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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长亭外 荼蘼香 ...

  •   仲冬时节,禅音寺内晨钟刚刚敲响,晨光撒在青石墙面的清露上,反蕴身上的水汽开始混合着空气中的浅雾。

      “天有些凉了”

      像往常一样反蕴开始自说自话,周遭无人,寺内的僧侣也自然不会听到院中那棵800岁银杏树的喃喃自语。

      有记忆时就明白我就知道我的生命将会是漫长而孤寂的,寺庙大部分时间是静谧的,时常伴有僧人诵经祈福,

      除却每逢初一十五还会有来来往往的善男信女拜佛求愿,会热闹些,但无论我怎样想和周围人聊天,都不会有人回答。

      我隐约记得曾有过姓氏,戚?青?qi? 看多了世人因嗔痴财色贪而迷惘沉醉,深陷其中,我就越发不理解,

      佛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世间的一切不过是梦幻泡影、水月镜花,都是虚妄,又何必执着。

      不过近来几天,比往年深秋不同,我感觉越来越累,总是提不起精神,不时会昏睡过去,醒来天已是傍晚,

      “真是岁月不饶人阿,好困”,这日子怕是有“头”了,就是不知道树死后会去哪里,没听那些和尚说过。

      入梦

      永徽七年,天家添皇四女,帝大悦,又闻敬元皇后孕中梦一仙人题字——珩,故以此祥瑞为公主赐名,皇帝对其极为宠爱,于永淳五年赐公主封号乐陵,还特此赐三千户食邑,自此恩宠无两。

      幼时千珩喜欢缠着倚在皇后怀中听她讲些怪奇异闻,那些故事中的世界是那样的神奇瑰丽,她想象着。

      她知大阴民间素有方士,据说太祖皇帝也曾借力于妖兽平定天下战事,最终开创了大阴。“唔”梵蕴终于可以看清这个女孩的面容,

      “好俊的女娃娃”

      眼前的小千珩四仰八叉躺在榻上,微热的天气,瓷白的脸上有两团红晕,身旁还放着一个精致的青玉骨折扇。

      正想着梵蕴好像控制不住的贴近女孩,“呼-”好像有一股微风直吹梵蕴门面。

      六年后,
      “阿珩,今天先生讲的东西好多,我都记不住”言茗菁皱着眉叹气道

      “好啦”我揉了揉她的胳膊“明天休沐,我们可以出宫玩”,正说着两人走过一个拐角,与迎面而来的千昀撞个正着。

      “皇兄”“参见太子殿下”

      “嗯”一声好听低沉的声音,我感觉身上落了一道目光,我与他虽是一母同胞却并不亲近。

      不知道他听到多少,母后向来不允我出宫,他会不会...,想来他也不会管我的闲事。

      走过一段小路,我们走到了挽风亭中。

      “我们要不去找阿瑜商量下明天去哪里逛,说来奇怪..今天怎么没有看见她”风吹起她发上绿色的绸带,菁菁眨着圆圆的眼睛说道

      “阿姐昨日离宫去陪皇祖母了”

      “白樵哥哥也不在京中”言茗菁喃喃道。

      “阿珩,要不我们明天去德云楼听折子戏吧,然后再去吃城南李记的那家云吞小面....,等到白樵哥哥回来我定要和他算算欠了我多少顿饭了”

      说着,我想起昨日阿姐离宫前的话,“菁菁,你了解亓候世子吗”我认真问道,

      言茗菁想了想“除却远远见过那几次,不太了解”,我想起去年宫宴上那双浅褐色的眼,侧脸与人寒暄的样子,以及对视时恰到好处的浅笑。

      “阿姐和我说,父皇有意撮合她和亓漠”,“阿姐不愿,其实我也不太喜欢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阿瑜要怎么办”菁菁靠过来

      “阿姐执拗,打定了心思,父皇拗不过她”我抻了个腰

      “而且,我感觉阿姐心有所属了”我补充道

      “是谁,是谁”菁菁嚼着口云片糕说道

      “不知道……”

