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意阑珊》睦北北

6、他遭调戏

　　话说苏艾冷的实在受不了了，只能溜回车边，缩靠到车窗上，心中哀叹不止，哼的正发困，恍惚间瞄到一个身影，宽肩长腿，正从对面街上踱步而过。
　　只那么一下，苏艾急步上前，跟出很长一段路，七拐八弯的，她也奇怪，看着明明只有几步远来着。
　　在B街街口，苏艾仰天跺脚。
　　刚刚直接叫住不就完了，跟丢了吧，腿没人家长，应该早有认知的嘛。
　　正当她气馁的准备原路返回时，左边街道上围观了一拨人，貌似有人起了争执，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身体就不受控制的跑了过去。
　　拨开人群，中间站着两男一女，成对峙状，女的很富态，身材略微臃肿，脸上描着细致的妆，身旁站着一个男人，面目黝黑，与此对立的是一个身型挺拔的少年，低垂着头，刘海遮住了眉眼。

　　只听那男人痞痞的说：“新来的就应该知道规矩。”
　　富态女人笑意盈盈，涂着丹蔻的手指暧昧的捏了捏身旁的男人，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少年。
　　少年愠怒：“你闭嘴，刚刚是她……”
　　苏艾微微抬头，头顶是色彩斑斓的霓虹，交相呼应着几个大字“阿汕尼休闲会所”。
　　休闲会所，休闲会所？！
　　苏艾心里一抽，心里的瓶子歪七竖八的倒了一大片。
　　……男男会所？！
　　神经跳痛，沉吟间，双方已经扭打到一起，由于体型差距，少年占不到上风，一番抵抗后踉跄倒地，实实的挨了几拳。
　　苏艾见状血气上涌，吾KAO，她狠狠的撞出去，双手并用的勒住男人，纠缠间男人闷叫一声，跟着一抬胳膊，她身子一轻，人就飞了出去。
　　男人转身，额上蹦起两条青筋，“MD，你偷袭！”

　　“这位叔叔。”她用袖子认真仔细的擦完嘴，“都是文明人，不带动手的，再说您一把岁数还跟小孩子PK，羞不羞？”
　　围观的人嬉笑出声，男人脸色越发难看，“行有行规，有你什么事？”
　　苏艾转头对上少年直愣的目光，想从地上爬起来，大腿一凉一痛，勉力支起身体，护雏似的挡在前面，“他是我相好。”
　　男人不屑的笑，富态女人警告似的瞅了他一眼，男人立即噤声。
　　富态女人的目光很快的扫过苏艾，然后径直走到少年身前，从皮包里抽出一张名片塞过去，少年脸色沉郁，富态女人轻笑一声后缓步离开。
　　“你等等。”
　　男人疑惑的看向苏艾。
　　苏艾施施然的笑，走过去附在他耳边嘀咕几句，男人脸色一变，苏艾努努嘴拍拍他的肩膀。

　　人群渐渐散开。
　　苏艾看向立在风中的他，心中茫然，不禁长叹一声，思忖半刻，她走了过去，他抬首，苏艾敛目不看他，他轻喃了一声。
　　几乎是在喉间，可她听见了。
　　微窘。
　　表要放错重点，刚刚是她救了你好不好。
　　苏艾轻咳一声，“干吗不接电话？”
　　他抿了抿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然后大步走在前面，“手机掉了。”
　　苏艾一跛跛的跟上去，三两下就戳穿他，她攥着他的手机，无言的瞪着他。
　　文修皱着眉，是不是女人啊？男人身上可以随便摸吗？
　　苏艾瞥见他手里的纸团，意识到是刚刚那张名片，不禁摇头低笑，文二少爷也有今天。
　　深吸一口气，要不然她一定会笑的浑身颤抖。
　　文修冷哼一声，“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她抬头，满眼的不可思议，“你在判刑之前是不是应该让犯人死的明白一点。”
　　“你心中有数。”
　　苏艾哑口无言，闭了闭眼睛，刚刚啥都不应该管，就让那个怕胖女人把你绑回家。

　　她环顾四周，转身朝街角走去。
　　水果摊前。
　　苏艾指着一边的苹果问：“老板，这个多少钱一斤？”
　　老板很热情的迎上，“很便宜的，三块钱一斤。”
　　幸亏她的牛仔裤有塞零钱的习惯，苏艾掏出来，大概算了算，发挥她小市民本色，跟老板还了一下价，就挑了几个。

