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遥夜》言有尽

5、烛月国师

　　日光渐出，绛珠归来。遥夜拿到衣服非常满意。她很期待，她从未扮演过公主。白离原不情不愿，但看时所思欣然接受，他又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能回房换衣。遥夜很快换好衣服，她不会挽发，幸而绛珠会，她按照图纸的样式为她梳好发。她看着镜中的遥夜，温柔笑道：“遥夜真适合做小公主呢。”遥夜甩甩广袖道：“公主的衣服是好看，不过打起怪来应会不方便。”绛珠替她戴好玉佩道：“正好如今你身中蛇毒，打不得架，好好做几日公主吧。”正说着，他们二人进屋来。两人皆散着发，身着月牙白侍女服。遥夜眼前一亮，忍不住打趣道：“两位姐姐，好美！”白离原黑着脸，时所思摸摸她的头笑了笑。绛珠先替时所思梳好发，然后才替白离原梳发。白离原在镜中看着遥夜与所思说说笑笑的模样不禁一笑。绛珠刚巧看到，笑问：“怎么，看上小公主了？”白离原没有说话，收回笑容。绛珠不甚在意。
　　待所有人收拾妥当，天已大亮。遥夜精神十足道：“走，去会会那烛月国师。哦，对了，小离，小思，珠儿，出门别忘叫我公主。”时所思配合道：“是，公主。”
　　甜美公主及三位貌美侍女吸引着街上不少人的眼光。四人随众人一起行至君子学院圆武场。圆武场规模宏大，气势恢宏可容几千人。不过今日之人多，使得圆武场也稍显拥挤。一行人从学院中走出，都身穿黑衣，他们整齐地站作两列，接着出来一位男子对众人说了一番话。大意便是君子学院虽广开收学，但实际人数比预计多太多，今日须要由比武来刷掉一部分的人。比试很简单，只要赢过君子学院今年新收之人便可。遥夜心中略有不满，大家大老远跑来君子国，却告知有门槛，明知收不了许多人为何又弄来这么多人。
　　正想着，从人群中走来一人，身材高挑，气质清冷，穿着黑袍，戴着黑色面具。两边及说话的男子皆向她恭敬行礼。她应当就是烛月国师。她没有言语，坐在高席上，俯看众人比试。
　　比试虽进行得很快，但人如此之多，估计一日比不完。若是平日，遥夜定第一个冲上前大展身手，不过如今她只能默默退后观看。观看有一会儿，久不疼痛的身体突然剧痛起来，遥夜猛咽口中涌出的血水。白离原最先发现她的不适，扶住她的背道：“公主是否站累了。让小离扶着你。”白离原手上传来温暖的灵力极大地缓解了她的不适，但她的不适之感仍然源源不断涌来。绛珠心下暗奇道：“怎会如此！吃下薰华珠十日之内蛇毒都不会发作才是。”她看向远处带黑色面具的那个人，她纹丝未动，没有丝毫破绽。时所思向遥夜行礼道：“公主，此地人多浊气汇聚，先请回屋休息。”遥夜点点头，打算离开。
　　四人正当要离开之际，远处清晰地传来说话声：“今日未参加比试离开者，君子学院将永不再收。”遥夜停下来，她心中越发想弄明白烛月国师到底要做什么。她拔出旁人一把剑，强压身体不适，走上圆武场。她与对手互相作揖，比试开始。遥夜想快点结束，出剑一剑快似一剑。对方却不这样想，他躲得很快，圆武场又大，遥夜追了一番便感十分吃力。她心下一横将两人都困于困龙阵中，逼对方出剑相迎。对方被遥夜不要命的打法吓到，很快败下阵来。遥夜一剑劈开困龙阵，此刻她五脏六腑都在剧痛，但她又强咽下心口涌上的血，向对手作揖道：“承让。”白离原第一个冲上前扶住她大声道：“公主，您的剑术真是厉害，小离太崇拜您了！”遥夜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
　　远处高台传来清冷的声音，道：“不知是哪位公主大驾？”遥夜道：“我乃秋凉国银杏公主。”没想到烛月国师从高台走来，说道：“公主好剑法，但公主的气色不太好，不如我来帮你看看。”说着，她便要来抓遥夜的手，时所思拦在她身前道：“大胆。公主贵为千金之躯，岂可随意触碰。”刚在高台讲话的男子在烛月身侧听闻此言，脸色怒变，方欲开口，烛月抬手制止道：“是我唐突。公主既然不适便请回屋休息。”
　　四人毫不迟疑离开圆武场，回至房中，遥夜顿感身体不适之感消失。但她仍朝地上狂吐鲜血，强行动武使她身体又开始剧痛。白离原用灵力帮她缓解疼痛，又让绛珠去圆武场打探消息。绛珠回来对大家道：“如今圆武场乱成一锅粥，大家争先恐后要上台比试，却先在场下打起来了，君子学院那帮人什么都不管，任由大家打。”
