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酒还没醒》是二七呀

2、chapter2

　　我好像救了个麻烦。

　　他说，无以为报，只愿以身相许。

　　——《日记里的小九九》

　　苏酒冲过去，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脸，见没什么反应，又不停的掐人中，做心肺复苏，“醒醒，你快醒醒！”

　　男人的眼皮动了动，嘴里还喃喃着。

　　“你说什么？”

　　苏酒愣了一下，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

　　他好像说了句什么，由于声音太小，苏酒并没有听清。

　　路人被苏酒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吓到，看到医护人员赶到，他们急忙将苏酒拉开，“救护车来了，你先让一让。”

　　“……”

　　等苏酒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坐在救护车上。

　　眼睁睁看着他被推进救护车的那一刻。

　　苏酒奋力挣脱路人的阻拦，像是在失物认领一样，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是我打电话叫的救护车，我们是认识的！我跟你们去！”

　　送进急诊室，医生给他检查了一遍。

　　“是低血糖，还有长时间过度劳累导致的晕厥。”

　　确定没有大碍后，苏酒疲惫的靠在墙上，长舒了一口气。

　　快被吓死了。

　　病床上的男人，因为清瘦的缘故，脸部线条硬朗，在灯光下脸色更显苍白，睫毛黑而长，像两把小扇子，在眼帘处投射出阴影，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一脸的疲倦之色。

　　苏酒低头擦着手，忽然鼻头发酸。

　　关于过往，很少会去回想。她清楚的知道：人活一世，要向前看的，一味沉浸在旧时里，是庸人自扰之。

　　慢慢的，习惯。

　　然后，随着时间就会淡化了。

　　细想想，对于高中三年，仅剩下朦胧的回忆。

　　她实在不是一个善于维持人际关系的人。

　　毕业之后，因为不主动，和好多人渐渐的便断了联系。

　　和宋知意，就是这样的。

　　手机里一阵阵的轰炸式响动。

　　苏酒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全是蒋亦瑶发来的消息。

　　桃子在打怪：「久久，你什么时候回来？」

　　桃子在打怪：「久久你坐上公交车了吗？」

　　桃子在打怪：「……」

　　桃子在打怪：「你不会是去帮忙救人去吧？」

　　桃子在打怪：「在哪个医院啊？」

　　她久久不回消息，蒋亦瑶又发来一条消息。

　　桃子在打怪：「你看到消息，赶紧回我一下。」

　　苏酒拿起手机出去，将门轻轻关上，站在走廊外面打电话“瑶瑶……”

　　电话另一头，蒋亦瑶连珠炮般：“久久，你没事吧！你可算是看到消息！担心死我了！你在哪啊？怎么样了！”

　　“在普仁医院，我没事。”苏酒压低了声音。

　　“没事，你声音怎么有气无力的？”蒋亦瑶不放心的问道。

　　“真的没事，我声音小是因为在医院，不能大声喧哗。”

　　“好吧。”蒋亦瑶稍稍放下心，又问道，“那病人怎么样？没事吧？他不会讹上你吧？”

　　见苏酒没有说话，蒋亦瑶觉得事情不一般，她语气变得严肃且认真“你等着，我现在马上过去找你。可不能让你一个吃亏！”

　　“等一等，瑶瑶……”

　　苏酒神情微敛，停顿了一下，“是宋知意，他现在还没醒呢。”

　　“啊？”

　　这名字听的耳熟，一时没反应过来。

　　蒋亦瑶想了想，诧异道，“他……他不就高中和我一个班的那个男生？不是早就出国了吗？我高中时听说他家里条件不错，一个大少爷，怎么会沦落街头了？”

　　听着蒋亦瑶的话，苏酒不禁分神，在脑海里浮现出：寒风瑟瑟下，宋知意一个人缩在墙角的凄凉画面。

　　在苏酒印象里，他一直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赤诚，洒脱。

　　可，谁又能想到。

　　昔日的天之骄子，如今居然倒在病床上。

　　看来他这么些年，也经历了不少事。

　　啧……

　　不敢想，不敢想。

　　她摇摇头，将这个危险的想法给清空。

　　“那他没事吧？”蒋亦瑶问道。

　　“没事，医生说是低血糖和劳累过度。”

