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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上上 ...

  •   但有一处却始终保持着澄澈——他腰间的玉箫。、

      “祁韫!”痛楚加深,毋澍的声音带了些鼻音。

      玉箫身间出现了一个细微的光点,祁韫察觉到了这光亮,光点越发耀眼,呈逐渐扩大之势。

      他心中有一道声音不断重复着:看清她,看清她……

      许久祁韫终于看清了声音的主人:是她!

      原本枯竭的意志被渐渐唤醒,他拼尽全力想要从荆棘的重重包围之下挣脱开来,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的身躯早已麻木,丝毫不在意皮肉与筋骨剥离之时产生的巨大痛苦;

      他疯狂地与自己对自己施行的酷刑对抗着。

      周围的混沌快速消散,祁韫的四肢也在渐渐恢复知觉;

      毋澍觉得禁锢住自己的双手在逐渐放松,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的面色。

      “不,不,不!”申不弃疯狂地不断摇晃着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可却是越来越无力。

      申不弃难以置信:
      “你到底算什么?到底算,什么……”即使是令祁韫动了心,也不可能有这般强大的作用。

      毋澍依旧没有反抗,细眉紧紧蹙着。

      申不弃红着眼眶,朝自己的心口自问道:
      “我……我要,消失了吗?”

      毋澍瞳孔隐约颤动:“你就是他,他便是你,不会……消失。”

      申不弃重重摇了摇头,自嘲地继续自道:
      “看来你如今已是完全不需要我了,呵呵……呵呵呵呵……”申不弃的长睫之间似是沾染上了些湿润;

      她伸出手,但又不知能做什么,申不弃死死抿住唇用力低头的同时,她的掌心,划过了一丝冰凉。

      她只能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心,稍稍收紧,却什么也未留住;

      过了许久许久,对面的人缓缓抬起了头,面色苍白,看着面前的少女;

      随即,他紧紧地拥住了对方,这力道令两人的身躯都在不断颤抖;

      毋澍感觉到了这人的无助与惊悸,轻轻抬手抚背安抚着。

      她察觉到了对方的战栗在渐渐消散,长久以来的精神紧绷感消失后,便感觉到有些疲累了;

      况且此时二人的动作实在太过于亲昵了些,思及此,她挣扎了一下;

      察觉到了毋澍的挣扎,祁韫缓缓松开了她。

      四目相对,是熟悉的眼神;

      她呼了口气,道:“申不弃他……”

      祁韫却倏地呕出了一大口鲜血,随即无力地瘫倒在了她肩上;
      “何时受的伤?”

      随即她便想到了,即使有水潭作为缓冲,那些死侍下来时都受了重伤;

      祁韫当时一心想护着她,这样一番耗损之下,功力再高强,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偏偏方才控制心魇又耗费了不知多少心力。

      祁韫无力地耷拉着眼皮,虚弱的声音传来:
      “无,无妨,歇息,歇息就好了。”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她将他缓缓放下,取下烘干的披风替他披上;

      又用袖角替他将嘴角残余的血迹擦拭了去,这人除了沉沉睡着,没有其他的不适反应了;

      如此从深夜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她不知何时也趴伏在一旁睡了过去。

      翌日天明,毋澍缓缓醒来,祁韫依旧是深深地沉睡着;火堆已将燃尽,她复又点燃,添上了些柴禾。

      如此一番,方觉腹中空虚,祁韫这副模样应当也需要补充些吃食;
      她拿起短匕和长刀随意选了个方向朝前去了。

      走了许久,发现了一处,藤蔓尤其旺盛,似乎一直攀着一根蜿蜒的东西朝上,绝不是树干一类的;

      面前还有类似于烛台的物件,她上前查看了那已经破败不堪的烛台,是青铜的材质,再加上其上刻有的古老文字和图案,如今已极其罕见;

      她上前,将藤蔓扒开了一些,看见了什么吓得倒退了一步,蛇麟!

      不对,她又伸手确认了一下,冰硬的,是死物,不是真的蛇;

      但是这雕功与上色,实在是太逼真了些,她拿起方才拾起的刀,几刀便将这处藤蔓砍去,这石雕的真面目慢慢浮显了出来;

      这是一条吐着信子的巨蛇,连那对尖锐的牙都栩栩如生,就光她面前立着的这一截,便足足有五六丈高;

      继续沿着它的身躯朝后望去,后面是一些巨大的洞坑,蛇身自这些洞内穿梭而出入,她寻了许久,都还是难以看得见其尾部。

      她又回到了蛇的前身处,站远了些,细细观察着这巨大的蛇像,某些民族确实对蛇有崇拜;

      思索间又绕着蛇头周围走了一圈,这蛇的直径也十分宽大,可能有近一丈;蛇头上方有些冠角峥嵘的意思,但可能是年岁太过于久远,很是残破。

      巨蛇的右侧,被藤蔓完全掩盖住的一处,毋澍小心地劈开那些绿色,这才又发现了一尊雕像;

      这雕像大概有那巨蛇的一半大小,但却是人身蛇头,盘坐在那处,似乎是打坐;这石雕的蛇头没有冠角。

      这半身的人像,着完整的异族服饰,上头有些古老的花纹,已然失去了原来的模样,难以分辨。

      “过去,这应该是某个古老部族的信仰。”祁韫的声音冷不丁地自身后响起;

