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自救手册》几杯晴

11、第 11 章

　　星期三，8号，九点，黑色论坛上约定好送货的日子。
　　现在是八点三十六，在房间里用过早餐后，崔九决定从酒店里步行出发，去往虹楼街会头。
　　她走到房间门口，感应大门打开，门边的扫地机器人启动，它转向崔九，脑袋上的显示屏切换成微笑的表情。
　　“你好，崔九。请问你对昨天的海洋公园之旅还满意吗？”是赫尔墨斯的声音，它连入了扫地机器人的终端系统。
　　崔九不动声色地看向它，“抱歉，听不懂你的意思呢。”
　　“昨天你从虹珊街出口离开后不久，乌藤河3号划分区就被封锁了。”
　　“是吗，还有这回事？”她夸张地喊道。
　　狗东西，竟然守在这等她。
　　果然还是通过海洋馆的监控发现了端倪，不过谅它也找不到证据。
　　扫地机器人的屏幕上出现加载的图案，过了会，它回复，“请注意安全，不要靠近3号划分区范围。祝您在海鹦市度过愉快的第二天。”
　　崔九倚在墙上目送它转身离去。
　　赫尔墨斯，她咀嚼着这个名字，笑了。
　　联邦高层会忌惮它，真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崔九一路从街道尽头停停逛逛，虹柠街的每个店铺她都平等地宠幸了一遍。
　　最后来到7号五金店门口。
　　店内没开灯，从外面看进去昏蒙蒙的，两个黑影坐在柜台前。
　　崔九迈步到两人身旁，近了才发现他们都穿着宽大的斗篷。
　　“送货的？”其中一个人转头问她，声音嘶哑。
　　这变声变得可真不怎么样，崔九懒洋洋地点头。
　　“叫什么？”
　　“提钱来见。”
　　对方扔给她一套同款斗篷，“穿上，我们从暗道走。”
　　崔九套上斗篷，仔细扣好脸部的遮挡帽檐。
　　又有两个人从里屋出来，姑且称呼为丙和丁吧。
　　丙守在柜台后，盯着门口的方向。
　　丁走在三人前面，等他们都跟进里屋后，他掀开地毯一角，露出暗门。
　　他背对着众人输入一串密码，暗门打开。
　　斗篷甲率先下去，斗篷乙跟在后面，崔九最后。
　　等他们都进去了，留在屋子里的丁将暗门关上，仔细将地毯掖平，重新去外面和丙负责填充甲和乙的位置。
　　斗篷甲和乙则在崔九前面带路。
　　暗道里四通八达，两人显然很熟悉里面的结构，他们带着崔九七拐八绕地穿过不同石穴。
　　暗道里安静得诡异，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只剩下踢踏的脚步声。
　　有点无聊，崔九问他们，“不是要送货嘛，货呢？”
　　斗篷甲：“现在就是在去取货的路上。”
　　斗篷乙回头，语气冷漠，“问那么多干什么，跟着走就是了。”
　　崔九翻了个白眼。
　　反正穿了斗篷他们也看不到。
　　渐渐地，隐隐约约能听到流水淙淙。
　　这是……
　　崔九悄悄看向副脑，这里面可以屏蔽信号。
　　不过她这个副脑就不一样了，没信号照样能绘下走过的路线，缺点就是后期需要进行人工信息整合跟分析。
　　崔九从起点位置估算着，这里竟然在乌藤河附近。
　　“到了。”斗篷乙站到崔九身后，“你跟着他上去，我殿后。”
　　“行。”崔九弹了弹指甲。
　　几人顺着阶梯一路上行，越是向上空间越是狭小，到最后，只能容纳一人站在阶梯最上方。
　　前方的斗篷甲在输入通行口令，伴着清脆的“喀嚓”声，阻着出口的密码栓自动解锁，他拉开大门。
　　出来后崔九恍然回首，这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暗道出口就随机安置在一颗榕树里。
　　一整片的榕树林，树根错落扎向地面，暗门就藏在树身的内部空间。
　　藤类茂密地攀爬其上，将最后一点痕迹也完美掩盖住。
　　不过，他们直接进入了郊外的范围。
　　“看什么看，还不快跟上。”斗篷乙不耐烦地打断崔九。
　　给钱就是爷，崔九心里先给他记上一笔。
　　任务完成后最好别让崔九再遇见这家伙，否则她可是会睚眦必报，要他好看的。
　　又是一段难捱的路程，阳光在树林里投下点点光斑，头顶偶尔传来一两声鸟儿的振翅声。
　　他们出了林子，来到了乌藤河的上游。
　　斗篷甲手里握着块石头，一路敲敲打打，带着众人四处搜寻着，最后他停在一处空地上。
　　斗篷甲指了指面前的地面，侧头示意，“挖。”
　　半晌没人动。
　　两只斗篷齐刷刷看向崔九。
　　“看我做什么，”崔九双手搭在后脑勺上，就近靠着一棵枯木，抖着腿，就差叼根烟了，她朝地上偏了偏头，“挖啊。”
　　“你们不会是指望我吧，我就扮演一保镖的角色，又不是干苦力的。”
　　“你……”斗篷乙似乎是想上前，被甲拦了下来。
　　斗篷甲声音冷静，“尾款八个零，确定不去？”