　　蒋亦瑶听后哦了一声，“那他要是没什么事，你就回来休息吧，医院有医生和护士不会有事的。”

　　苏酒看了看医院墙上的时钟，又看了看身后的病房门，点点头“我看情况吧。”

　　随后，她放下手机，转身从医院走廊离开。

　　*

　　没成想。

　　苏酒去而复返。

　　还提着一大堆东西回来。

　　推开门，将东西轻轻放下。然后，她坐在病床前，眼看着宋知意把最后的点滴打给完，叫人来拔针。

　　护士的动作迅速。

　　避免拔针后跑血，苏酒见状立刻按住血管。

　　护士微微一笑，嘱咐她道：“一会儿可以给你男朋友喂点糖水喝，他现在身体虚弱，得多补补，油腻的东西就不用，一时肠胃也受不住。”

　　苏酒点头，默默将护士的话记下来。

　　护士收拾完东西，苏酒也放开摁血管的手，要送她出去。

　　“好好陪着你男朋友吧。”

　　“不是！”

　　苏酒想也不想，立即柔声反驳：“他……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也只是认识的朋友而已。”

　　“哦，朋友。”

　　护士依旧面带微笑，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

　　哼哼……

　　有点怪怪的。

　　站在那里，苏酒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苏酒将毛巾浸湿，给男人擦拭脸庞，脖颈，双手，动作轻柔又小心。

　　过了一会儿。

　　想到护士的话，又轻轻将他摇醒。

　　宋知意皱了皱眉，缓慢地缓撑开眼皮，眼神有些涣散，像是还身在梦中。

　　苏酒拿汤匙给他喂了点糖水。

　　“你要不要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她提醒道。

　　毕竟住院不是件小事情，有必要通知家属，这样才能放心。

　　但他太累了。

　　连个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喝完水后，立刻又沉沉睡去。

　　苏酒无奈叹气。

　　事情还是等明天解决吧。

　　*

　　一向好眠的苏酒失眠了。

　　醒的很早，可能是认床，又或许是在医院这个环境下，她有些心神不宁，睡不安稳。

　　整夜都在半梦半醒间，四点多的时候，就再也睡不着。

　　侧过头看去，身旁的男人依旧没有醒。

　　于是，蹑手蹑脚的起来去卫生间，苏酒拿出昨晚买的洗漱用品，洗漱完后，将洗手台面收拾干净。

　　便下楼去买医院的食堂早餐。

　　“姑娘，要哪个粥？”食堂的阿姨问。

　　苏酒看了下手机屏幕，「低血糖病人能喝什么粥？」

　　“小米南瓜粥。”

　　“好嘞。”

　　时间还早，医院食堂里人也不多。

　　苏酒本想回去吃的，转念一想，宋知意有可能还没醒。

　　她摇摇头，随手找了个位置吃早餐。

　　现在这个时间，来吃早餐的大都是值夜班结束的医护人员。

　　苏酒低头剥着鸡蛋。

　　前方不远处，就围坐着一群护士，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

　　“你们知道吗？宋医生好像有女朋友了。”

　　“哪有什么奇怪的，他不是一直都……”

　　“唉……”坐在桌边的小护士忍不住感叹道，“和我比算什么，我才悲催呢……”

　　这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都问她怎么了。

　　“我高中追了好久的男神，我一直以为他是仙人不下凡。”

　　小护士一脸痛心疾首的苦相，“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十足的恋爱脑，为情所困。他女朋友和他闹分手，为了挽留她，于是就喝酒喝到胃出血，进了咱们医院急救……”

　　“啊这……”

　　众人都不好评说。

　　小护士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实际就是，他事业遭受危机，公司周转不开，他女朋友家里反对。”

