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雨》橙柚绿_Cy

30、心如死灰

　　他俩人在一起住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男人很少去公司，也很少做别的，两个人几乎天天在一起，甚至在某一些时刻，女人有些觉得他们两个很像夫妻

　　但是她明白，自己不能因为一些假象就沉下去

　　她要清醒，要理智

　　她并不否认自己不是一个什么好人，而且自己更算得上是坏人，一时鬼迷心窍，害了人也是有的，有时在深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会感到恶心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跟他纠缠了整整十多年，是纠缠的，但爱意也是越来越浓烈的

　　这个她不能否认

　　他的眼睛很漂亮，同样两个人好像是一类人，骨子里都很淡漠，都是面上留着温和，但骨子里却淡漠极了

　　这种人说实在的是最可怕的

　　这种人总在最后一刻给别人致命一击

　　是最致命的，也是最温柔

　　女人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去医院查过了，自己的心脏出了问题，但好在不严重，但是心脏这地方不好好养着，真的要出人命的

　　但是她至今都没有告诉他，她并不想

　　这天，齐枝约她去酒吧玩，她想着两人是很久没聚了

　　就去了酒吧，齐枝早就在吧台那儿等着她，没帮她点酒，点了杯果汁

　　“你还真是大忙人，不叫你你都不出来的”

　　女人轻笑“你可别说，我可没齐大小姐人忙”

　　“我能忙什么，瞎忙活呗”

　　“你跟南津好事将近了吧？我在这儿先提前祝福啦”

　　“他人说实在的挺好，但是就是没什么感觉，不过我也不在乎那么多搭伙过日子罢了”

　　她心里想着 也不是那小姑娘把她放下了没？如果知道他的婚讯，小姑娘会不会难过呢？
　　“而且他对你好也不怕没保障，不是？说白了，家族联姻只是利益的共享罢了，到底不需要什么感情”

　　这话说的好，还挺通透

　　两个人聊了许多，反正杂七杂八的八卦着，圈子里的事儿说白了，这个圈子也就这么大，点事儿没两天就传进各个人的耳朵里了
　　“你听说了吗？那颜家的大小姐可是要被许配到钱家了”齐枝话语里带着尖酸刻薄

　　女人笑了笑，喝了口果汁

　　“最近没关注多少”

　　“我听说钱家那个主可不好对付，果然恶人自有恶人收，咱们等着看戏就好”

　　那位大小姐在圈子里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得罪了不少人，所以这个八卦一出

　　多少人上赶着看笑话呢？

　　女人倒是没什么波澜，对这件事看法淡淡的，虽然那人跟她有过节，但倒不至于结下死结

　　只要她不来招惹自己，自己就与她相安无事

　　齐枝接了个电话温喃余看她是有事儿，所以就让她先走

　　“那行，下次我请你啊，宝贝”

　　“行，你快走吧，下次你请我”

　　两个人坐在吧台那儿，一些富家公子哥从那经过调侃两句也是真的聊两句骚话，也是寻常

　　温喃余将果汁一口喝掉之后，就坐在那儿思绪放空

　　“哟，小妞，缺哥哥吗？”

　　温喃余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人，痞里痞气的看起来一副浑不吝的样

　　见她不说话，他就更来劲了

　　“妞，来这儿就得懂这儿的规矩”

　　“什么他妈的狗屁规矩”女人现在心里燥的慌，说不出什么好话

　　“脾气还挺坏，但哥哥我就喜欢这样的”

　　话说完，他便拉着温喃余的手，想将人拖走

　　她睁大了眼睛

　　下一秒:一个玻璃瓶砸到了他的脑袋上

　　那人捂着脑袋回头看去

　　“薛……薛少爷”他话里带着颤音

　　“赶紧滚，再不滚老子把你埋了”他手里拿着已经被砸碎的半截酒瓶

　　他踉踉跄跄的走了，离开的背影别提多狼狈了，让人看着想笑

　　薛律扔了酒瓶，抽了把椅子坐在她面前

　　温喃余显然是有些愣的

　　薛律笑了笑“怎么着？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怎么在这？”

