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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吓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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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班级群里发那个信息,他的科研项目已经进入投入状态,期刊论文的时间也很紧张。
【小暑:君君爸爸,你不是很忙吗,家委会主任很繁琐的,要不,我帮你再在群里和家长解释一下吧。】
【GR:我不能辜负家长们对我的信任。】
家委会主任涉及活动的详细安排,而且和班主任保持密切联系,下周职工宿舍就可以入住了,她也不必提心吊胆。
那天徐漠的话戳中了她。
“万一人家只是两口子吵架一时的气话呢?到时候你就是第三者啊!”
对。
他儿子都有了,要避嫌。
班级群。
【一年级三班班主任索老师:各位家长,沟通在三,家委会主任由治治妈妈担任,君君爸爸担任家委会委员,感谢家长们的配合,共建美好班级。】
【GR:索老师对家长一直这么理解体谅?】
【小暑:谢谢君君爸爸的理解。】
手机握在手里十分钟,许愿似的祈求别再来信息,果然,这么久都没回复,应该就是默认了她的安排。
索夏忙于为周五的公开课做准备,除了全校教师和校长参加之外,还有教育局的领导来听课。
作为一个实习班主任,这还是第一次,不过教育局那边的回应是,加强公立新晋教师的授课能力,以及与新生的互动能力。
索夏把老师这个职业只当成是一份工作,保送时她明明有更多的选择,她权衡再三,选择了一份相应能按时下班的师范专业,直到硕士毕业后,留大学任教的机会她也放弃了。
所有人都不理解,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在她眼里轻易拂掉,选择了一个让人相对大跌眼镜的工作---小学教师。
眼下她正进行一项更需紧迫完成的事---家访。
由班主任和科任老师集体筛选出三名学生,顾君君比较淘气自然在榜,索夏把他留在了最后,出门就是,先把难的完成。
本想利用午休时间家访许秋同学,但家长告知工作不方便,时间最早只能在晚上七点半。
只剩下许秋和顾君君了,为了完成工作,索夏只能放弃自己的休息时间完成家访。
家访并不顺利,不出索夏的预料,针对许秋上课走神小动作多等等表象,索夏试探地提出可以带孩子去医院做一个检查,这样对孩子日后的学习和生活都会有很大帮助。
许秋同学的妈妈憋着火没爆发,认为是孩子太小了,贪玩淘气而已,慢慢长大就好了,希望老师们不要小题大做,给孩子贴标签。
索夏预料到过这个结果,校长说过,千万不能因为自己的观点和家长起冲突,便‘安慰’家长:“没关系的许秋妈妈,作为班主任我也会密切关注帮助许秋同学的,我们也都是为了孩子好。”
刚想起身告辞。
许秋爸爸云淡风轻地喝了口功夫茶,回答索夏:“我们四十岁才有了小秋,也算是老来得子了,看索老师的年龄,我只能说我们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育儿这方面,我们不一定就没有你专业,我们自己的孩子做父母的能不知道?现在这些个自闭症,多动症的,都是为了焦虑家长起的名词,把孩子的贪玩归结于生病,索老师还年轻,多攒攒经验,教书学习是你的工作,其他的,我们父母心里都有数。”
索夏心里仿佛堵着一团密不透风的雾,让她呼吸困难,许秋的种种症状十分符合多动症的特征,美术老师曾对家访许秋提出反对态度,对方老来得子,对孩子十分宠溺,而且许秋的爸爸是电业局局长,可能会对孩子的负面情况油盐不进,固执己见。
但索夏认为,此次家访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问题家庭’提供校家共育的帮助,又不是要劝退学生。
这一刻索夏后悔了,自己一个职场菜鸟,为什么就不听听人家经验丰富教师的意见呢?
索夏:“好的,许秋爸爸,我了解了,我会做好我的本职工作,今天晚了,先告辞了。”
身后许秋爸爸添了句:“索老师说话别带着气,年轻人要知错能改,不能固执己见,我们从没指望一个刚出校园的年轻教师能带孩子领会人生,还是那句话,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好,我们家就有做医生的,下次不要再和我说这种事。”
索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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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许秋同学家,大门关上那一刻,索夏觉得自己终出牢笼,憋在心里的那一团浓雾只能用泪水稀散,这让她更不喜欢这份工作。
在许秋家单元门口,恰巧碰见了刚下班回来的田嘉欣,短暂的眼神交换,索夏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鄙夷。
也许是她经历刚刚的事心态不太好吧,她尽力地把云淡风轻刻在脸上:“嘉欣姐,好巧。”
田嘉欣其实是质疑索夏一个小学老师,应该住不起这种高档小区吧,鄙夷是真的,“开车来的?男朋友住这?”
