻求的死亡，我不明白意义所在，但如果是他选择的道路，那么任何人都不必挽回。

　　芥川龙之介所选择的道路——
　　已经没办法让他选择了。

　　无法死亡。
　　因为port mafia需要他的力量。

　　只能尽可能燃烧自己的生命，让他乏味干瘪的一生，增添些付之一炬的色彩。

　　血。
　　别人的血。
　　还有他自己的血。
　　都是红色的、滚烫的呢。

　　被太宰治捡回来的下属，芥川龙之介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太宰先生的冷酷与残暴。
　　但与此同时，他为无路可走的、近乎迷茫的野犬规划了一条笔直的道路。

　　——仅仅是跟随就好。
　　一切以太宰先生的意志为先。

　　“芥川，去把资料拿来吧，中也催了好久。”
　　今天下午，太宰先生躺在办公椅上，手里的psp按键不停，好像只是随口说出来的话。

　　芥川龙之介却为此覆灭了一个小组织。
　　冰冷的罗生门会穿透每一个滚烫的心脏，然而却无法留下一丝一毫的热度。

　　只能徒然地被染上鲜血的刺鼻气味。

　　犬类的嗅觉是最为灵敏的存在，但比起浓郁的血，芥川龙之介却无法习惯这陌生的、浅淡的香气。

　　“万分抱歉，太宰大人，在下这就退下。”

　　他已经快要被驯服了。
　　毕竟port mafia的太宰治，在中原中也这个“双黑”搭档没来之前，就有着森首领爱徒的地位，有着横滨操心使的威名。

　　但今天，这头要被驯化的犬仍保留着自己的一丝意志。
　　太宰治含笑打量着半跪的少年。
　　金黄的沙砾沾满他的外套。

　　在横滨，异能是很重要的情报。
　　谁也不知道人才济济的横滨，会不会出现自己异能的克制者。

　　太宰治在废墟中捡到芥川龙之介的时候，他正奄奄一息握住外套碎片的一角。
　　对于以外套发动【罗生门】异能的芥川龙之介来说，外套应该是他最宝贵的存在。

　　太宰治用他超绝的脑容量发誓。
　　从刚才到现在，他可没有下令让地上这头看似顺从跪下的野犬离开啊。

　　这样可不好。
　　他看着面露担忧的中原中也，还有地上沉默等待的芥川龙之介。

　　“啊，不去喝酒的话，来我们port mafia总部参观怎么样。”
　　太宰治笑眯眯抛出惊雷。
　　无视中原中也的压抑的呵斥：“反正，遥酱也见过首领了吧。”

　　“爱丽丝也会很欢迎遥酱做客呢。”

　　“你在搞什么啊，混蛋太宰。”
　　太宰治熟练躲过中原中也的攻击。
　　“不要生气嘛，中也，只是去玩而已。”

　　“那是普通人去玩的地方吗？！”超绝暴怒的中原中也吼道。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双黑”互殴场面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