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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大结局 ...


  •   地上的雨愈下愈烈。
      映出张张焦急的面容,江学处于低气压中央,绞尽脑汁的回忆。
      “我没看见棋哥有什么异常啊。”话音刚落,就被祁秦刀人的眼神吓回,“嗯...我再想想...”
      “没用。”乔婉抿紧嘴唇,“他谁都不说。”
      姜以儒喉头微动,向来寡薄的面上情绪波动,“之前也是这样。”
      他们逐渐能够摸到真相是在尘埃落定的好几年后,李棋的死牵动数方,就像一个联接各方势力的纽扣,不论生死都处于夹缝之中,最后选择离开,不是累了或是熬不下去,是良多的考虑,霍烁堪称顺利的上位,姜以儒意外拿到的竞标,乔家对乔婉乔玥解除的控制,甚至连祁湘的自由,他都一一算到了。
      晚死一天都没有这样好的效果。
      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像是在说,如果我不能如愿以偿,那希望你们可以。
      刹那沉寂,江学猛然抬起头,“我想到了!”瞬间众人看向他,江学抓起背包,一下全部倒在泥泞的地面,绳子、电线、泥灰、魔芋、膜具...他爬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数,最后慢慢停下动作,抬头时恍惚又失神,他说,“是炸药。”
      “炸药不见了。”
      破顶的大洞轰入闪电,照亮暗壁,一屋的沉默。
      霍烁靠上灰墙,深吸一口气,半晌才吐出,咬牙切齿,却颓然至极,“这个卫七...”
      是啊,这个卫七,挡下一切的卫七,无所不能的卫七,总是默默不语的卫七,他们早已视作家人的卫七。
      “为什么不能信我们一次呢?”乔婉闭上眼,隐约泪痕滚落,乔玥握紧她的手,心口闷痛。
      孙和踉跄站身,再次一寸又一寸的摩挲,指尖在地面留下血色,哽咽,“七哥,肯定、肯定有他的道理...”说着却忍不住攥紧五指,只握住一把尘灰。
      祁秦失重一般,感到身旁空无一物,他站立几秒,忽地搬起数十斤重的石椅。
      “砰!”尘土扬起。
      “砰!”地面震荡。
      “砰!砰!砰!”鲜血顺着手心沾在粗糙的石材上,祁秦一下不停,整个空旷的地界都是石器相撞的声音,一下大过一下,与轰动的雷声相交相息。
      “滴咚”
      微不可闻的声音,姜以儒瞳孔一怔,大步上前,一把抓住祁秦手臂,硬生生止住他的动作,“别动!”
      雨点与雷鸣的间隙中,一丝亮光犹存,他们屏息聆听。
      “滴咚”
      第二声,像忽明的天色般,祁秦的眼神倏地寻到地面一堆杂物中间。
      “消息!”乔婉惊呼。
      话音没落,祁秦扑上前扫开一众杂物,找到了那个藏在最地下,不停亮着白光的黑色手机。
      屏保是透明花房一角的寻常无比的绿色草植。
      祁秦手腕发抖,摁开屏保,消息转着圈圈,骨节发白,两滴水掉在屏幕上,他急忙擦去,生怕弄坏了手机,终于,十几秒后,灰白的信息背景中出现一行字。
      ——五分钟和一串坐标。

      地下十米。
      “我们能谈谈了吗。”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地上的遥控屏上白烁的数字减少,李棋微笑着问。
      鲁四眼神离开地面,狞笑着取出枪,瞄准面前的人,语气不解。
      “我为什么要和你谈。”
      “不谈也没事。”李棋丝毫不紧张,盘腿坐下,抛着一串老旧的钥匙,“那能听我说吗?”
