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间》喵喵的Aidu

39、母亲节

　　“你说，我们是买花还是买烟？”高一一对着身旁的弟弟问道。
　　“买花的话，我们可以买五枝。一枝9.9元，50元可以买5枝花，还能剩下5毛，还能再买一包干脆面。买烟的话，就一分不剩了。”高一一顾不上弟弟，自己在那里自问自答。当然弟弟全程也不出声，习惯了姐姐的忽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红色包装的烟为何卖得如此之贵？看起来还没有十块钱的红旗渠来得高级，起码红旗渠是翻盖那种。这种烟看起来和3块钱的散花没啥区别，就是颜色不一样，它很红。”高一一嘀咕着，还是按照原计划把攒下来的钱买了烟。因为去那个家，只有让那个男人高兴了，她和弟弟才能再去那个家。
　　走在路上，高一一拉着弟弟的手。想着妈妈一定会高兴的，她应该想不到自己会在母亲节来看她。但是也在担心妈妈会不会生气，她和她现在的男人，并不喜欢他们姐弟俩的打扰。弟弟如何想不重要，他好像从来没有自己的想法，也没有过拒绝。在高一一的心里，也许是因为缺少正常的父爱和母爱，造成了弟弟有奶便是娘的想法。她试图在弟弟身上去弥补自己缺失的东西，让弟弟尽量不要去经历自己所经历过的难堪。可是在弟弟身上得到的反馈微乎其微，数次想放弃可是到头来又舍不得。
　　“你们怎么过来了？”妈妈的惊讶在高一一的意料之内。“她应该不知道今天是母亲节，同样的，她更希望我们不要来打扰她的生活。”高一一心里都明白，可还是有些说不清的复杂情绪萦绕在心头。
　　“我们这没啥吃的，你们吃完就走吧。”妈妈端出来一碗黑乎乎不知道是什么的腌咸菜，量不多只堪堪遮住了碗底。后来又进到那个所谓厨房的小屋子里，拿了两双筷子和一碗米饭。高一一和弟弟朝南并坐在长凳上，妈妈就坐在一一的右手边，脸庞浸在朝阳的光辉中面容模糊。
　　高一一把放在口袋里的香烟拿出来，放到妈妈的眼前，希望她可以不要生气。来不及看妈妈的表情，不算轻盈的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二层露台上那个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三人。在高一一的视线里，他消瘦的面庞清晰又模糊。妈妈听到动静，立马拿着香烟扭过头来，对着楼上的男人，把香烟举过头顶确保那个男人能看到。那个男人应该是看到了，他不太熟练地转动轮椅要拐回去。妈妈见状，拿着香烟，从旁边的楼梯赶紧上去。
　　高一一向上看着，妈妈推着那个男人向屋子里走去，一个不算瘦甚至有些胖胖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眼前。这个二层小楼充满年代感，通往二楼的楼梯就在户外，楼梯拐角处就是所谓的厨房，从一一坐的位置望去蛛网遍布。脚下是夯实的泥土地，许是来回走动的次数多了，这土地不仅不长草还有些油腻的光滑。破旧的小木桌，是堂桌被锯断腿改造的，桌上还是那碗黑黢黢的咸菜，一碗白净的米饭，两双筷子有些杂乱的摆放在姐弟俩面前。弟弟拘谨地坐着，脚边是一团又一团飘来飘去的杨絮团。
　　高一一从始至终都没有拿筷子，就像没能和妈妈说上句话一样。像来时那样，高一一拉着弟弟的手，走过那扇充满锈迹的铁门，又走向了来时的那条路。
　　听别人讲，那个男人因为工作原因长期待在化学实验室，整个实验室的人都先后患癌，领导不管，申诉无门，即便是投诉打官司也会被压下来不了了之。只能回到家里等死，现在还能坐在轮椅上已是不错，后面只会越来越糟糕。高一一管不了那么多人，就像她还没有能力把自己养好，没能把家里人照顾好一样。但是在这个特殊的节日，无论往日种种如何，她还是希望妈妈能开心些，哪怕只有片刻也好。没能和妈妈说上话，也没能当面说出那句“母亲节快乐”。妈妈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她有一个女儿希望在节日那天送给她一句祝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