“不是的嘉欣姐,我来家访的。”
“我开车送你出去吧,这会儿夜深了。”
她要经过一条大概一公里的小路才能走出小区。
“不用麻烦了嘉欣姐,我不怕黑的。”
田嘉欣也不是真想送她,只想试探索夏是不是住在这而已。
“那好吧,路上小心。”
哪有人不怕黑的,索夏有意无意地回忆起许秋爸爸妈妈的话,带着无比别扭的心走进了黢黑的小路里。
两边的路灯暗淡,几乎没什么照明功能,像挂在树梢上的几个装饰,秋风渐渐吹去了夏夜最后的温柔,溪市夏秋交际很唐突,几乎没什么过度,霸道地把30度的气温直接拉到十度左右。
索夏紧了紧领口,没想到晚上这么冷,气象台播报了夜间大风预警,赴约而来的大风围绕在索夏身体里,轻易地略过她的薄外套直击她的肌肤。
被黑夜笼罩,这一公里的小路无比漫长,树叶被大风吹袭,发出像女人的哀叫的声音,所有恐怖片的经典场景在索夏脑海里铺天盖地地涌出来。
多希望这个时候出现个路人。
索夏觉得那不是树叶的声音,是某种无形的说话声,似乎有个东西紧紧地跟着她,她慢,它也慢,她快,它也快。
她不敢轻易地加快脚步,生怕那个无形的东西知道了自己的恐惧而变本加厉。
只能用力地走路,让鞋跟的声音与那个无形的东西对抗。
小时候妈妈和她说过,想爸爸的时候或是怕黑的时候,就想一些开心的事,开心的事会把恐惧打跑,在脑海里想着爸爸的脸,爸爸会受到感应,来保护你的。
索夏镇静地回想出爸爸的模样,她对爸爸的记忆少之又少,头顶的路灯像她上学时爸爸送给她的台灯,画面突转,顾然从里面走出来,伸出手,叫她:“走啊小暑,今天给你辅导高三下学期的物理。”
“小暑。”
他无比温柔,还似高中时那般眼神似水,稍一不慎,他流露出的隐晦爱意会恰巧被索夏接住。
“小暑,你不介意我有孩子吧?我上段婚姻其实是一时冲动,直到这次和你重逢,我才发现我爱的是你!”
“索夏,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没离婚,我老婆只是出国了而已,我只是耐不住寂寞才骗了你。”
“小暑,我爱的一直都是你,现在,我要用手术刀亲自自把我的心脏挖出来给你看!”
索夏猛地一惊,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儿来。
儿时妈妈说的话还有后半段:在你害怕的时候,所想到的东西,正是你心底期盼的事,是对你重要的人,不然,怎么会在最无助的时候,身体无意识的调出那个人来保护你呢?
索夏那时问妈妈:“妈妈,那你害怕的时候会想谁啊?”
“当然是你爸啦!算起来,爸爸也快回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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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夏打了个机灵,人已经从小路里走出来了,现在眼前的是诺达的音乐喷泉,多彩变幻的灯柱像倾泻的彩虹。
终于走到小区门口了,逃命一样要离开这里。
许秋同学家的小区远离市区,来的时候还好,可这个点儿了,连个车影都没有,业主的私家车早驶入地下停车场,按个电梯就到家了。
眼下,别说人了,连个流浪猫都没有,静悄悄的。
黑夜再次把索夏笼罩,这次更深沉,风声渐渐幻听成笑声,尖锐,空洞。
索夏觉得随时会出现个鬼脸,活活把自己吓死。
这会儿有点懊恼刚刚自己为什么那么要面子,就让田嘉欣送一下也不是多丢人的事。
现在该想点什么事分散她的注意力,家访,公开课,一想到这些,脑海里都是家长的不理解声和孩子们的吵闹声,让她更加混乱。
恐惧到极致,她大脑想被拉扯进某个空间里。
顾然西装革履的站在她面前,手捧一大束玫瑰花,与婚礼司仪一起在台上等她。
她拖着长尾婚纱,挽着爸爸的手臂,走近她。
顾然:“嫁给我吧,索夏。”
一阵灼眼的强光刺痛她的双眼。
“你想得美,你都有孩子了还来招惹我,我就是要让大家看看你这个大贱人有多贱!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