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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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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躺尸，他还真就迷迷糊糊睡着了，还一觉直接睡到了凌晨时分。
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外头的灯已经熄得彻底，四处皆是静寂无声，想来都已经睡下了。
淩昼盯着灰蒙蒙的天花板看了半晌，脑内一片清明，来回也再睡不着。他干脆翻身坐起，刚要去按床头的灯，忽得想起丫鬟曾说过夜晚不能点灯，这才作罢。
睡也睡不着，看也看不清，也就窗外投射而入的血色月光有那么点照明作用。那血光看着唬人，但看不清的未知显然更难熬。
他从床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里头穿的衬衣裤，复又把灰色大衣披上穿好。
做好这一切后，他就半睁着一双毫无精神的眼，走到窗前，想把窗帘拉开一些，好让月光把室内照得更清楚一点。
这一举动明显惊动了某个正在院中鬼鬼祟祟的人影，女孩提着盏煤油灯，缓缓转过头来，看见是淩昼后，露出了一个堪称恐怖的笑容。
两人相视无言。
淩昼：……
他“啪”的一下把帘子拉上。
大半夜看见个裹着白色衣裙，光源照着下巴，还对你露出个笑容的小姑娘，都不能单说是吓人，那简直就是惊悚。
过不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都不等淩昼去开门，林小姐非常自觉的拉开门把进来，又转身关上，特别自立自强。
“嘘~你千万别和管家哥哥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林小姐伸出食指在唇前比了比，将手中的煤油灯放在桌面上。
屋内总算有了些许照明，但淩昼的心情，怎么都回不到没照明时的愉悦。
害怕被人说就快给我回去睡觉啊，大半夜出来溜达是你的爱好吗？
林小姐搓了搓胳膊，似乎是有些冷。也是，夜晚的温度总是比早上冷上一点，更何况林小姐此时还只穿着白色睡裙。
见此，淩昼经过了一番严肃的思考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大衣，伸手——打开了身边的衣柜，从里头找出个小毯子递给林小姐。自己的衣服是不可能给出去的，想都别想，他自己还要穿。
“谢谢你。”林小姐接过毯子裹在身上，抽了抽鼻子，“出来的太急了，没顾得上。”
“理由？”
“啊？”林小姐怔了怔，过了一会反应过来，忽得抓住淩昼的胳膊，激动道，“我，我刚刚做了个梦，关于琼娘的。”
“所以？”淩昼瞥了眼被抓住的胳膊，心中了然。
“什么所以不所以的，我就出来了啊。”林小姐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大，赶紧放低声音继续道，“我梦见琼娘被一股浪卷走了。”
这又是哪跟哪？
还没等淩昼说些什么，林小姐自顾自道：“就，我刚刚做梦，梦见琼娘对我笑，还跟我说话。然后她就被浪卷走了，她被卷走的屋子，我记得长什么样。”
为什么房子里会出现浪，还能把人卷走啊？话说你就没有怀疑过你的梦有什么问题吗？淩昼无言以对，甚至因为槽点太多，一时间竟无从吐起。
“反正你醒着也是醒着，跟我一起去找呗，那房间长什么样我记得清清楚楚，不会忘的，琼娘一定是在那个房间里。”林小姐信誓旦旦。
虽然但是，我不介意回去再睡一觉。淩昼的内心表示了拒绝。
林小姐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面上三无表情的青年，已经在内心把她归为了精神问题患者。
她还一把拉过淩昼的胳膊，提过桌上煤油灯，就要往门外去。
淩昼，淩昼又一次半死不活的被林小姐拉着出了门。
夜晚的宅院缺少了清晨的活力和清晰的视野，不说阴森那是不可能的，和诡异都能扯上点关系。也难怪这位大小姐硬要带个伴一起出门逛gai，估计是自己都给吓到了。
“夜游”业务水平有待提高。他这么想着，人已经被林小姐拉进了一间书房。
昏暗的书房里充满了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沙发，茶几，书柜，桌椅，无一不彰显林老爷显赫的家室。
淩昼前脚才刚踏进书房，后脚林小姐就又拉着他出了门。
“不是这个房间。”
林小姐小声嘟囔一句，继续又往前走出几步，拉开一间屋子。同样是看了一眼就关上了，这次连门都没进去。
接连这么走了几个房间，淩昼整个人都麻了，此时此刻的他无比后悔之前拉窗帘的举动。
等到林小姐又一次松开他的手，去开门的时候，他往后退开一步，巧妙将自己的身影掩在黑暗之中。
趁着林小姐的注意力还在屋内，他速度极快的顺着走廊离开，悄无声息的出到了院中，打算在这里躲一下那位过分热情的小姐。
过程还算顺利，林小姐暂时没有发现他偷跑。
淩昼在院中走了几步，借着血色的月光，从树影婆娑中找了一处石椅坐下。
现在回屋并不是个好选择，谁知道林小姐会不会又回到屋里去找他。倒不如在外面稍微呆一会，等小姑娘闹不动了回去再说。
