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救不了咒术界》话梅甜酒

35、笔记本

　　以真田弦一郎所在的网球部观赛席为中心，三道声音传来——

　　从教学楼方向过来的幸村精市，结束和柳生对打的柳莲二，负重跑完毕的切原赤也。

　　诶，全都过来了。

　　明明我只是来找切原君拿个东西，怎么感觉变成了网球部参观活动，还是非常重视的那种。

　　“下午好，幸村、柳君还有切原君，抱歉打扰了你们的练习。”

　　“不必在意。”柔和、清冷的音调交织，幸村精市和柳莲二抬眼互相对视。

　　“啊，出云前辈！”切原赤也从今天下午开始就有点心不在焉，只有放学后的部活让他暂时把杂念抛到一边。

　　天赋对网球少年来说固然重要，但坚实的基础也是走在这条路必不可少的一环。

　　但负重跑对切原赤也来说已经习以为常，想当初他为了打败前辈们，可是能够拉着轮胎在沙滩上特训的。

　　高年级的正选们正在网前对练，切原赤也则是绕着整个网球场，视野最为广阔。

　　他是最先看到她的吧，在真田副部长还在维持秩序的时候，动态视力绝佳的切原赤也一瞬间捕捉到几乎是困扰了他整个下午的罪魁祸首的身影。

　　绝对是为了笔记本来的，小动物似的直觉这么告诉切原赤也。

　　他是幸村部长看好的接班人，在那么多申请入部、慕名挑战的新生中，只有切原赤也通过了立海大三巨头的试炼。

　　真田前辈会亲自教导他。

　　部里的其他正选其实对他也很好，但吃亏吃多了，他也渐渐摸索出一点东西。

　　幸村部长的恶趣味，柳前辈的探索欲，仁王前辈则是切切实实喜欢捉弄他。

　　丸井前辈会嘲笑他，这个时候的胡狼前辈只会为难的劝阻两句，但谁都知道，他最最维护的就是他的搭档。

　　只有真田前辈不带着任何私情，只是一心为着培养可靠的网球部后辈，维系立海大网球部辉煌历史的延续。

　　想到这里，切原赤也本该泪眼汪汪起来，像任何时候他被可恶的仁王前辈戏弄到开启毫无理智的红眼模式时，真田前辈会一视同仁说着“太松懈了”，然后让仁王前辈跑圈。

　　而他的惩罚则是和真田前辈对练，其实这都算不上惩罚，只是为了打败他，然后消除红眼模式。

　　但是，明明出云前辈是来找他的对吧，就算是为了笔记本，也是来找切原赤也的对吧，而不是副部长。

　　所以，为什么不看他呢，只是和副部长站在一起，他才是被莫名其妙的笔记本浪费了一下午的人吧。

　　英语课罚站、被喊到办公室什么的都没有关系，也朝他笑一笑啊。

　　但是没关系，切原赤也拿出斗志，像那段时间在沙滩上负重奔跑的那样，在根本没有沙滩漫长的网球场尽力奔跑起来。

　　微微喘息的少年带着比平时更灼热的温度靠近，微凉的黄昏也要被这热气蒸腾，翻滚出绵绵云海，是瑰丽的落日。

　　我认识的、与我年岁一般的男孩子，从前只有悟一个人。

　　五条家的神子大人，权力地位在咒术界首屈一指，千年累积的财富在普通人社会也非同一般。

　　但我从未听他说过他喜欢着、尝试过什么运动，网球、足球、排球或者就算是最普通的跑步也好。

　　在那些数不尽的信件中，只有冷冰冰的咒术训练、咒灵祓除。

　　他只是极尽宠爱的几百年来珍稀的“六眼神子”，是咒术界最为眼红的财富，他被迫从出生就选择了咒术界。

　　然后就此和普通人区分开来。

　　我喜欢悟如冰雪般的气息，但此刻，我也不讨厌这如火焰般的灼息。

　　像是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它们的皮毛总是柔软温暖，不管冬夏，都是个可爱的小火炉。

　　“出云前辈，你是来拿笔记本的对吧。”切原君的眼睛圆滚滚的。

　　幽绿的瞳孔会让人联想到夜晚森林里冒着荧光的饥饿的狼，但眼前的这个，也应该是几百年前被人类驯化的种族的衍生。

　　“是的，麻烦切原君了。”我笑了笑，谁能狠下心责怪他，让那双闪亮亮的眼睛黯淡，况且本就是我没有及时阻止。

　　只是抱着臂像看热闹一般的幸村精市也笑了笑：“赤也，这样可不行。”

　　诶，那是什么意思。

　　切原赤也不明白部长的话，但真田弦一郎的铁拳制裁已经到来：“太松懈了，给我好好道歉。”

　　在争辩之前，他已经下意识地九十度弯腰服从命令：“对不起，出云前辈！”

　　然后又猛地直起脑袋：“难道、难道是我中午不小心带走的？”

　　切原赤也不敢对上幸村部长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就是感觉不同的笑脸，转而寻找午休同样在场的柳莲二。

　　要说幸村部长是深不可测的大魔王，那么柳前辈大概是仅次一级的小BOSS，只要还有1%的可能性，那他就不会做出绝对的判断。

　　但柳莲二点了点头：“事情就是这样，切原。”

　　他握住笔，没有在写什么，谁又会在众人说话的时候写东西呢？

　　其实是有的。

　　身为立海大网球部的三大支柱的一员，幸村精市是以绝对的实力统领着网球部，对胜利的执着，是部内旗帜一般的精神指引，真田弦一郎则是神权之下的代为职权的、一往无前、毫不动摇的执行者，而柳莲二——

　　他是数据的追随者，是队内的智囊，是战争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军师角色。

　　数据会实时更新，尤其对于立海大网球部的天才们来说，也许一场比赛就能领悟透彻，脱胎换骨。

　　网球部占据他大部分心血，除了手握球拍之时，在部活中，笔记本从来不会离手，签字笔也绝不会盖上笔帽。

　　他本该写点什么的，但是要他写点什么呢：

　　写网球部第一次破例让毫不相关的女孩子进入，写幸村精市大费周章，写真田弦一郎的动摇，写切原赤也的朦胧。

　　还要写什么呢？

　　写柳莲二的心不在焉。

　　“真的不用放在心上，各位。”这次换我鞠躬。

　　我拢了拢耳边散开的头发：“所以还要麻烦切原君拿给我了。”

　　我是真的不想成为大家口中阻碍网球部的人，虽然这样的猜测有些恶毒，但人们惯会期待天之骄子跌落凡尘。

　　如果某天、只是猜测——

　　立海大网球部没能延续属于他们的辉煌，那么总会有不怀好意的人歇斯底里翻出这段记忆，然后用讥讽的语气说道：“看，原来是这样的网球部、这样的立海大，难怪——”

　　绝不允许。

　　笔记本很薄，拿着它的我却有些不合时宜的沉重，但不必让他们知晓。

　　我笑了笑，大家映着夕阳的脸都不约而同染上绯色，可能在他们眼中，我的身上也撒满了瑰红色的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