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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雾散 ...

  •   “叔父可知这东西是从何而来的?”

      毋骞惊讶道:“对,这个东西,多年来,我也一直在找寻这个东西,奈何一直未有消息!”

      “芹儿当日将你带出毋府之时,只念叨着让我一起快逃,我一开始还不以为意,直到不久之后便有众多毋家豢养的暗卫找上门。我们拼死才逃脱了出来。”

      “那时,我也知晓了一事,你在出生后的几日内曾经失踪过一次,不知是何人所为,但芹儿说,你三日后便被安然送回,这右腕间便多了此物。”

      “芹儿说,她听到了,她都听到了,多余的她却怎么也不肯开口说了;不曾想她竟是早已故去,我这做兄长的实在是……”

      毋骞懊悔不已;毋澍则是在细细思考其中的重要信息;她目光转冷,透过杯中水像在看着什么似的:

      “叔父放心,爹娘之死,芹娘之死,我们的仇,是时候该清算了。”

      毋骞重重落下心头一口气,看着当初稚嫩的孩童如今已然成长为了足以令他信任的模样,悲喜难抑,喜的是她还好好活着,悲的是不知到底历经了什么方成为了如今的漱儿。

      只这时,祁韫忽然死死抓过了她的手腕,她察觉到他的手似乎在不断颤抖。

      她眉头紧蹙,一时难以挣脱,又眼神暗示质问,不知对方突然发的什么疯!

      众人看不清祁韫的神色,面上皆是吃惊;但很快,他又忽地松了手,垂下了眸子;

      毋澍硬着头皮解释道:“叔父,白公子或许是有些不舒服,他这里有病症。”她趁祁韫发呆的间隙,用手指了指脑袋;

      毋骞讶异但并未开口:这传说中的白玉郎君竟然有隐疾?

      毋澍明显见到了那位陌生年轻人惊讶的表情,却没管这么多;祁韫本来就有癫症,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与毋骞结束谈话已是将近一个时辰了,毋骞被那年轻男子又悄悄护送走了;

      祁韫已将毋骞暗中护了许久,只这毒渊中人如此多年来迟迟不出现,连带毋家的人也未出现,毋澍心中始终难以放下心来。

      “这毒渊与毋家的人勾结在一处,不知此事是老祖默许还是?”
      毋澍问道:“你方才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她想说癫症犯了,但又看了看对方眼神还是住了嘴;

      见祁韫不答,她靠近过去,祁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明显;

      毋澍极力想要看清对方眼神中的东西:
      “你今日尤其怪,不知怎的,尤其。”

      祁韫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眸,灿若星河难比拟;不断与另一张不断清晰的面孔重合在了一处;

      面具滑落的瞬间,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面前之人的眼睫颤动都变慢了千万倍。

      祁韫仿佛想通了什么一般,眼神中笑意逐渐漾开了来,似乎盛入了万千繁星,让人不由自主沉溺其中;

      “咳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毋澍避开眼神下意识干咳了几声。

      “不过,今日怎地又变成了白公子?”她问出这话的时候便想起了方才毋骞所说的“白玉郎君”;

      难道祁韫就是传说中的白玉郎君?事实上,江湖上谁人不知白玉郎君……

      有说白玉郎君武艺高强,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人物,但却不属于任何一个门派;

      有说白玉郎君底下能人众多,沿线遍布大兖内外;还有说白玉郎君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见过的人所描述的根本不可能为同一人。

      她只觉祁韫这人身边总是萦绕着一层又一层的迷雾。

      又道:“罢了,既然你又帮了我一个忙,我们往后还同从前一般。”说是道谢,她心中并没有几分诚意;

      本就是祁韫想修补古琴拿自己的身世与叔父做了趟交易;
      想来,她建邺之行的主要目标便是这个了;不过,歪打正着让她得了些当年的隐秘,无论如何算是她得了大半好处。

      祁韫闻言却是僵住了笑意,她并未留意,而是惊呼道:
      “啊!我师姐师兄还有师傅他们!”她边说立即起身就要往外去。

      祁成推开门,他道:“姑娘放心,宜铭师傅那边早已递过消息了。”

      她落了心道:“多谢你们了,但是,这船是否也该靠岸了?”

      “这……”祁成看了看她身后的人,似乎并没有要靠岸的打算。

      她没作多想:“我先看看去。”

      毋澍出了船来,此刻离岸不远,又正是到了一处城门。

      “告辞了二位!”她拱手准备越上岸去;
      却听见了久违的箫声,她觉得祁韫的箫声比起初遇之时变了许多,不再那般的哀怨惆怅了。

      循声望去,高高的圆月静谧地悬在半空,月下一人,长袖被风高高卷起;
      清风徐,水波兴,上高阁,聆箫声。

      “慢着,姑娘,我们公子邀你去那方亭之上。”

      她本想就此告辞,箫声戛然而止;二层的亭中,那人放下了白玉箫,遂又举起了一物;

      她眼前一亮,脱口而出:
      “那不是我的琉璃虾灯吗?”