　　过了一段时间，绛珠又去打探。回来道：“哼，君子学院这招果然好，比试已经快结束。场下互打好多人受伤，君子学院的人让他们回城自行离开。”又过了一会儿，天未大黑，她回来冷哼道：“都结束了，天还未黑，好手段。”
　　空气一时凝滞，此刻窗外传来大声呼救的喊声：“救命啊，白虎吃人啦，救命啊！”君子国中几乎人人都养白虎，但从未出现白虎食人的情况。四人跑出去查看情况，果然好几头白虎在君子学院圆武场武场发疯吃人，绛珠用根枝结网困住它们道：“别伤它们！”白离原三人察看地上被咬碎的人，到处是尸体残肢，几乎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遥夜不忍看地上骇人的场面，退到绛珠身边。白、时二人在尸堆里翻找，希望寻得一丝线索。时所思找到一颗完整的头，白离原找到一具完整的上半身，两人对视不约而同道：“他们皆是被人取走内丹后死的。”白离原道：“白虎不过是障眼法。”
　　不断有人尖叫大喊：“白虎吃人啦！”君子学院的人也终于从夜色中姗姗来迟。白离原示意绛珠放开白虎，四人隐退夜色中。君子学院的人很快将白虎制服，并对众人说：“明日午时会将白虎斩杀于圆武场，以告死去学子在天之灵。”尖叫恐慌之人也渐平静下来，随即他们又情绪高涨对白虎大喊：“宰了这些畜牲！”“杀了它们！”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似乎比刚遇白虎吃人的声音更加激烈。几头白虎在黑衣人的捕兽绳中挣扎，吼叫。
　　混乱的夜晚究竟掩盖着什么？
　　几人回至房中，绛珠一拳捶碎了桌子，她情绪激动道：“不是它们！”遥夜上前抓住她的手臂轻轻喊道：“绛珠姐姐。”绛珠摇摇头道：“君子国的白虎从不伤人。何况，那是危的戍边，危是最谦和有礼的人，戍边也是天下最温和的白虎，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它们！危，危到底在哪里！”说着，绛珠忍不住痛哭起来，遥夜抱住她，坚定地道：“明日我们去救戍边。”
　　第二日，早早的，便有许多人站在圆武场周围等待白虎被处刑。白虎身上拴着铁链子，但它们温顺地坐在圆武场上，一如它们平日的样子。眼看午时快到，突然场上进来一位黑衣人，他大声喊道：“各位，奉劝大家速速离开君子国。烛月国师早已不是当年的烛月国师，她修炼邪术已经走火入魔，每日需要吸食大量内丹，助她练功。你们来这里非但什么都学不到，还会白白枉送性命！我乃君子国的公子危，这是我的白虎戍边。我们在君子国无忧无虑生活百年，直到烛月来到我们国家。她控制了国王陛下，隐瞒了所有君子国臣民，设立君子学院，暗中进行她不可告人的邪恶之事。戍边与我一同生活已有两百多年，它绝不会吃人，更不会发狂，它是被烛月控制了。如果今天大家要斩首戍边，请从我的尸首上踏过去！”圆武场上行刑之人皆是君子国人，他们都不上前阻拦危，此时众人听了他的话议论纷纷。“嗖！”一把利剑从高台处飞来，绛珠飞身挡下那一剑。危惊道：“珠儿，你为何还未离开。”绛珠抱住他道：“我要救你，你若不活，我也不会独活。”
　　烛月现身于高台上，她清冷的声音传遍整个圆武场。“此人与树妖纠缠不清，我给他生路，却不想他倒打一耙，污我名声，今日就让他与树妖同死谢罪。”遥夜高声道：“慢着！昨夜那些被白虎撕咬的人分明早已失去内丹。”人群中听闻此言又纷纷议论起来。“哼，前一段时间我这里倒是来了一位真公主，你这位假公主的话如何能信。”说完从高台走出来一位美人，有去过秋凉国的确信这一位才是真公主，她与秋凉国国王长得太像。她双眼含泪道：“不知姑娘为何假冒我名，我才是秋凉国小公主夜露公主。”遥夜惊讶不已，心下不知如何应对。
　　却不想来了一群人高喊：“还我师兄妹！”“还我族人！”“还我亲友！”原来昨夜白虎吃人后，一些胆小之人，以及一些担忧亲友之人纷纷回城寻找自己亲友，没想到他们都被吸食内丹，惨死君子国中。
　　场上的人听了皆向烛月讨要说法。突然夜露公主狂跑道：“救命！她是魔鬼，她每日在我面前吸食内丹以此折磨我为乐。”她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烛月的权杖已狠狠砸向她的后脑。烛月举起权杖冷冷道：“既然在场的各位今日都要死，就从这位夜露公主开始。”她举着权杖施法，欲将在场所有人一网打尽。白离原飞身上前用剑劈开她的阵法。烛月斜着眼道：“西渊二公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白离原不想与之多言，劈头盖脸便是一剑。烛月飞身躲开，用手中权杖飞射出千千万万的光球。白离原挥剑速度更快，他的身体穿梭于千万光球间，由于他今日穿的是月牙白的侍女服。就只看见黑色剑影在光球间飞速穿梭。