      “呵。”鲁四保持着射击的动作,“说错一个字,我会杀了你。”
      “你是天使实验的创始人之一。”李棋靠在铁门上,怪物咆哮声就在耳畔,右手把着七刃,扔出一张泛白的照片,上面是和李棋八分像的女人和面庞稚嫩的鲁四,两人穿着白色研究服,背景是一尘不染的器械和实验房。
      鲁四盯着那张照片两秒,轻蔑的扯开嘴唇。
      “也是第一个利益熏心者。”
      “背叛者。”李棋笑笑,头微微后昂,声音大了些,“颜料,和你一类人啊。”
      身后的怪物听闻这个字眼,焦躁的用利爪想要抓住人,却挨不到。
      “你投靠祁家,投名状是什么呢?”李棋像是没看到对准他的黑漆漆的枪口,自顾自道,“何家的机密?是了,不然一个秘书弟弟的身份怎么够你爬上洛鹰。”
      “你到底想说什么?”鲁四打断他,不屑的看向李棋的右手,“你的手还能用刀吗。”
      自从李棋现身后,鲁四就没见他用过右手,此时就算刀在李棋手上,他也不紧张。
      李棋看向他,沉沉的眼眸,“我的意思是。”
      “你不该轻视。”
      咻——飞刃破开玄空,插入鲁四持枪的手腕,力度之大,扎穿整个手腕,鲁四生生咽下惨叫,摁下扳机,却因为手伤而歪枪,这一枪擦着李棋的发丝打在铁链上。
      “我的手,或是鲜活的生命,都不该。”
      李棋站起,拍拍手中的灰,地面遥控屏上倒计时进入最后一分钟,李棋顺手拉开被一枪打断的铁链,垂眸看着怨恨的鲁四,叫道“颜料,出来。”
      怪物像是恢复了清明,凸出的眼珠直盯着捂住手腕的鲁四,仇恨流成河,一朝雪恨,少年少女的魂魄随着洁净的河水淌向远方。
      枪身响起,怪物被震退两步,又重新扑上前,李棋看了会,像是想到什么,径自愉悦的笑了笑。
      “还有人等着我呢。”

      “轰——!”
      远处地平面上爆出红光,滚滚硝烟阵起,被雨打散时像消磨的云。
      除去废墟上碎裂的砖瓦和炸开的石料,没有一丝人烟。
      三分钟前,姜以儒一行人乘坐直升机前往坐标处,进行希望渺茫的救援。
      两分钟前,祁秦在木屋前卸去了祁家董事长一职。
      祁家护卫队忠臣的执行了祁秦在位期间最后一次指令,用微小型炸弹在顶端破开一个入口,待祁秦交出那枚董事戒指后,任由这位前董事钻进那个不知前路的洞,进行一个愚蠢至极的决定——
      殉情。
      震动的余波仍在继续,地面凹进一个大口,由此可见地下已经塌陷成何种模样。
      一分钟前,祁秦沿着开出的洞降到最底部,在心中默数着六十秒,顺着绘制地图,摩挲到地牢入口处,却没见到任何人身影,只有地面的弹痕。
      紧接着被巨大的冲击波击中,陷入昏迷。
      不断的摇晃震荡中,记忆中的海水与清风打破无形界限,过去与现在融为一体,。
      祁秦在极度的眩晕中睁开眼,倒入脑海的形象叫他恍惚至极,许久才认清身处何地,典当铺、海滩、黑船...原来他们遇见的那么早,相知的却那么晚。
      头上的防护盔凹陷大块,倒是保住了命。
      压在腿上的石块很重,祁秦闷哼一声抽出腿,手中的小屏还亮着微弱的光,是坐标点的位置,勉强站立,一片黑暗中,摸索着石块,沿着屏幕上的红点,一点点靠近。
      好在这一刻命运的眷顾,这条路长得看不到尽头的暗道没有阻拦,机缘的巧合的,事出的人为的,切断血管中红线的捉弄,日夜伫立的高墙倒塌,他们间通畅无阻。
      一刻也没有犹豫,祁秦弓身钻进只容狭小的石块缝隙,下一秒,身后就被落下的石块塞死,微亮石穴中靠坐着一个身影,他心中只有庆幸,不会分开了。
      永远。
      频繁的震动,石块砸落的声响,上帝精心捏造,让死亡的通道和温情的洞窟共存于此。
      李棋睁开眼还以为是错觉,眨巴了好几下才皱起眉头,他尽力了,离坐标处还是差一瞬,眼前的路被砸下的大石堵死,他也险些葬身石下,陷入昏迷。
      遗憾吗?不,李棋告诉自己,命运如此,名为李棋的奇迹一生只一次就好。
      但头还晕着,却已经出现回马灯了吗?