      毋澍一惊,下意识又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在了一人臂膀之间;

      她的个头不矮,可还是只能到达祁韫的耳边,这一下她的后脑勺重重磕到了对方的唇上。

      祁韫下意识地闷哼了一声。
      “抱歉!”听见了对方吃痛的声音,她脱口而出便是道歉,随即想要转身;

      祁韫却握住了她的小臂,示意她别动;

      毋澍感受到了危险信号,便屏气不动了,然后两人都听见了那细微的响动;

      她闭眼仔细感受这响动的来源,缓缓掏出了身上的短匕,霎时间便朝那处飞去,极其细微的悲鸣叫声传来;

      二人立即上前查看,杂草之间,不过只是一只野稚,她长舒了一口气,在蛇神像面前,还好杀的不是它的蛇子蛇孙。

      “准头不错!”祁韫提溜起了那只野稚;

      ……

      她正撑着下巴,看着兴致不错正烤着野稚的祁韫。

      “祁大公子兴致倒是不错,可知该如何走出此处去?”

      祁韫不以为意:“我运气一向还不错,车到山前必有路。”
      “你瞧,知道你还饿着肚子,不就有野稚自投罗网了吗?”

      “是,运气不错,但是运气又不是能次次都好。”

      “万事想要成,运气是最难求的。”祁韫将野稚换了个面,望着她;

      她眼帘未抬,只默默地扒着柴火:
      “可能是吧,可惜,我从前啊,倒霉得不得了。” 她说的是上一世。

      祁韫不假思索地道:“那你此番出去之后,可以再试试,说不定什么都变成了上上签。”

      “还用出去?可有铜钱?”她上一世素来只替那皇帝卜问国事军情,倒是都忘了此刻被困应当先问一番生路才好。

      祁韫默默掏出了一个荷包,往地下一到,只有几个银锭和一些碎银子。

      她大失所望,竟然是一个铜板也无;索性自己起身四处找寻起来,不多时,挑出了一块两面均匀又稍微圆润的石块;毋澍掏出匕首,在其中一面作上了标记。

      准备好后,气定神闲地远离了些火堆,深深吸了口气,片刻之后,开始抛掷那枚小石块。

      如此反复六次,道:
      “平安之象,又主悲喜皆有,行到西方则吉,总体确实为上上卦。”

      祁韫挑眉弯起唇角,不知是对这个结果的意料之中感到满意,还是对手中烘烤着的野稚的卖相感到自得。

      毋澍见那泛出些许油渍的野稚,已然熟透了,不由吞咽了两下口水。

      祁韫眼眸微动,将野稚递给了她,她自来了西瓯越,三四日以来就喝了那碗白粥,一把接过,撕扯下来一半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祁韫起身朝远处去,很快便不见了身影,她正疑惑着,便见那人自远处缓缓行了回来,手上还拿着个深绿色物什。

      他走近后蹲在了疑惑的少女身旁;

      毋澍才看清了绿叶堆叠而成的杯中盛装着清澈的水。

      “这潭中之水估计不能喝,便去采了这些。”祁韫清朗的声音响起。

      “多,多谢。”她伸手想接过,祁韫却示意她直接饮;

      她不解但还是张口接住了祁韫递到嘴边的一角。

      两口喝完,觉味道确实十分之甘甜,祁韫这时又示意她接下,下一刻,那堆绿叶便在她的手中松散开来了。

      她嫣然一笑,原来如此;

      祁韫看着毋澍嘴边的痕迹,弯起唇:
      “没有多余的味料,可能会没有你做的那般味道好。”

      “啊,很美味,嗯,嗯,多谢你。”她边吃边连连点头,饿成这副模样了还谈何味道好与不好;

      虽有些疑惑这厮怎的知道她做的味道好?又想只怕是对方随口一说罢了,便也不作多想了。

      又连忙将余下的一半递了过去,余光瞧见对方深邃的眼神,她道:
      “不信,你也快尝一尝?”一边说一边自己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祁韫接过,细微地咬了一口,只在唇上沾上了星点的几丝油光。

      毋澍腹诽:这种境况下居然还是这般悠然自得,不愧是祁宥泽。

      吃完这一口,他才不紧不慢地道:
      “信。”

      “我就说嘛……”她收回方才那副神情,眼皮都不敢抬,含糊不清地随口回应了一句。
      两人吃饱喝足:
      “鉴于你内伤还未痊愈,此处既暂时无险,且先再修整一晚。”

      祁韫只默默颔首;

      是夜,这低谷深处,几乎是遮星闭月,毋澍就躺在那处,看不清全貌;火光映照着她的侧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祁韫平躺在一旁不远处,余光却一直在关注着对方。

      一片静谧之中,直至少女沉沉睡去,这一月多来许是精神太过于紧绷,每天昏昏沉沉的,好久没有这么好睡过了。

      祁韫便换作了侧身,想了想,复又起身,轻手轻脚脱下了自己的外裳,替对方盖住。

      不知过去多久,睡梦之中,她忽闻祁韫极其细微的声音在说着些什么,于是瞬间便睁开了双眼,四目相对,毋澍惺忪的眼中满是疑惑:

      “啊!祁韫,你方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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