夜风徐徐，带来些许夜的微凉。这种宁静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在这阵风中，嗅到了某种并不美妙的气息。
好像，麻烦要来了。
下一刻，有什么人撕破空间而来，踏着黑暗，缓步出现在他面前。
黑袍男人裹挟着夜的寒气，在淩昼的面前站定，冲着他抬了抬优雅好看的下巴，轻笑一声。
“好久不见。”
这句才刚说完还不出几秒，突得就刮了一阵狂风，男人原本戴得板正的帽子直接离家出走，跟着风跑了。
“哎呦，我去。”
男人低低骂了一声，忙屁颠屁颠跟着帽子跑了一段。风在前面吹，男人弯腰在后面追，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滑稽。其实，如果男人弯腰去捞帽子的举动再自然一点，倒也不至于那么搞笑。
等男人好不容易从地上把帽子捡起来，淩昼都已经站起身准备走人了。
“别走啊，你都不能说几句话来缓和一下现在无比的气氛吗？”男人拍了拍帽子上的灰，满脸幽怨。
淩昼斜眼看了他一会，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并不说话。
“行吧行吧，那咱们是先走流程，还是直接开始？”男人无奈道。
一语毕，男人眨眼间消失在原地，通身几乎化为虚影，迅速逼近淩昼，单手成爪，直取淩昼的咽喉。
淩昼瞳孔微缩，猛地侧过脑袋，险险避过，复又站立不稳，退后一大步，和男人拉开相当的距离。
他深吸几口气，凝视着眼前黑袍猎猎的男人。
“有完没完？”
男人收回手，倒也不着急继续，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笑成一条缝，乐呵呵道。
“都说过多少次了，只要你跟我回去走一趟，回答几个小问题，什么事都解决了，多简单啊。”
淩昼冷着一张脸，目光扫过四周，脑内高速运转。
“别想了，这个地方的空间我已经封了。虽然不知道你那能力的原理是什么，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离开，还是有点难度的。”男人注意到他的视线，笑眯眯道。
“你们伊甸院的执行者都很闲？”淩昼淡淡道。
“唉？我对外身份可是无业游民。”男人摊手。
“那确实很闲。”淩昼唇角勾了勾，站直了身子，动作慵懒又随意，完全不见半分先前的紧张，“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话音落下，伴随着女孩凄厉的哭声，滔天大火熊熊燃起，血色的月光光芒大盛，俨然和火焰的色泽融为一体。
烈火不知从何而起，它似乎根本没有单个的起火点，短短数分钟之内，火焰就将宅邸吞噬大半。
不断有人咳嗽着，从冒着黑烟的窗内探头出来，涕泗横流，绝望的哭声和火焰灼烧木质地面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宛如人间地狱。
“我看见他们了。”这会换淩昼冲着男人抬了抬下巴，双手抱胸冷然道，“确定不去看看？”
“都不是小孩子了，需要我跟在后面擦屁股吗？”男人无所谓的笑笑。
“是吗？到现在，可一个都没跑出来。”淩昼挑挑眉。
男人沉默了一会，明灭的火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投出一片晦涩不明的阴影。
他扫了眼火势愈发不可收拾的宅子，又深深的望向淩昼，长出一口气，笑得有些勉强。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不送。”
淩昼挥挥手，理了理身上那件发皱的灰色大衣，转身就要离开。
男人忽然一个跨步，凑近他身侧，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几乎做不出任何的反应。淩昼心中狠狠一跳，心道这人应该不是趁人不备的家伙。
男人的嗓音混合着淡淡的温热湿气，萦绕在他的耳畔。
“抓个人还这么麻烦，要是别人我早就带回去了，真拿你没办法。”
这话似乎只是男人低声的呢喃，并不在意淩昼听见与否。
而淩昼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在下一刻，男人便如来时一般化在了空气里，消失不见。
淩昼愣愣的站在原地，良久才举起手，隔着衣袖，使劲搓自己被“侵、犯”的耳朵。
靠，好恶心，不会还有口水在上面吧，能不能照顾一下洁癖人的身心健康？
他在原地思忖了半晌，决定去找个有水的地方，拯救一下他那不干净了的耳朵。
几个家丁从门内跑出，有些身上甚至还带了火，他们惊慌失措的冲进院内，看也不看淩昼一眼，径直向着大门而去。
厚重的实木大门早早落了锁，还用了最近刚引进不久高档铜锁，这锁在高温的炙烤下表皮融化，又被夜风一吹，牢牢焊在一起。
几个壮汉拳打脚踢，竟没有一个能撞开这厚实木门。他们慌乱的靠近院墙，爬了好几次都从上滚落，这处宅邸好像在这一刻彻底与外界划出边界，成为孤立的存在。
家丁们越发绝望，病急乱投医，甚至还有选择一头栽进院中池水，结果却因为不会水而淹死。
死亡和恐惧笼罩在这些人的心头，活着成了唯一的奢望。
反正他们也不止死一次了，淩昼默默站在院中，看着家丁们或是被浓烟呛死，或是被火焰烧死，或是被水淹死，或是从院墙上摔死。
身周的尸体越叠越多，好似永无止境。
淩昼恍惚间闭了闭眼，终于还是决定做些什么。
毕竟死亡也是挺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