　　崔九瞬间站直身体，腿也不抖了，她义正言辞，“挖，当然挖，这么辛苦的活当然是我来做最合适了。”
　　斗篷乙见崔九当真过去了，悄悄对斗篷甲竖了个大拇指，被甲毫不留情地拍打下去。
　　崔九左右看了看，手掌轻轻接触地面，她闭目感应着。
　　掌心与泥土相接的地方，土壤开始产生细微的抖动，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从地底传来。
　　少顷，一团黑色的东西被猛地顶出地面，凭着惯性冲向半空。
　　旁边斗篷甲眼疾手快地攫住。
　　崔九正好抬眸，斗篷甲缩回手的动作很快，不过足够崔九看清，他左手那道新鲜带着血丝的咬痕。
　　不符合动物的齿印，反倒像是……
　　小孩的牙印。
　　她不由自主联想到之前负责联系她的那个人，胚胎，呵。
　　崔九不再细想，她站起身，全然当做没看见。
　　那边斗篷乙正在拆开最外层的黑色密封袋，银色的恒温密码箱露出一角。
　　崔九望向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走水路，你，走我们后面，注意周围情况。”
　　斗篷甲跟斗篷乙一人提着一个箱子，甲停下来喊了声崔九，斗篷乙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正站在乌藤河边。
　　五十米外有座规模宏大的工厂，外面的门牌石上纂刻着“第一水产养殖场”几个大字。
　　工厂大门紧闭，站在外面看不到内部情况。
　　岸边停着一艘快艇，斗篷乙跳进去，崔九跟在甲后面。
　　然后三个人再次排排坐，面面相觑。
　　这次有经验了，不等两人催促，崔九就主动起身去开快艇。
　　竟然不是智能驾驶的，纯手动，送个货而已，也真难为他们能找到这么考古的快艇。
　　崔九问他们，“目的地在哪？”
　　“晏河市。”
　　晏河市，联邦政治中心。
　　小艇速度很快，崔九开得也很快乐。
　　一条小鱼从石头缝里钻出，一道黑影“嗖”地掠过，直接把它推到了河对面。
　　它晕晕乎乎地调整方向朝着上游而去，尾巴奋力摆动半晌，位置硬是没挪动过一寸。
　　崔九这速度，路过的狗也得被她带起的风扇上两巴掌。
　　“你……”
　　“你慢点！”
　　两只斗篷颤颤巍巍地扶住护栏，“慢点啊，祖宗！”
　　“活祖宗唉。”
　　崔九吹吹刘海，阴森森地笑了，让你们奴役我，给爷受着吧。
　　突然，她来了个漂移加急刹车，两只斗篷狠狠向前一倾，又猛地弹回座位。
　　斗篷乙扶了扶脑袋，正要发火，“你……”
　　他刚吐出一个字，直接被崔九一拳头砸他鼻子上，“嘘，安静点，有人。”
　　嗷！
　　惨叫声被堵在喉咙中，斗篷甲捂住了他的嘴。
　　“装什么装，我收着力呢。”崔九凝目查看前方的情况，还不忘抽空回头嘲讽斗篷乙一句。
　　你大爷的，斗篷乙脸都憋红了。
　　这还叫不痛？
　　要不他也给崔九鼻子来上一拳，她再告诉他不痛？
　　前方正是被封锁的3号划分区。
　　几道人影在岸边说话，似乎是听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纷纷扭头望来。
　　见一切正常，他们又扭回头继续谈论。
　　“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守的，检验结果都下来了，异种也被消灭干净了，这不纯纯浪费时间精力吗。”
　　“唉，上面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这谁能猜得到啊。”
　　“这次他们行动得也太慢了，不仅被别人抢在前面，一个活的也没捞到。这不，仅剩的这些，破破烂烂的伞帽还化成了水，一点研究价值都没有。”
　　“那味哦，熏天的唉！”
　　“切，你是担心你那点奖金吧。”
　　崔九松了口气，早在发现不对劲时，她就立刻连人带艇隐身了。
　　不然正面对上，又有的烦了。
　　此时，她小心翼翼驾驶着快艇悬飞，动作不能太大，要慢。
　　崔九尽量控制着水花，额头隐隐有汗珠冒出。
　　她将快艇悬停在空中，重新调整设置，普通的飞行速度相对地面还是太快了，她得将速度缓降到超低速，匀速飞行，不然风速太大很容易穿帮。
　　斗篷乙本来还紧张兮兮地盯着岸上的人，发现那些人看不到他们后，顿时有点佩服崔九了。
　　他凑到崔九肩旁，“兄弟，果然有两把刷子啊。”
　　斗篷甲一把将他脑袋推开，“别吵吵。”
　　崔九一边看着表盘，一边注意着那些人，快艇在空中一点一点挪动。
　　她启动之后又迅速刹车，这就导致艇身一步一摇的。
　　更刺激了。
　　快给斗篷乙摇成脑震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