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奔星辰》芯栀

9、班级群

　　顾君君嘴里还塞着鱼丸，生怕拒绝晚了被收碗：“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是我自己犯错误了，干脆面扎嘴，我就吃干脆面惩罚我自己，索老师，你可别误会我爸啊！”

　　索夏：“.........”
　　“你爸爸既然没体罚让你跪干脆面，那你叫老师来帮你什么呢？”

　　闻言，顾君君把茫然的视线落在了顾然的脸上，然后又自顾自地吃起来。

　　顾然看了看腕表，话锋一转，“索老师不是点外卖了吗，到了吗？就着火锅吃，别浪费了。”

　　索夏：“......”
　　真是谢谢了，根本没点，就是单纯不想来而已。

　　“退了。”索夏说。

　　顾然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拧开盖封，放到索夏的碗旁边：“这样，我以为你不来吃呢。”

　　索夏有点摸不清顾然现在的脾性了，要不是经他允许，顾君君能自己去找她来吃火锅？一年级的孩子能主动找自己班主任吃饭？不怕告状？又不是幼儿园的小孩子了。

　　她放下筷子，起身想告辞，她饭量小，晚上几乎也不吃什么。

　　见状，顾然视线轻轻落在索夏身上，又瞬间挪开，继续闲闲地，满不在乎的样子：“这小子最近学习怎么样，有给老师惹麻烦吗。”

　　索夏又坐回去，“比以前乖多了，君君聪明，一学就会，就是有点注意力不集中，您可以在家多带君君做一些培养专注力的游戏，比如买一些找不同卡片，迷宫游戏等等。”

　　“好，马上买。”

　　“君君爸爸，这段时间真是打扰了，您看您这边房租收多少，学校那边说新宿舍还要一个月才能安排，不知道您这是否方便......”

　　“你想住多久就住，给他辅导功课就当房租了，等你走了，我在给他找补习老师。”

　　见索夏没应声，寻思是不是亏待了人家，顾君君只是喜欢叫他爸爸，他补课的事儿，顾然确实没安排过，听院里的医生护士闲聊，说现在一对一补课动辄几百上千一小时，卷的很。

　　“你补课一小时多少钱？你勤着吃点，我不吃辣，专程给你做的，想和你聊聊给这小子补课的事。”

　　顾君君摇头，撇着嘴也不插话，就是吃，饱了就窝沙发里玩游戏机去了。

　　“在职教师不可以补课的，上次和您说过的。”

　　您。
　　恩。

　　顾然想了想，“那就还和上次说的一样，房子你接着住，放学给他复习复习功课，赶上手术我不一定几点回来，有您看着点，我也放心。”
　　“您”字他特殊强调，稍稍加重了声调。

　　索夏敏感，听出了他‘您’字的意思，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住在这种豪宅抵补课费，怕是要给人补到毕业还有余。
　　“我可以帮君君做晚餐的。”

　　顾然抬眸睨了她一眼，火锅的雾气模糊了各自的脸庞，若隐若现。
　　“李姐儿子要结婚了，正用钱，你想让她失业，还是想让她降薪？”

　　这事儿就在没有拍板钉钉的闲聊里落定了。

　　饭后，顾然收拾碗筷，索夏也帮着端端盘子，摞摞碗。

　　“我来帮你吧，君君爸爸。”

　　“不用。”
　　顾然生疏地收拾碗筷，残羹，尽量表现的游刃有余。

　　其实索夏也想快点回去，课还没备完，可是。
　　“你用的是果蔬清洗剂，可能，”她微微眯起眼，有些抱歉：“可能洗不干净碗。”

　　瓷碗的碰撞声戛然而止，顾然看了看同样是绿色包装的两个瓶子。
　　擦干手，看了眼手机，轻轻地看了眼索夏，往后让了一步：“那你来。”

　　顾然坐在沙发上，手指始终在手机屏幕上拨动，眼角时不时地瞟向洗碗台。

　　“你们做老师的，晚上也加班？”

　　“啊？”

　　顾君君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索夏含着声反问，没听清他说什么。

　　“我说，你们做老师的，加班？”