　　此刻，遥夜与时所思已来至圆武场绛珠与危身旁。遥夜遥望空中飞速剑影心中赞叹道：“好快的剑！”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与白离原的距离，就如天与地的距离。
　　圆武场其他人与君子学院的人混战在一处。绛珠和危击退看守白虎的人，打算先将白虎带去安全的地方。哪知院中四大掌事围过来，不让他们离开。绛珠与危不得不与他们交手。遥夜与所思和白虎待在一起，眼看周围杀戮之声使白虎越来越暴躁，遥夜使出惊蛰阵让其他人不要靠这么近。
　　烛月与白离原不相上下，谁也不占上风。“去，先杀了武场的四个人。”烛月清冷的声音飘荡下来。君子学院的人立刻都围上来，一时惊蛰阵被破。幸而危同六只白虎说了一串密语，白虎开始攻击君子学院的人。但君子学院的人很多，还是有一些穿过白虎前来击杀遥夜与所思。时所思拿出纯钧剑挡敌，虽然他没有灵力，但他剑术超群，加之纯钧剑乃上古名剑，乃使剑气亦可伤人。遥夜虽不可动武，却可使困龙阵。虽使出的困龙阵无甚威力，却可干扰对手一二。
　　圆武场上危机重重，但四人加上白虎尚有余力招架。但烛月在见到时所思使出纯钧剑后，变得不冷静。白离原在她瞬间分神之际，用剑伤她右手臂。她眼中全是狠绝道：“原来他竟没死，你是为他而来。今日，我就让你们一起死在这里。”她用血祭权杖，在空中布下法阵，地上人的内丹纷纷被她吸食。白离原嘲讽道：“你戴上面具，改掉名字，偷人内丹的毛病倒是一直未变。”随后他拿剑一指喊道：“秋风阵，破！”
　　吸丹法阵被破，虽如此，但烛月仍吸食不少内丹，功力大增。她对白离原虚晃一招，转身朝时所思飞去。她将法力凝聚权杖，对时所思攻击。所幸白离原反应够快，挡下这一击，但他也因此被击中受伤。烛月迅速转向危，抓住他的脖子对绛珠道：“树妖，你若还不肯将流风回雪告诉我，我就捏断他的脖子。”绛珠恨到：“卑鄙！”戍边见危被擒，扑向烛月。烛月一权杖将它杀死。危大怒道：“你比妖更可怕。绛珠永远不要把流风回雪告诉她。”说完他举剑自尽。绛珠击退四掌事大喊：“危！”烛月冷哼一声扔掉危的尸体，道：“别急，今日你们都得死，不过早晚而已。”
　　受过一击的白离原杀气愈发重，沉声道：“妖孽，受死！”两人胶着缠斗。绛珠心中悲痛，杀红了眼，她解决四掌事后，来到遥夜身边，抓住她的肩膀，对她道：“我有必杀烛月之心。我要使出妖族禁术流风回雪方可杀她，你可愿无论生死献祭于我？”时所思历声道：“遥夜，不可！”遥夜略想一瞬，便坚定点头。
　　古老、神秘的咒语从绛珠口中响起，鲜血与根枝交织的密网，灵魂与灵魂碰撞的光辉，信念与信念相交的默契，形成强大的神力笼罩二人，绛珠化为千根万枝缠绕进遥夜体内。
　　“三株树！没想到你还不是普通树妖。”烛月愤怒上前欲阻止二人，白离原扔出湛庐剑挡住她，烛月用权杖的光球将他击落。随后她用巨大的光球攻击正在施法的二人。千钧一发之际，白离原用惊蛰阵挡下光球，奈何他受伤，惊蛰阵只削弱光球的力量，便被它破阵，白离原飞身上前，以身挡球。
　　神秘红光中走出遥夜，她此刻双眼通红，她用困龙阵困住烛月，用自己的枝蔓绕住烛月。平日这样的阵法奈何不了烛月，可绛珠使用流风回雪将二人合二为一后，困龙阵的威力强上千倍。而二人必手刃烛月的强大信念更是让藤蔓牢牢缠住她不放。
　　现在，万事俱备，只差最后一击。“嗖！”纯钧剑直入烛月心口。烛月摔落地上，她脸上的黑色面具随之破碎。时所思走来，取出她的内丹，冷淡道：“玉瑚，果然是你偷取我的内丹。”烛月嘲讽道：“你若没偷取别人内丹，如何苟活至今。”时所思道：“不，你错了。是离原杀怪为我取丹续命，我手无缚鸡之力，偷不了任何人的内丹。”“你恨我。”“一开始是。我视你为爱人，你却偷我内丹，欲杀我而后快，现在你什么也不是，你只是一个该死之人。”说着，内丹回到他体内，他忍受着内丹回体的钻心剜骨之痛。
　　遥夜发狂般奔向烛月，她拳拳重击，恨不能将烛月千刀万剐。白离原用剑柄砸晕遥夜，君子学院的人见烛月已死，四掌事也死，纷纷想逃，却不想已无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