      阴潮暗牢内,一清瘦玄衣少年被缚在刑架上,他满身伤痕,血迹斑斑,垂着头,周遭几近听不到他细微的喘息声。

      他睁开眼,也使力狰开了头上的伤,随即额角留下几道血,他动了动早已被血液凝住干涸的唇沙哑道

      “为什么不杀死我?”空气中弥漫着死气

      他的眼型狭长而直,眼尾略微上翘,原本黑白分明的瞳横纵横几道血丝,有光透过他高而直的鼻将一半脸打出道暗影,再向下是微薄的唇,珉成一道长剑,嘴角还残留着血痕。

      “因为你还有用”对面的中年男子像是看着一个死物一样。

      “哈哈哈哈哈”少年笑了起来,扯着双臂上的铁链晃动起来,发出巨大的响声,几束阳光透过上方的窗口落在少年前方的地面上,空气中漂浮着粉尘微粒

      亓荷感觉自己内里脏腑挣得裂开了,他苍白的皮肤上暗青色的血管更加清晰可见,他强咽下口中涌出的血腥,原本黑色的瞳有晃过一瞬变为暗绿的竖瞳。

      德云楼内,今天排的正是华山畿中最为传唱的一出,我与菁菁乔装成仕族男子择了一处位置视野颇佳

      看着台上的粉衣女郎饰演的林灵芝在听闻徐儒巳因爱慕她染上心疾性命垂危后把围裙交于前来求助的徐母以此暗表心意时,我和菁菁双双为其欣喜。

      看到徐母将围裙放在徐儒巳卧病的席子下,不久后他果真病愈时,我眼底一热,不忍去看接下来的戏,而菁菁脸上早已有两道泪痕。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徐儒巳发现了围裙,越发痴念爱人遂抱持吞食而死,母亲遵循遗志将他的尸体运过华山。

      戏台上伤心欲绝的徐母正将徐儒巳的棺椁启程运往华山,另一旁林灵芝终于说服了家中父兄,憧憬着二人的未来,欢喜动身前去寻那徐郎。

      却不知冥冥之中,结局早就注定,唯有生死两茫茫,爱人已与她阴阳两隔,再见之时就是爱人的尸身。

      待转场一过,载有徐郎棺椁的牛车路过林灵芝门前时,驻足不前,林灵芝上前见爱人已死,肝肠寸断,哭成了泪人,抱着爱人的棺椁歌曰:

      “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活为谁施?”

      听着戏词,我的心如刀绞,眼里的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世事难全人心,奈何结局就是这般不遂人愿。

      “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林灵芝抚摸着棺椁轻轻唱道,随即大幕落下。

      等到再打开时,徐林二人同棺而终,合葬为神女冢。

      戏终

      台下的看客早已抽泣连连,清泪沾裳,唏嘘不已,纷纷感叹徐林二人的故事。

      这出戏是我的意难平,每次看过都久久不能释怀,看过太多刻骨铭心的故事使我不得不去想:

      为什么明明两情相悦,彼此都可以不问生死,那为何不得善终。

      既然上天已经知道他们的结局注定这样悲惨,为什么还要让他们相遇,缘生缘灭,这一遭,到底有什么意义。

      “呜呜...阿珩他们也太可怜了”菁菁哭的脸都花了,拿着我的袖子开始抹鼻涕。

      “也许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会有一个好的结局。”我轻声说。

      从李记折返回宫的路上,马车忽的停在了路旁一侧,“怎么了”我向外面问道,“公子,前面有亓候的人马”。

      “亓候回京了”说着菁菁扒开车帘看向外面,我凑身过去看。

      最前面战马上的亓候身着宽大的绛紫色官袍,身姿挺拔,睥睨前方,气势压人,约有几十队兵马浩浩荡荡随行其后。

      值得注意的是他侧旁有位着鸦青色长袍的瘦削少年,身型修长,神情淡漠,清风不时吹舞着他身后几缕发丝和苍黑色的抹额,细看下他眼角略尖,一双瞳黑的发亮,皮肤很白,绛唇微薄。

      这个少年容貌近妖,忽略掉某种奇异的感觉,他从我眼前走过的一瞬我脑中只有这几个字。

      今日归京时已是申时,亓荷就这样回来了,他忍着身上的伤痛,驭马于亓候身侧,一路扫着两侧热闹的市贾小摊

      眼神落到了前方不远处路旁一辆马车上,车帘被拉开,一女子着男子月白长衫,肌肤胜雪,杏眼盈盈,明眸善睐,周身清灵之气,非世人所能染指。

      她身旁是一个年纪相仿的碧衣女子,性子活泼,姿容亦是不凡,正说着什么话。

      呵-

      亓荷眯着眼睛,总觉得那女子眉间原有颗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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