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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男人打着伞往缓缓向他走来。

      陈以寒只能看见他开口说话,但是他听不见,他的脑袋乱成一团浆糊,连怎么开口都不会了。
      但面前站着的正是当年不辞而别的前男友,谢凡知。

      谢凡知站在了他旁边,把伞一大半偏给了他,然后说:“是你吗?”

      “……”

      谢凡知把他渗入水的助听器取了下来放入了自己兜内,接着又从兜里掏出看着价格就贵的别款助听器替他戴了上去。
      陈以寒耳垂被一双手滑过,酥酥麻麻的也抖了起来。
      “怕什么,”谢凡知撩了撩陈以寒湿漉漉的碎发,“现在,听得见了么?”

      “嗯,”陈以寒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伞的边缘,“谢谢。”

      陈以寒不知道怎么面对,没想到会和他再一次见面,他声音有些沙哑着问:“多少钱,我转给你。”

      谢凡知没有回这句话,只是把四季画递了过去,他看着垂着头的陈以寒,“是你的吧,我看见名字了。”

      “抱歉,在楼上手滑了,不是……有意砸到你的。”

      陈以寒心跳动的越来越快,即便分离了六年,面对他自己还是会不知所措。

      谢凡知用袖子擦了擦相框上的雨水,然后又看了一会儿。

      接着他淡淡开口:“拿回去吧。”

      此时不远处打着伞的苏镜骂骂咧咧的赶来,他拿了一件外套跑了过来,披在了陈以寒的身上。

      苏镜皱着眉,“你急急忙忙往外跑什么,你遇见老情人了还是……”说着说着他抬头就看见站在旁边给他打伞的男人,“不是,你真遇到老情人了?”
      陈以寒接过了伞然后偏着身子出去了,手指蜷了一下伞把,说:“没有。”

      谢凡知拍了拍身上的露珠,有些好笑的说:“陈以寒,连这个名分都不给我了?”

      陈以寒一看见谢凡知就很慌乱,他不知道说点什么又不想说什么。

      “没有,不是的。”他说。

      苏镜挡在了两个人中间,来回打量着谢凡知:“你不是当年不辞而别不知道去哪了,怎么回来了?”
      “苏镜,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意见很大,”谢凡知越过了苏镜,然后走到了陈以寒的身旁看着他。

      “好久不见,陈以寒。”

      “你突然回来干什么,你不是去国外发展了吗,怎么,容不下你了?”
      火药味儿很重,苏镜虽然笑眯眯的盯着谢凡知,但陈以寒感觉这事绝对不妙,怕两个人打起来。

      谢凡知只是轻轻一笑:“我已经毕业了,回国发展不行吗?”

      这次轮到陈以寒挡在两个人中间了,他低着头看着潮湿的地面说:“别光站在这了,去店里吧。”

      -

      苏镜给陈以寒找了一身干净的换洗衣物,然后泡了一杯感冒药放在桌上。
      他翘着二郎腿继续翻着陈以寒送过来的画作,又瞥了一眼旁边的谢凡知,今天真是走了狗屎运。
      “你怎么见到小寒的?”苏镜问。

      谢凡知抿了一口热茶,“就这样见到了呗。”他耸了耸肩。

      苏镜像看透了一切:“别装,城南发展落后那么多,你一个国外毕业的突然回来干什么?”
      谢凡知咂了咂舌,随后说:“高中老班,胡图图喊我回去有事。”

      苏镜放下了那一摞画,看着谢凡知:“有事,找你一个计算机专业的去干嘛,学校电脑坏了要你这个精英去修电脑?”

      陈以寒刚好换完衣服出门,他擦着头发带着不解的眼神坐在了苏镜身边,“怎么了?”