　　文修跟了过来，挑着眉毛问：“你买这个干吗？”
　　苏艾拎起袋子，满意的看了看，顺手递给他，“给你的。”
　　他一愣，“什么？”
　　她叹气，“整个晚上不知道你在别扭什么，我天资愚钝，想到的只有这个。”
　　文修微微皱眉，苏艾龇着牙冲他笑，“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苏艾走了两步又转身，“哎，你走不走？”
　　苹果？！文修的语气很是嫌弃，“这是你一贯的道歉方式？”
　　苏艾瞪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她是穷人好不好。
　　“你腿可以走吗？”
　　苏艾一怔，木木的回答：“还行。”
　　她瑟缩了一下表示，“有点饿，你饿吗？”
　　“不饿。”
　　某人面无表情，肚子看不过去的抗议：咕噜咕噜，咕噜噜噜。

　　文修尴尬的别过头，脸上浮起片片红晕，苏艾摇头，心中默念，没听见啊没听见。
　　她再度表示，“可是我好饿，找地方填肚子好不好？”
　　文修“恩”了一声，“别想我背你，想都不要想。”
　　苏艾无语了一会，“你有钱没有？我没钱了啊。”
　　文修看了她一眼，呃，这个表情是说，我有的就是钱。
　　也罢也罢，救了一提款机，那她就不用客气了，可以点最好最贵的菜来吃。
　　某街的某鱼头小店里，苏艾犹自晃脑，她干吗要来这呢？这里撑死了也花不了好多钱的。
　　店里寥寥几人，刚落座，文修便问：“这儿的东西很好吃吗？”
　　鱼头火锅香气四溢，她拆开筷子，“闻着还不错。”
　　她单手撑起下巴，“其实我现在最想吃的是我们学校那片的麻辣烫，可惜离这太远，没办法。”
　　文修动了动唇，没有出声。
　　“哦。”苏艾恍然，“我忘了你不能吃辣的哈。”
　　“没有人生乐趣是不是？”
　　苏艾干笑，“……怎么会？”

　　沉默片刻，热腾腾的火锅上桌了，苏艾笑起来，“吃东西，吃东西。”
　　文修抬了抬手，眼睛却直勾勾的，苏艾顺着望去，心里一跳，不是吧，这孩子想干吗？！
　　没看见没看见，苏艾埋头继续放作料。
　　“老板，给我两瓶啤酒。”
　　苏艾连忙摆手，“我没想喝酒。”
　　“没说有你的份。”
　　这样啊，苏艾呆呆的，“纯，纯爷们。”
　　“……”
　　鱼肉鲜香可口，苏艾喝了两口汤后，一通风卷残云，还别说，地方虽然不起眼，东西还是不错的。
　　她捂着嘴巴打了一个饱嗝，热气蒸腾间，文修已经喝的底儿朝天，脸色潮红。
　　“看什么看。”
　　苏艾指指右颊，“淤青了。”
　　文修扯开嘴角，“你走的时候跟那个男人说了什么？”
　　有点不对头，苏艾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会这样就醉了吧？”
　　他气呼呼的重复，“说了什么？”
　　苏艾抓抓头发，不可置信，两瓶啤酒就放倒了。

　　文修俯下身，“说不说，快说。”
　　苏艾妥协，“我说前不久被狗咬了，正注射疫苗呢，让他回去以防万一最好打两针。”
　　文修微愣，转而捧腹大笑。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苏艾推他，“结账，结完好回家。”
　　文修默不作声，苏艾又叫了一声。
　　他身体一歪，苏艾慌忙起身。