　　索夏把洗好的碗筷一个个小心地放到消毒柜里，“基本不加班，一到三年级没有家庭作业，我们五点下班，有时候白天忙了就回家备课，应该，不算加班吧？”

　　那边没再回应，火锅吃到了深夜，又给人洗碗，索夏擦干了手，看了眼大理石墙面上价值不菲的钟，九点半了。

　　索夏肩膀轻轻落下，再昂贵的时钟，也改变不了时间的流速，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君君爸爸，我先回去了。”

　　她都打开门了，顾然才舍得把视线从手机上挪出来，应付地“恩”了声。

　　索夏回到住处，一头栽在床上，好像眼睛还没闭上，大脑已经沉沦庄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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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上班还有段时间，索夏习惯晨读，每天五点钟就起床，洗漱完打开手机想看看时间，屏幕上显示52条未读信息。

　　这是她使用手机以来，最多的未读消息，慌忙地解锁手机，除了一条订阅号文章推送外，消息全部来自于班级群。

　　【聪聪妈妈：索老师，我家聪聪刚睡着就尿床了，是不是白天在学校被欺负了呀？他从幼儿园小班开始就没尿过床了，还是老师和他说话的态度不好，孩子害怕了？】

　　消息来自于昨晚九点十分，那时间索夏正在洗碗。

　　【聪聪妈妈：索老师，你年轻没经验，我们家长都没说什么，但是年轻老师能不能对孩子有点耐心？别动不动就说孩子，我家孩子胆小，希望你能多关注一下我家聪聪。】

　　然后。

　　【君君爸爸：这位家长，现在是老师的休息时间，孩子七岁了还尿床，找找自己原因。】

　　【聪聪妈妈：诶？这个君君爸爸你怎么说话呢？我把孩子送到学校了，老师就是孩子的父母，怎么？我有疑虑还不能问了？老师都是被你们这些拍马屁的家长惯出来的毛病，一个个牛哄哄的！】

　　【君君爸爸：@聪聪妈妈，不然明天上学给孩子备个纸尿裤，别上课尿裤子了耽误老师的教学进度。】

　　读到这，索夏心都要跳出来了，这不是给她找事儿吗，这家长今天非得来找她理论。

　　【聪聪妈妈：你家孩子才穿纸尿裤呢，我听我儿子回家跟我说，第一天上学，就是你家顾君君尿裤子了！】

　　【君君爸爸：刚上小学尿裤子我觉得很正常，怎么，你觉得你家孩子不正常？】

　　【君君爸爸：已经九点多了，你在这宣传自己孩子尿床事迹，同时也耽误其他家长休息，你对得起群里这些家长？】

　　【袅袅妈妈：是啊，我都睡着了，这信息噼里啪啦的，给孩子都吓醒了！】

　　【妙妙爸爸：我同意君君爸爸，孩子刚上小学不久，需要一段时间调节，就像我们大人换工作一样，也需要时间适应，这个聪聪妈妈别太上纲上线！】

　　【依依妈妈：索老师年轻有活力，孩子很喜欢，聪聪妈妈请你不要再在群里发消息了，我们家长和孩子需要休息，老师更是！不然怎么会有饱满的热情给孩子们教书？】

　　【君君爸爸：好了各位家长，大家都休息吧！打扰到大家了，抱歉。】

　　【哪里的话，老师是教育行业又不是服务行业，没义务大半夜回复家长的。
　　【我也是一名老师，我支持君君爸爸的观点。】
　　【支持君君爸爸】

　　索夏看到最底下，才深深地呼了口气，好在没吵起来，不过，经历这件事，以后没事找事的家长找事的时候也要想想了，虽然才开学半个月，已经有三次家长凌晨给她发消息讨论孩子的学习问题了，所以，睡着之后，她手机都是静音。

　　嘴替。
　　昨晚她洗碗时心里还犯嘀咕，她在那刷碗，那人一直在沙发上玩手机。

　　有些话，换了个人说，效果就不一样，因为身份不同，立场不一样，索夏也没心思晨读了，改为晨跑，几年不换的音乐，《日不落》。

　　我要送你日不落的爱恋，寄出代表爱的明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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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这话本来是叫人学会变通，也可能是......