      他们高中是同一个班的,相处时间并不算短。
      从高一下册一直到高三上册,青春期的人内心总是很躁动。

      一无是处,支离破碎的陈以寒,在那天遇到像曙光一样温暖的谢凡知,总会贪婪些许,希望这个人是自己的。
      他们很快就确定了关系,并且在谢凡知的陪伴下共同创作了那幅充满生机和希望的四季画。

      不辞而别是真的。

      高三临近高考,陈以寒忘了因为什么吵的架了,反正矛盾爆发的很突然来的也很快,只记得谢凡知临走前对他说:“我要去国外了。”

      “嗯,所以去国外了。”

      旁边的声音和记忆里的声音交叠在了一起,陈以寒被水呛住了一下。

      苏镜拍着他后背给他顺气:“寒寒,急什么慢点。”

      谢凡知继续说:“而且我修的是心理学。”

      “心理学?就你天天吊儿郎当的怕不是给病人搞自闭了。”苏镜反驳。
      陈以寒身子一抖:“……”

      谢凡知倒是毫不在意:“胡图图想让我当学校的心理医生,所以把我喊了回来,趁着刚回国再熟悉熟悉这个地方。毕竟……”

      苏镜抢先说:“毕竟你五年都没回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凭空消失了。”
      接着他脸色不太好,“学校搞了个高中聚会,在之前一起去的饭店上,咱七班刚好和一班抽到一起了,晦气死了。”

      陈以寒之前是一班的,学习中上等水平,后来发生了一点事,转去七班。而谢凡知一直拿着年级第一的名次,所以有很多人爱慕他,他闪闪发光。
      他自己的成绩也是谢凡知帮忙提上来的,说起来还真是不好意思。

      “行,不过得先回学校一趟,你们去吗?刚好见见胡图图。”谢凡知低头看见苏镜递过来一根烟,“戒了。”

      苏镜收了回去顺手就扔给了陈以寒,说:“你们这小两口还真是弄人玩,一个五年学会抽烟,一个五年戒烟。”他想了想,“变化挺大的。”
      谢凡知皱了皱眉,看见拿着烟的陈以寒,说:“你会抽烟?”

      陈以寒在高中时就不喜欢闻烟味,他觉得很呛人,自己也不喜欢。
      恰好他的男朋友偶而会抽,也因为这个谢凡知也开启戒烟之路。
      没想到最后自己染上烟瘾戒不掉。

      陈以寒心虚的低下了头,声音闷闷的说:“嗯。”

      谢凡知是修心理学的,他当然可以看出来陈以寒的不自在和焦虑,敏感又带着一点自卑。
      “看我。”他的声音响起。

      陈以寒抬起了头,和自己梦到很多次的人对视,心里一阵酸楚。

      自从他离开了他,没有一天是睡得好的。梦魇一直缠绕着他,一直梦到谢凡知。无数次。

      无数次像溺在汪洋大海里一般,下浮,上浮,被压抑着,飘去了远方。窒息感,像掐着他的脖子一样,无法抬头。无法睁开眼看头上的太阳,也触摸不到任何东西。

      “不逗你了,”谢凡知把烟放入口袋,“走吧。”

      陈以寒回过神,听着身旁雨击打在伞上的声音,内心也慌乱了起来。

      谢凡知手里握着那渗了水的助听器,愈发用力。

      -

      八中此时正是放学时间,人群涌涌的从门口扎堆出来。

      胡图图早就在门口等候了,他老人家看见谢凡知走来身后还跟着自己得意学生,开心的来迎接。
      他说:“小谢,变化还真是大,变成大孩子了。”接着他看了看旁边的陈以寒,“小寒你也是,怎么样,现在干上自己喜欢的美术行业了吗?”
      陈以寒舔了舔干涩的唇,对他笑了下:“没,挺好的。”

      苏镜:“胡老你怎么不说我呢,我开店了,还是关于艺术的。”
      胡图图拍了拍他:“没大没小,喊胡老师。”

      他带着三个人回到办公室,刚好和当初带过他们的物理老师撞了个面。

      “小寒小知?还有苏镜,都回来了啊。”许酸推了推她的镜框。

      许酸神情担忧都看了眼谢凡知和陈以寒,毕竟她知道的很清楚,这两人高中时期玩的比较好关系也好,但最后闹别扭其中一个人还去了国外,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和好。

      谢凡知跟着胡图图走到了别的地方,不知道去哪说悄悄话了,苏镜也去跟着美术老师上课了,办公室只留下了陈以寒和许酸。

      许酸转着自己的座椅,示意陈以寒也坐下,说:“现在耳朵怎么样啦?”