　　结果还是慢了。
　　扶起地上的人，摇了两下，文修意识不清，嘴里含糊其辞。
　　渐渐的，丝丝夜风穿过发迹。
　　某人仍旧喋喋不休，苏艾不禁莞尔，心中豁然开朗。
　　文修不省人事，苏艾四下搜寻他的钱包，片刻后，她无语了，看着手里的东西啼笑皆非，一只手机，一张信用卡。
　　他认为这样的馆子可以刷卡？！
　　什么脑子，算了算了，幸好有手机来着。
　　手机？！
　　抓抓头发，貌似忘了一件事，那啥，文韬哥呢？
　　一看手机，里面有几十通未接来电，苏艾忙不迭的拨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彼端的声音有些急躁，苏艾轻轻的开口，“……是我，我找到文修了，他喝醉了。”
　　一声叹息，低低的，却不容忽视。
　　苏艾捏着手指，心里小小的难过，为自己的冒失，大半夜的，他一定担心坏了。
　　沉默了一会，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现在在哪？”
　　凭着记忆，苏艾大概说了位置。
　　“我马上过来，从现在开始你离他远一点。”
　　右手骤然收紧，心突突的跳，文韬的语调透着隐隐的笑意，“他已经在你边上了？”
　　对啊，苏艾低头，这才发现，文修的手臂不知何时缠上她的腰，醺然的脸颊正贴着她的小腹，这家伙，她急忙收线，奋力的推开。

　　文修一脸安适的昏睡，她使了半天劲效果都不大，呃，她开始明白文韬的意思了。
　　老板蛮热心，见状过来帮忙，终于坐起来了，苏艾面红耳热，他还没撒手，也就是说，对，还抱着呢。
　　道谢后，苏艾轻描淡写的表示，“我哥哥，喝醉了就这德行。”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冲她点头一笑，这什么意思？苏艾好纠结……

　　没过多久，文韬就赶了来。
　　他身上也确实带了现金，可囧的是居然不够，苏艾奉献出买水果剩下的零钱，凑了一下，还差一点。
　　苏艾：“你去跟老板打个商量吧？头回生意打个九折，下次我们还来。”
　　文韬的语气不疾不徐，“你让我去？”
　　明白明白，作为一个有钱人，好像是丢人了那么一点点，可她也很无奈好不好。
　　指指文修，苏艾低声道：“我倒是想去来着。”
　　“算了，我去提钱。”
　　苏艾心下踌躇，刚刚你来之前人家就要打烊了，去趟银行再折返还得耽误时间。
　　这时老板娘过来收东西，似乎看出他们的麻烦，细问过后，随和一笑，说是免了。
　　好人哪，苏艾感激涕零，连连谢过。
　　老板娘手脚麻利，收拾完毕后，苏艾冲着老板扬扬手，“老板，下次一定再来光顾。”
　　老板好像没听见的样子，老板娘冲她点了点头。
　　文韬颔首，拉着苏艾低声道：“走吧，他听不见。”
　　啊—— 错愕中飘走。

　　本来下次光顾云云纯属客气，现在看来，非得再去一趟不可，不是她瞧不起人，为图心安罢了，虽然钱不多。
　　不过，那家店的火锅确实好吃。
　　文修搂着她半躺在后座，这个姿势，倒不是说暧昧，怎么说，好像把她当抱枕了一样，黑线。
　　文韬从后视镜里注视着后座的人，脸上一派温柔。
　　可是苏艾同学好不解风情，劈头就问：“文韬哥，你之前嘘嘘去了哦？”
　　“……”
　　苏艾得意，偶都知道了，明白人儿。
　　文韬扭头，眼神冷冽，“我想我们有必要讨论一下今天晚上的事。”
　　苏艾即刻哈腰，“我错了，不该不等你回来就擅自离开。
　　“恩。”
　　苏艾想了想，“手机不该这时候没电。”
　　文韬说：“继续。”
　　苏艾汗颜，“不该吃饱喝足，没钱结账了才想起你。”
　　文韬：“还有。”
　　还有？苏艾左思右想，“没了啊。”
　　文韬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微不可闻的叹气，“我刚刚替你付的钱，明天记得还来。”
　　“……”
　　当晚为了不惊扰文老太爷，文韬文煜两兄弟忒不是人，将文修扶回房间后趁她没留神就闪了。
　　某人兀自酣睡。

　　凌晨4.00
　　天还蒙蒙亮，房间里一丝光也没有。
　　落地窗户大开，窗帘不时的被风吹起，男人身形落寞的站在窗前，脸色阴郁，手心攥着一只钱包，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
　　隐隐的，钱包里露出照片的一角。
　　一个女孩，眉目娟秀，大大的眼睛，笑的飞扬。
　　“我家大丫头。”男人低喃，“睡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