　　“今晚正好没事，他们约我出来聚聚，我肯定得赏个脸过来”

　　他点了根烟，他在自己面前吞云吐雾

　　自己总觉得他做这个动作真是浑然天成，大概是与生俱来的气质吧，总觉得不突兀，很有美感

　　女人撩起自己的袖子，看着自己的手腕，已经有一圈红痕了

　　“以后遇到这种人，该揍揍，要是哪天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办？”

　　他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但是女人听着心却颤了一下，他明明说的那么漫，不经心，但是自己还是往心里拾了

　　“嗯，一定”

　　两人往酒吧门外走，女人才意识到自己今晚出来是穿太少了，有点冷

　　薛律将以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以后别穿那么少，晚上冷容易冻着”

　　两人上了车

　　女人按下开关，将后面的那块挡板给升了起来

　　薛律有些懵

　　下一秒，女人柔软的嘴唇就凑了上来，女人的动作慢条斯理

　　男人只是回应着，但是没用力

　　男人不禁在心里想着她的吻技提升不少，是自己调教的好吗？

　　这一次，她也有些沉醉，至于是为什么，自己也不明白

　　后来再想想，大概是心中早有预感，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这么大胆，最后一次这么放肆

　　司机将她送回去，薛律并没有下车，只是在车内点了一根烟

　　“你不回去？你要去哪？”

　　她眼睛亮亮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很漂亮，真的非常漂亮，那么澄澈的眼神算是难得见的

　　“我要出差，今晚的飞机”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忘了，怎么了？舍不得？”他说这话的时候，吊儿郎当的

　　“快去吧”她面对他的调侃语气淡淡“对了，一路顺风，一路平安”

　　“等我回来”

　　他笑了笑，便让司机开车离开了，看着车缓缓驶出，渐渐变成一个点，她在风中站了好久

　　女人上了楼，倚在卧室的门上

　　是时候该结束了

　　等他回来，自己就要正儿八经的跟他谈谈，谈谈结束的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女人都过得平淡

　　不是在家就是去医院做复查或者是看妈妈

　　他时不时的会发两条信息，每天都会问问她，今天过的怎么样

　　这样的日子虽然很单调，但女人却觉得还挺安心，不用什么勾心斗角，也不用担惊受怕

　　在某个晚上……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喂，您好，哪位？”

　　“你是温小姐吗？您快来医院一趟吧，您的母亲怕是……”护士没把话往后说

　　女人手机一下没拿稳直接掉在了地毯上

　　“喂，小姐，您在听吗？”

　　女人捡起地上的手机，手机早已黑屏

　　女人穿上衣服，打了个出租车就往医院赶

　　在路上，她一度催促让师傅开快些，到了急诊门口，就像飞似的往里窜

　　等到手术室门口，只见几个医生站在门口看着她

　　“温小姐，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你母亲她……”

　　她大脑轰了一声，险些倒下去

　　一旁的小护士看她要倒下，将人扶住了

　　“温小姐，你先坐”小护士扶着她，坐到了长椅上

　　“医生，我妈妈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护士拿来一份死亡证明

　　病人死亡时间:2022年11月5日21点48分

　　“请您节哀，您签下字吧”小护士看着她于心不忍

　　一滴一滴的眼泪落了下来，打湿了那份死亡证明，她没有放声痛哭，只是咬着自己的下唇，下唇被咬的发白，哭声在尽力隐忍

　　从喉间发出几声哽咽

　　她缓了一会儿，接过了笔手，都是颤巍巍的

　　在已经被打湿了的死亡证明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温喃余

　　她签好字后，将笔和证明递给旁边的护士

　　“我妈呢？”她哑着嗓子问

　　“患者还在抢救室，您进去看最后一眼吧”