      陈以寒后知后觉的摸了一下不是自己的助听器,“挺好的。”他想了想,“现在挺好的。”

      “不用这么紧张,你高考物理成绩也很好啊。”许酸说,“现在你和他关系怎么样了?当时你们天天在一块,老师都能看见。”

      陈以寒:“没怎么样,还是那样。”他神情躲闪不太自然。

      许酸喝了一口咖啡,“好久没见了,老同学也该叙叙旧。”
      “你美术那边怎么样了,你画的画我见过,虽然我不懂但我感觉挺有天赋的。”

      “没再画了,停笔了,以后都不会了。”他说。

      “为什么?”许酸不是很理解,明明他很有天赋,“你很有前途啊,这也是你的爱好。”

      “老师。”

      陈以寒说:“我本来就比别人差一点,我也和他们不一样,算了吧。”

      谢凡知那边听胡图图叽叽喳喳个不停,脑子都大了,早知道就不来了。

      “听见了没,就是咱这有个小姑娘听障障碍,她喜欢美术行业,但最近一直怕什么,心里好像生病了,说什么也不愿意重新画画了,没人能开导开导,而且你也年轻,要不你试试?”胡图图说。

      “她对自己身体问题一直想一直想就成病了,焦虑所有没有发生的事情,和人际交往。”

      谢凡知内心一紧。

      “听障问题也会心里出事?”他问。

      胡图图嗐了一声,“肯定啊,可能是焦虑症,或者其他心理问题吧,有心理创伤严重点可能就是双相。你想想她的世界又听不见,很安静,还没有安全感。”
      胡图图摇了摇头,“这个东西后天性来的很严重,她需要陪伴,更需要有个人指引。”

      谢凡知想了想,思绪回到六年前。

      六年前,陈以寒总有几段时间很开心,话痨不停。但也有一段时间,他打不起来任何兴趣。起初谢凡知只以为是之前的阴影笼罩,但现在想,病早就来了。

      陈以寒一直很没有安全感,那天刚好外面下暴雨,雨声太响了他的助听器也坏了,他听不见,就给谢凡知打了电话,希望可以过来陪陪他。

      谢凡知当时正和家里人争执,初恋事情曝光,家里人得知后执意要让他出国修心理学,他不想。
      最后换来的是电话卡被拔,信息全部清空,雨一停就坐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渐行渐远。

      陈以寒从办公室出来了,他靠在走廊那看着外面的细雨,冷冷的打在手腕上。

      他听到一阵脚步声,抬头就看见面色凝重的谢凡知离他越来越近。

      “陈以寒。”

      “嗯。”陈以寒眼神又开始四处乱瞟,身子也不自然了起来,他不知道谢凡知要说什么,“怎么了?”

      谢凡知从手机里找到了自己当时拍下来陈以寒各种各样作品,和他认真作画的照片,并且递给了陈以寒看。

      陈以寒只是身子一顿,他没想到谢凡知会存这么久,还以为当天就删了。

      “你要放弃吗?”

      他怎么知道自己不想坚持了,许老师说的?也不是,胡图图也不可能,苏镜平时就和他相看两厌,那他是怎么……

      谢凡知叹气,轻声在他耳旁说:“我对我当年的不辞而别和误会和你道歉,但我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

      陈以寒身子又控制不住的发抖了起来,他脑子里想到了很多东西,很复杂也很慌乱。

      “陈以寒,不要怕。”

      谢凡知握住了他发冷汗的手,说:“我来帮你,可以吗?”

      陈以寒恍惚的抬起了头,看着熟悉的面孔,“帮?”

      “我是心理医生,试试我吧,我们重新开始。”

      “我可以帮你。”谢凡知说。

      陈以寒欲言又止,曾经幻想无数次的场面真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有很多话想问谢凡知,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清冷的楼道,照映出二人的身影。

      “当年,你到底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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