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草籽遇》小王家的小七

47、第47章 长大后，才发现回不去的是故乡

　　时间一天天流逝，顾草籽在患得患失中等待着分数，一般分数会在来年三月份左右公布，而这期间有三个月的空窗期，还有一个隆重的新年仪式。
　　在过完元旦后，妈妈就开始叮嘱顾草籽记得买票回家，当然，妈妈不知道顾草籽没有上班，妈妈不知道顾草籽已经二战考研，妈妈更不知道顾草籽交了男朋友。
　　顾草籽从小和妈妈就不亲，刚开始她也不明白原因。顾草籽小学时发育胸痛，她没有告诉妈妈，而是自己忍着；初二时第一次来月经，她以为自己要死了，也没有告诉妈妈；高中时，她想卧轨自杀，也没有告诉妈妈。
　　在邻居和亲戚眼中，他们都说顾草籽早熟懂事，顾草籽学习好，顾草籽听话乖巧。
　　可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她早熟，她沉默，根植于她没人爱。
　　长大后，读了很多书，见过很多人的顾草籽终于找到了原因，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和妈妈分享自己的小秘密。因为妈妈总会责怪她，这一辈大人思考问题的方式总是归咎错误的责任，首先做的是对人劈里啪啦数落一番，而从未想过如何去引导教育小孩解决问题。
　　顾草籽潜意识里害怕被数落，害怕自己成为大人的累赘，于是放弃了表达欲和分享欲，一个人默默承受着所有的好事、坏事。
　　不过，顾草籽相信妈妈是爱自己的，只是妈妈不懂应该用什么方式来爱自己，而自己那时候太小，只能选择用远离的方式来逃避父母、逃避故乡。后来，她习惯了这种模式，所以即便到现在，自己依旧不能和父母敞开心扉地聊生活、聊工作、聊自己的变化。
　　虽然自己曾经拼命地想要逃离父母和故乡，但每到夜深人静时，自己最思念还是故乡。
　　顾草籽正在图书馆想着这些事情，妈妈的电话就打来了。
　　“草籽，你们公司今年几号放假啊？”
　　“一般是除夕前两天。”顾草籽只能依据规律胡编乱造一个时间。
　　“那么晚啊？你哥哥过小年就回来，你能请到假早点回来吗？”妈妈小心翼翼地询问。
　　“我尽量试试。”
　　“好，早点就去问清楚，请好假。早点回来，多在家呆两天。当时就不该去那么远，就在家附近呆着也挺好的，现在一年到头才能见一面。”
　　“可能，可能今年回不来了。”
　　“啊？怎么回不来了。”
　　“因为这边疫情又反弹了而且比较严重，所以有可能会封城。”
　　海城的疫情确实严重了，但这其实只是一个看似理所当然的借口。
　　“封什么城，不会的，你早点买票回来，我不管。”
　　妈妈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且从不考虑现实情况，顾草籽丧失了沟通欲。
　　“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这个话题改天再聊吧。”
　　顾草籽挂断电话。
　　她转头看向图书馆外诺大的草坪，有很多年轻的家长带着小朋友在玩游戏、放风筝、吹泡泡，他们脸上洋溢着温暖而幸福的笑容，在这种家庭里长大的小孩会是怎样的呢？
　　顾草籽不由地想到了季唯一，他说过自己是家里的独生子。
　　于是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给他留了一条言：“唯一，你过年回家吗？”
　　“草籽，我随你，你回我就回，你不想回，我就留下来陪你。”对方随即回复道。
　　顾草籽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结束了对话。
　　怎么会有人不想回家呢？即便是自己也想回去，想去看看自己种的芦荟，想去看看那颗樱桃树，想去看看学校旁的小卖部。
　　可是，顾草籽，你真的可以肆无忌惮的回去吗？你真的能坦然告诉父母自己现在的处境吗？你真的能面对亲戚冷嘲热讽的玩笑话吗？又或者你真的有钱回去吗？
　　顾草籽，你做不到。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顾草籽才算真正解决了：“少小离家老大回” 这句诗的疑惑。
　　因为，在外没有混出名堂的人不敢回去，而在外混出名堂的人不想回去。
　　所以啊，长大后回不去的永远是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