　　她此时的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一步一步，就像踏在自己的心上

　　她进去后，走到母亲身边，整个身子就像软了似的往下滑

　　“妈……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我过来看你了，你看看我”她隐忍着哭声

　　看着母亲那白如纸的脸色，那冰凉的体温

　　她才真正体会到母亲真的离开

　　她的心真的好痛，先是孩子，又是母亲

　　她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需要这样惩罚自己，需要这么残忍的惩罚她

　　她那晚没去哪，只是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哭了一夜，突然就觉得自己现在早已经力不从心了，满身的疲惫

　　真的太痛太痛

　　这一夜，她哭了一整夜……拿起手机时发现了几个未接电话，全都是他打来的

　　她没有接

　　她给小姨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了小姨，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小姨在电话那边哭的也不能自已

　　并说他们一定乘坐明早最早的一班航班赶过来陪着她

　　此时，她已经万念俱灰了

　　失去孩子，失去母亲，失去做母亲的资格，这几件事随便一件都能将人击垮，可是这三件事全都印证在了自己的身上

　　让人无法乐观，无法坚强

　　她现在在想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只觉得身体很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一觉睡到了天亮

　　女人下楼便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是小姨他们一行人

　　见到彼此都拥抱了起来，放声大哭

　　“我还没见你妈一面，她怎么就先走我一步？”

　　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当中

　　小姨甚至都哭昏了过去……她看着心也好痛

　　妈妈的后事办的很快，只有一些很近的亲朋好友来吊唁

　　妈妈下葬这天，下雨了

　　她在雨中站了好久好久，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混在一起

　　真的是心如死灰，不止一次的想过自己活在这世上，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她们都留在了这儿，没有急着回去

　　女人再次回到别墅时，才把电话从口袋里拿出来，没有几通电话，也没有几条信息，就算是有也全都是他发来的

　　女人看了一眼，但依旧没有回复

　　她真的很累

　　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旦闭上眼睛，全都是母亲那副慈祥的面容

　　她动了自杀的念头

　　她拿出了那把自己贴身藏着的小刀，想割腕

　　不巧的是温斯扬此时推开门，看到她一手拿着刀

　　温斯扬一把夺过刀“阿余，你想干什么啊你？

　　她眼里满含泪水，有些崩溃的抱住自己

　　“哥，你让我去找我的孩子，还有我妈好不好？”

　　温斯扬蹲下来温声安抚“我知道你现在不好过，但是请相信我，会好的，再等一等就都会好的”

　　她现在是迷茫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我是什么恶人吗？先是我的孩子，又是我妈……一个一个全都离开了我”

　　她放声大哭，温斯扬陪着她一块哭，两个人不知道一起哭了多久

　　温喃余睡着了，温斯扬这晚并没有离开这个房间，而是在沙发上坐着，一动不动盯着床上的人

　　他真的是太怕她再一次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他真的舍不得看自己的妹妹这样这么痛苦……

　　第二天，她是做噩梦被吓醒的

　　在梦里……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化成了一滩血水，叫着自己“妈妈，快来救救我 ，妈妈”

　　醒来时，身上冒出了一阵冷汗

　　看见温斯扬还坐在那个沙发上，一动没动

　　“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他看着温喃余的脸上全是密密的冷汗

　　“我梦见我那个孩子化成了一滩血水……让我救救他……”

　　她眼泪又落了下来

　　“没事的，没事的……”

　　她会有一段时间走不出悲痛，这是在所难免的，她可以沉溺，但不可以没有希望，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她要好好的活着……可是最难的也就是活着

　　温斯扬不禁回忆起她那天的那句“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在一段时间内失去了两个最重要的人

　　一个是自己的母亲

　　而另一个便是自己的孩子

　　作为女儿，作为母亲，她怎么会不痛呢？

　　这种痛大概是刻进骨子里的旁人所能体会的痛，是最刻骨铭心的，也是最可怕的……

　　她痛……所以怕面对现在的一切，没关系的，会好的

　　大家都会陪着她，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