      祁成道:“公子命我先行替姑娘取回来了。”

      她二话不说,借着一层画舫的围栏,几个跨步飞身上了去。

      祁成叹了口气摇头,这二位还真是……

      “你还我!”她上来二话不说,便想要回这灯。
      却瞧见了一旁还有许多有趣的;螃蟹灯、七彩鱼灯、兔子灯应有尽有;

      祁韫悠然地轻避让开去,示意她看向那堆琳琅的华灯。

      “你想与我换这灯?”她有些舍不得,好不容易得的。

      祁韫却摇摇头,伸出手心,她不假思索将手递了过去。

      祁韫:都,是,你,的。

      毋澍惊讶道:“全部吗?那些……”还不待她说完,手中便多了一个什么物什,是一块极其通透华润的玉牌;她好奇拿到灯下打量,好似是一朵玉兰花儿;

      祁韫:拿,这,个,可,以,到,月,华,阁。

      “这个看起来好似很贵重,我怕是不好收吧?”她一摸一看便知非凡品了,怎地今日这人这般大方,脑中千回百转地设想着。

      祁韫道:不,过,是,联,络,所,用,无,需,在,意。

      她见状只好半信半疑揣入了怀中;只因她现在满眼都是那堆华灯。

      毋澍极少有孩童心性,可不止怎地,今日尤其喜爱这些七彩的华灯,仿佛想一次性将上一世的上元节都补回来一般;

      祁韫本来见她收下后不由松了口气,却在下一瞬神情一滞;

      只见对方一手握了四五个华灯,又指了指祁韫手上的七彩琉璃虾灯,偏偏一本正经地道:
      “呐,虾灯还我,我要回去了。”

      祁韫闻言低头笑出了声,这人总是这般出乎人的意料,一如从前;他将华灯全都接过了来,只将那盏虾灯交给了她;

      毋澍不解:“你要送我一程?”
      祁韫微微点头轻应,便统统接过了。

      她抿抿嘴看着对方滑稽的模样没有拒绝;她似乎忘了方才拿的人是自己了……

      和来时一样,她向祁成道别,二人轻巧跃回了岸边。

      二人到了街上,只余三三两两的人在行着,毋澍心满意足地看看手中的虾灯,又望着被华灯包围的祁韫,心中只想着回去与流云分了。

      又想到了什么,她问:
      “你今夜可吃过元宵了?”

      宫中的滋味比不上观里的,那是慧娘她们一起亲手做的;慧娘她们现在定然早已做了吃了;

      祁韫摇了摇头,这些东西他都许久不知是什么滋味儿了;
      上一次品尝,似乎便是除夕那夜,她下了马车后,他想起她说的话,想起了她嘴边看着有些碍眼但又真实的油渍;

      他拿起一串炙肉串似她那般缓缓咬下了一口,肥瘦相间的一口在唇齿间逐渐融化开来的感觉不是很好,应当是冷了吧;

      还有的,那碗蔬菜汤,隔着车帘听见了江易说这汤的制法他只觉有些奇妙,但当祁成端进来的时候,他不自觉多看了两眼,于是祁成知趣地给他留了些在小杯中;

      他还清楚记得那味道,又或者,是在听闻她做那汤底之时,便想象出了其中的滋味。

      他的回忆被悦耳的声音拉回了来:
      “上元节总是要吃一碗元宵的,我请你吃一碗吧?”

      毋澍指着前方一个冒着热气的小铺子:
      “你在此处等我,我过去看看那边是否有卖元宵的!”

      她边说边往前跑去,确认之后又冲祁韫高高挥了几挥手,示意他过去;

      他就这么默默地跟着,她怎么说他便如何做。

      “老板娘,请来两碗元宵!”
      二人将华灯放在了一旁后就座;

      老板娘长得十分的喜气,面上洋溢着笑容问道:
      “二位这么晚才来可是忙着去猜灯谜去了?”

      毋澍笑道:“嗯!”

      老板娘笑意更浓了:
      “这华灯五颜六色的好看极了,那二位也尝尝这七彩的元宵,可好?”

      她连忙点头:“好啊好啊!”望着祁韫,
      祁韫只默默颔首;

      “你们二人感情是真好啊!姑娘生得好,这郎君生得更是俊呢!”

      毋澍险些被口水呛到,连忙摆手道:
      “你误……”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见祁韫点点头冲着老板娘笑了,又指了指自己的唇示意自己不会说话。

      老板娘有些惋惜地道:
      “郎君不必介怀,我看你们小娘子啊,很会照顾人呢!”

      祁韫笑意更深,深以为然;

      她索性懒得解释了,倒了杯水,一大口喝下去;
      “咳咳咳!”

      祁韫见状立刻掏出了一方帕子来,手都递到了毋澍颊边了,却被一把抢了过去。
      他看着空开的手,顺手便缩回撑住自己的下颌,假意对没瞧见方的眼神警告;只静静望着她;

      老板娘很快煮好端了来,热情地道:
      “你们快些趁热吃,很快要凉掉啦!”

      毋澍道谢:“嗯,多谢老板娘了!”
      随手舀起一个绿色的元宵吹了几吹便放入了口中。

      “嗯!好香,我想起了慧娘!”味道确实是不错,与慧娘做的很像,有一种娘亲的感觉。
      “你快尝尝看!”她催着祁韫。

      老板娘也笑着劝道:“郎君快趁热吃吧,你们二人今夜一齐吃了这七彩元宵,寓意很好的嘞!”

      她听了险些噎着,又灌了口水,只埋头继续吃着;何寓意:马到功成?合作愉快?倒也还行……

      祁韫垂眸轻笑,慢条斯理地一个一个舀着往嘴里放;

      没有很特殊的味道,却是很甜,但他并未感到腻,反觉这甜不仅恰到好处,还仿佛能浸透到人的心底去;

      毋澍吃到一半抬头瞧去,祁韫的碗中早已是空空如也;
      这元宵不小,而且一共九个,她呆呆地望着这人,心道:不烫吗?
      话说她似乎是头一次见他张嘴吃东西。

      她没看见也没听见,身后的老板娘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
      “何时开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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