      直到在眼前放大,脚步声接近,变成他回马灯中的一张脸,却比回马灯中狼狈许多,李棋才反应过来,这是真真正正的活人,他一时呆住。
      祁秦平静下来,几步上前,消灭最后的间距,看见李棋欲言的眼,祁秦盯着他脸上的伤,挨着李棋在这个不过三米大小的洞中坐下,心中泛起疼惜,石屑掉落中,他抱歉道。
      “对不起,我可能...救不了你。”
      黑暗中传来响动,祁秦动了动身子,用手背擦去李棋面上的尘土和血迹,拇指按住上翘的睫毛,在他额间印下一个吻。
      “我陪你。”
      “哈...”李棋一口气松下来,尘埃四起的洞中,什么生死爱恨,全都冒作云雾飘走,他顺从的被祁秦擦干净了脸,极亲密的距离,额头抵在祁秦肩上,面颊也紧挨着他的脖侧,听彼此生命中最后的脉搏。
      就像多年前,他们在那艘黑船潮湿的走廊中感到的悸动一样。
      祁秦五指插入柔软的发间,把破损的头盔摘下,套在李棋头上,一下下拍着他的后背,轻柔的说,“别害怕,我在这,我陪着你。”
      “我不怕。”李棋说,他从来不惧怕死亡。
      “我知道。”一声巨响,淅淅沥沥的石块掉落,祁秦将李棋整个按在怀中,捂住他的耳朵,轻声说,“是我害怕。”
      他惧怕死亡惧怕存活,惧怕不能和李棋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李棋轻哼一声,环住祁秦的腰,声音在熟悉的木香中闷闷的,“你想听我的答案吗?”
      “我很想。”祁秦脖侧发烫,摸着他的眼睫,犹豫片刻,又说,“但我还是想告诉你...”
      “嗯?”李棋抬起头,注视着他,一双眼亮晶晶的,“告诉我什么?”
      “你先做好心理准备。”祁秦预警似的。
      “他...”祁秦不想在最后的时刻提起另一个男人,但还是想要和李棋正大光明的在一起,要一个名分,虽然以现在的情况看,李棋的骨灰肯定要和他装一个盒子,但他还是想。
      “...背叛了你...”祁秦沉重又认真的说。
      李棋推开他,眯起眼,有几分危险,“背叛?”
      祁秦点点头,很不愿意承认,“你不要原谅了。”
      “不原谅?”李棋的眼神更凉了,“为什么?”
      “背叛!”祁秦见他要反悔似的,着急起来,“偷人你都能原谅吗?!”李棋就这么喜欢他吗?
      “偷人?”很沉的声音。
      “对!”祁秦用力的抹黑,“早上陪一个晚上陪一个,很恶劣!”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李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对,难看也是正常的,感觉李棋要推开他,祁秦抱得更用力了。
      李棋两手抵在祁秦胸前,“和谁?姓林的?”
      “我怎么知道!”祁秦不愿意提他们了,只想好好抱抱李棋,再亲亲他,哄道,“你闭眼。”
      谁知道李棋挣扎的越发激烈,土屑的掉落也越发厉害,祁秦低头要捉那瓣唇,头低到一半,马上就能品尝他渴望已久的唇,一大块土掉在头上,他不管不顾的压上前,李棋也不动了,乖乖的让他亲。
      “喂——”
      祁秦只以为死前幻听,一想到要死了还没亲到李棋,大手按住李棋的后颈。
      唇峰相擦,唇缝紧贴...
      脑袋上方却再次出现扰人的声音,和一束媲美舞台灯光的光束,直直的打在两个人身上,照亮整个洞窟。
      “小朋友。”卫风似笑非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偷人了,快出来,要塌了。”
      四边一圈表情微妙又戏谑的人,李棋从耳朵爆红到脖颈,拍开祁秦按在他眼前的手掌,拳头先脑子先做出反应。
      “嘶——!”祁秦捂住鼻子,似委屈似得意的瞥一眼李棋,控诉道,“家暴!”
      李棋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瞥见他小腿的伤,踢出的脚拐了个弯,狠狠踩在他脚背上,转头就上了爬梯,还不忘扭头,怕上头的人听见一样,小声的反抗。
      “谁和你一家。”
      一场暴雨停息,太阳橙黄的挂在林间,偶尔几滴余雨,丝拉从叶间漏下,像橙子爆开的汁水,林鸟盘旋,长鸣而去,凹陷地面旁洒着散光,而距爆炸地两百米处,两台专业医疗车静静立在树丛间的空地,围绕而坐着十几个人。
      “...就是这样。”李棋受着一圈审视的目光,把他能说的都说了一遍,包括当初假死的计划,之后的几年,和颜料的合手,与天使计划相关的,一一告诉了这些...受骗积怨已久的老朋友。
      乔婉抱着胳膊,大有不放过他之势,质问,“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李棋捂住额头,干巴巴的吐出两个字,“好晕。”
      “卫七。”姜以儒淡淡的叫他,眼神却要把人压死。
      “...一开始。”李棋破罐子破摔,记忆恢复是片段式的,今天想起来一点明天想起来一点,真正连续起来,是在偷走院长办公室机密的前一天,他去见了颜料,想起了所有,也就是那天,动了恻隐之心,让祁秦留宿。
      “呵。”霍烁眯起眼,气势像尖酸的巫婆,“那天我叫你不要和祁秦走的时候,你记得?”