　　溪市全面禁止烟花爆竹，哪怕是春节，也是政府特定划出几片区域可以按时段燃放。

　　李姐说晚上要参加儿子的订婚宴，到时过彩礼和三金可是大事儿，再次抱歉地请假了。

　　索夏收到了顾然的信息，希望能帮他带一会儿顾君君，她淡淡地回复了个：【好的，君君爸爸。】

　　刚带着君君走到家楼下，门口停着三辆消防车，索夏攥紧顾君君的小手儿，顺着云梯底部往上逐层数，这...不是，顾然给她的“教室”吗？

　　她万分肯定出门前绝对没开火，电源也确定都关了。

　　这时，一位记者注意到了索夏，对扛着摄像机的大哥招了招手，提着话筒就直奔她。

　　记者：“请问这是您家吗？”

　　索夏也不知该说是，还是不是，但确实是她在住，就呆呆地点头。

　　记者喜出望外之情，溢于面庞，独家啊，大独家！溪市有名的富人区起火了！

　　索夏不解地侧了侧头：“你很开心？”

　　记者整理了表情管理，连忙否定，如果这次采访成了，她就能从实习记者转正为正式记者。

　　“没有没有，我是替您开心！幸好邻居发现得早，应该不会太严重。”

　　索夏：“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记者：“是业主违规燃放烟花爆竹，火点进入了您的房间，点燃了窗帘引起了火情。”

　　她再次望向楼上还没消散的烟气：“几点开始的？”

　　记者：“消防车太概是四点半来的。”

　　索夏：“半小时了。”

　　记者与索夏一起望向浓烟滚滚的窗户，“业主，请问您此时此刻的心情怎么样？”

　　索夏觉得这个记者有点...
　　“冒昧问一下，你是刚从业不久吗？”

　　记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嗯嗯！采访完您，回去出稿，如果顺利的话，我就不用再做实习记者了！”

　　索夏火大，谁好人能问出这问题？心情怎么样？她也确实心疼里面的装修，家具，家电......
　　是她习惯开窗通风，才让烟花有机可乘，那自然，里面损毁的，她都要负责。

　　索夏拿出手机，点开刚进来的短信提醒。
　　【您尾号8863卡号的招商银行，收入4430元，余额4460元，点击网址，享30万额度，秒到账，利息低至0.05，退订请回复TD。】

　　30万，应该也就够他家买个沙发茶几什么的？

　　心情怎么样？

　　索夏抿了抿唇，人活着，就死不了，她说：“有保险。”

　　然后，就牵着顾君君走了，溪市人民医院，索夏打算去“登门谢罪”，以表诚意，然后告诉他可以赔钱给他，十年八载都行。

　　索夏等出租车，顾君君一句：“索老师，没事的，我爸有钱。”

　　闻言，索夏把顾君君牵到公交站，倒了两趟公交，辗转到溪市人民医院，全国三甲示范医院，聚集了全国各地的疑难杂症患者慕名而来，挂号都要提前半个月。

　　进门左手边是急诊科，旁边一个巨大的墙面上展示着医生的科室和风采。

　　顾然在显眼的位置，外科主任在第一的位置，相片也大，看着约摸五十来岁了，再往下分支的是心外科，顾然挂在第一个领头的位置。

　　顾然，心外科主任，索夏读课文似的看他的履历，科研，期刊，硕士研究生导师，经验丰富......
　　他才28岁，就当上了心外主任，还是硕士研究生导师？比她跳级跳的还多？

　　索夏继续往下看。

　　【开创了先天性心脏病的体外微创植入修复技术，已经进入临床阶段。】

　　大一就读完了整个大学的课程，大二直接参与到学院的科研小组，并成为组长。

　　这几段黑色的字体，索夏觉得顾然就是光一样的存在，对于徐漠赞美她‘老天爷喂饭吃’而自惭形秽。
　　顾然简直就是天降紫微星，上学时他是她的光，现在，不久，将来，他将成为所有患者的光。

　　“索，索夏？”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