　　天之骄子

　　为情所困

　　心灰意冷

　　跌落神坛

　　……

　　思绪飘的远了。

　　她脑海中渐渐联想到某个人。

　　吃个饭，居然也能听到八卦。

　　这样不太好。

　　总感觉无意冒犯到别人。

　　正打算离开，身后忽然有人喊住她，笑容温朗。

　　“你好。”

　　面对一张陌生的面孔。

　　苏酒微微一怔，随即缓过神来，疑惑不解的看着他，“有事吗？”

　　眼前是个年轻的男人，五官端正，带着一副金丝眼睛，看上去文质彬彬的。

　　男人朝她伸出手来，做着自我介绍，“我姓陶，单名一个最字。最初的最。”

　　嗯。

　　明白了。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苏酒礼貌的点点头，但没有回他的握手，温吞道：“我叫苏酒。”

　　“很好听的名字。”陶最注视着她很温柔的笑了，然后默默放下手。

　　苏酒勉强一笑，说了句谢谢。

　　沉默几秒后。

　　陶最拿出手机，询问她，“能不能交个朋友？”

　　苏酒抿了抿唇，保持着微笑的表情，“相识一场即是朋友。”

　　对于苏酒的这个说法。

　　言外的意思是，咱俩现在认识一下就行了。

　　陶最听懂她的意思，无奈叹息一声，也没再纠缠下去，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惋惜地说，“要是第二次见面就好了。”

　　周围有不少人在看他们。

　　苏酒被看的发窘，她没有说话，拿上早餐快步离开了这里。

　　因为刚才的那个插曲。

　　让苏酒有些烦躁，总感觉有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反正，宋知意这儿也没有大事。

　　她也不打算在医院多待，将买来的早餐和水果全部放到护士站，拜托护士长将东西转送。

　　便利贴上清秀的字迹「给403的宋知意病人」。

　　护士长是一个朴素的中年女子，提醒道：“不给病人留个电话吗？”

　　手在最后字尾上面顿了顿，只落下一个点，很快她又将笔合上，极为平静地说“不用。”

　　这次就是个意外。

　　日后，也可能不会再相见。

　　没有必要的事，还是不……

　　“护士长，403的病人醒了。”

　　闻言，护士长看了她一眼，问道，“还需要转送吗？”

　　苏酒无语：“……”

　　怎么。

　　这么巧啊！

　　她神色自若，将东西又拿了回来，也不愿再麻烦别人，“那刚好，我自己把东西给他。”

　　一进病房。

　　没成想，二人就先来个四目相对。

　　那双明亮的眼睛，比起少年时，多添了清冷和漠然，形成独有的凌冽和柔和杂糅的气质。

　　久别重逢，没有想象中的轰轰烈烈，更多是不知所措。

　　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直到，病房里安静的有些发闷。

　　她垂下长长的眼睫，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转头看向窗外。

　　春暖花开，风和日丽。

　　为了缓解尴尬，苏酒主动说起话来，“你……你醒了。咱俩还挺有缘分的……那个，好久不见啊。”

　　相比起她的期期艾艾，病床上的宋知意明显要淡定的多。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眼底的情绪微微闪动，嘴角轻扯了下，忽地笑了。

　　明明天气晴朗。

　　苏酒还是忍不住怀疑，刚才……上天是不是降下一个大雷啊！

　　要不然。

　　为什么耳旁有一声，轰隆巨响。

　　她瞬间呼吸一滞，很难想象，现在自己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被人打翻颜料盒，也不过如此吧？什么颜色都有，混合掺杂在一起。

　　这哪里是救人。

　　好像是救了个麻烦。

　　苏酒思索半晌，还是难以置信，小声的嘟囔道，“我一定是听错了。”

　　体谅到她可能由于一时激动，没有听清他的话。

　　男人善解人意的又重复一遍。

　　宋知意仿佛一副戏精上身，那弱小可怜外加委屈无助的小表情被这家伙死死拿捏，他战略性咳嗽两声，随后语气认真的说道：“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愿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