      坦白从宽换来的轻松气氛一下没了,几座大山同时压过来,李棋有一种被问老婆和妈妈掉进水里先救谁的紧张感,偏偏祁秦还一脸期待的瞅着这头。
      “一点...”李棋理亏,难得的心虚,“就一点。”
      “好了好了。”江学不知道从哪里蹿出,聆听已久,终于到了他出场,自从知道七哥就是传说中的卫七,他有一种小弟地位不保的感觉,像是王宝钏挖了七年野菜,发现薛平贵身边都是公主王子的自卑落差感,“棋哥想说就说,不想...”
      声音越来越小,江学默默藏到李棋身后,对不住了棋哥,他们太吓人了,你自己抗一下吧。
      “还有。”霍烁接着问,“我为什么不知道你在这里。”
      其他人都知道。
      不得李棋作答,乔婉瞥他一眼,“稍微留点心就能知道好吧。”李棋出院虽然有卫风瞒着,但纸包不住火,不久他们就知道了,祁家的医院,祁秦恐怕知道的更早。
      霍烁面色很臭,祁秦和防贼一样防着他,再加上他那段时间忙,居然真没听到风声,想着目光移到一旁包扎的祁秦身上。
      祁秦一眼不眨的盯着这边,小腿被砸的血肉模糊,他一声也没吭,感受到强烈的注视,看向一脸不爽的霍烁,压了压眉,什么事?
      霍烁一个字不想和他说,黑着脸移开目光,乔婉捧着脸,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
      “看在你这次学乖了,还知道叫我们帮忙的份上,我仅代表自己浅浅的原谅你。”乔婉比出一个很小的弧度,又忍不住训他,“要不是卫队早在这里安插了人,就两分钟,你指望我们挖什么?草皮都挖不开!”
      李棋看向一旁的卫风,“谢谢。”
      “别。”卫风挥了挥手,“多把我孙子带给我玩玩就行。”
      李棋弯起眼,又听见乔婉煽风点火的声音,“这次施救祁秦确实有功劳。”
      李棋传出的坐标点是最容易挖开也是最坚固的藏身处,但他们挖开时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乔婉差点腿一软跪在地上,周边的岩石结构松垮,不够他们赌一次的,还好祁秦佩戴的头盔附有定位坐标,不然能不能在坍塌前把人挖出来还是个问题。
      祁秦的背还没直起来,乔婉就接着说,“但你也不用被迫接受他哦。”被迫两个字被说的阴阳又怪气。
      祁秦面色不变,身体忍不住却向那个方向倾斜,眼也开始捉李棋的眼,肩被按住,祁郁琅看向他这个资质还算不错的侄子,以过来人的经验道,“镇定。”
      霍烁找到发挥的地方,落井下石道,“他连祁家都没了,要他干什么。”
      姜以儒也点头表示肯定。
      乔玥收起检查内脏的仪器,脸色冷冷的,对李棋说,“没有大事,但我建议用先进的医疗设备,不知道现在祁总用不用得起。”
      孙和听了乔婉的话,认真的看着李棋,“棋哥你不要委屈自己,不如和我走?”
      李棋瞄到霍烁变得难看的脸色,忍不住勾了勾唇,看向祁秦的方向,嘴唇微张,吐出几个字。
      “你说呢?”
      祁秦瞬间想要站起来,动作间扯断吊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医生都给吓了一跳,“欸别乱动啊。”他差点创造医疗奇迹,又被看了一眼才安分的守着伤腿躺在床上,忽略祁郁琅嫌弃的眼神,目光勾勾的侧过去,差点就说出”委屈点吧”这类话。
      尘埃落定,日薄云淡,往事如烟散去,故人仍在身侧。
      李棋故作沉思状,摸了摸下巴,勾得祁秦心跳到嗓子眼,许久才在浅青金的照映下,李棋发丝都在发光,眼波流动间晏然一笑,风动,惊起祁秦胸中所有的栖息林鸟,他说。
      “不委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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