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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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很熟吗？”方星程顿了顿手上的动作，顷刻间恢复原状，面无表情地说。
“……抱歉，方老师。”白松改口。
方星程没有将他的视线停留在白松身上一秒，他用毛巾擦着头发，似乎把白松当成透明人一样。
明明是方星程叫白松过来的，如今却视若无睹，当是草芥。
白松如坐针毡。
等了许久，白松决定凑上前去，正想说点儿什么，忽而愣在原地。方星程侧身擦头发，那张被媒体称之为“神迹”的脸就这样怼在白松面前。
太近太近。
这张脸真是太好看了。
那人脸上的线条比以前更深邃锋利，脱去曾经的稚气，充满成熟气概。他的眼眸狭长，眼尾微微弯起，一汪水灵灵的眼神望不见底，怪不得媒体总评价方星程有一双“会演戏的眼睛”。
白松蓦然惊觉，他上次见到方星程都是八年前的事情，记忆里的方星程已经变得模糊不清，面前的方星程却更加模糊。
他看不清。
正如方星程所说，他们不熟。
白松抓紧衣袖，勉强做了个深呼吸，他低下头，失去再看方星程的勇气。
心里像是空气中燃起火一样灼热地烧着，燃向四肢百骸，每一分每一秒的呼吸都能够燃点起白松的焦躁和自卑。
毕竟空气中残存的因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白松和方星程之间的距离，他们早已经回不到从前。
他离方星程太远太远。
就这一瞬间，他几乎想要夺门就跑，跑到天涯海角，跑到远远的地方，但理智按住了白松。
不能走。
“方老师，我现在真的很需要这个角色。”终于，白松小心翼翼地开口，卑微入尘埃，“你能不能把他……还给我。”
“……求你了。”
白松说。
他松了一口气，心里轻飘飘的。白松本以为他把这句话说出来会有多么为难，可仿佛水到渠成一般，白松一点儿磕绊都没打。
也是，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过去，白松低声下气求别人的次数多了去了，这次又有什么不同？
只不过这次他要求的人是方星程。
那个曾经与他一起站在星光下的人。
方星程见过十九岁白松的意气风发，见过他的酸甜苦辣咸，见过他的一切；而如今站在方星程面前低头哀求的人，早已被生活的风霜磨去棱角，好像与平时凑在他面前求好资源的小演员一个嘴脸。
十年前那个不顾一切愿意和资本硬刚愿意和不公对抗的白松呢？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人都是要生活的。
方星程隐晦地瞥白松一眼，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求人啊？”
他站在白松面前，冷酷无情，高高在上：“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白松。”
“过来。”方星程招招手，把吹风机塞到白松手里：“帮我把头发吹干。”
……很奇妙。
白松难以描述他此刻的心情。
他站在洗手台前，踮着脚，给方星程吹头发。方星程的头发并不长，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吹干，其实刚刚方星程已经擦到半干了，甚至白松不知道方星程为什么要让他做这个，他现在无法揣摩出方星程的心思。
总不能是为了耍他玩，多幼稚啊。
吹着吹着，白松有些出神。
几年前，方星程也曾经这么要求白松帮他吹头发，白松嬉皮笑脸地，觉得这行为太像小女生了怎么都不肯做，还惹得方星程生气，哄了好久才哄好。
那时候他们俩在谈恋爱。
结果几年之后也没有避掉，这不现在还是得帮方星程吹头，真是应了那句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只是那时候白松仗着方星程喜欢他嚣张至极，如今却丧失这样的特权。
“专心点。”方星程喊：“你想谋杀我？”
白松这才惊醒，他只顾着胡思乱想以前的事情了，吹风机都快要落在方星程的脑袋上，幸好方星程的头发短，没可能被卷进去，不然可能要被夹掉好一段。
他可赔不起。
方星程的单集片酬可比白松一年挣得都多，以前还有人要给他这张脸上保险……
人跟人之间的差距那么大。
不敢再胡思乱想，白松尽职尽责地帮方星程吹完头发。素颜丝毫没有让方星程的颜值下降，反而衬得为了给方星程留下好印象而精心化上淡妆的白松有些心思深重。
方星程这时候才好好打量白松。
他伸手，用指腹擦过白松的唇，擦掉一点儿淡红色的印，方星程有些玩味地笑着：“你涂了口红？”
“为了我？”
“还是为了……陪我睡？”
方星程一步一步向白松走近，逼得白松步步后退，直到白松撞上墙壁，再没有退路，方星程将白松抵在角落，牢牢困住他。
“现在不觉得涂口红娘炮啦？”方星程说。
他俩算是素人出道，那时候的娱乐圈也没有现在这么多弯弯绕绕，上个节目都要精心打扮，很多时候都是擦个粉直接上台，有时候甚至连粉也不涂，直接素颜就上。这些小男生也不会太过于打扮自己，每天早晚涂个大宝都觉得今天已经够努力了。
十年前选秀综艺也有同步录制的各种真人秀和宣传VCR，曾经有一个广告商特意选中方星程和白松录一段中插广告。这在那时候可是人气的证明，人人都愿意去录，更重要的是，这种广告可是给很多很多报酬的。
所以两个大小伙子问都没问内容立马同意。
品到了才知道是要录口红的广告。
他俩哪里用过口红啊？甲方送来一大堆样品，他俩胡乱挑选，在脸上又涂又画，闹了好半天，最终老老实实认错退回去。
那时候白松就说他以后是不会涂口红的，看上去太娘炮。
后来人人都要打扮，收拾自己成为了一种潮流，不分男女，白松也逐渐学会每天洗脸拍水敷面膜，学会在自己的脸上涂涂画画，抹匀粉底液，涂上淡色的口红，可以让气色好看许多。
“以前毕竟年轻嘛，总会犯错。”白松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来：“方老师，您大人有大量，以前的事情别在意。”
方星程：“不在意，我当然不在意，谁会在意以前的事情。白松，你说得对，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总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也真是幼稚，怎么会连喜欢这件事是什么都不知道，白白浪费你的时间，抱歉喔。”
他嘴上说着抱歉，却根本没有一点儿抱歉的意思。白松听懂了方星程的话，十年前方星程觉得白松天底下最重要，现在的方星程觉得以前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耽误青春。
白松只不过是将过去的情感藏起来，不敢宣之于口；可对于方星程来说，那段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其实是他的黑历史吧。
也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能知道什么情啊爱啊，错把友情当爱情，还这么稀里糊涂地谈了一阵子，说起来都要叫人笑掉大牙。
更让人生笑的是明明对方已经释怀已经忘记已经不在意，而白松却始终耿耿于怀无法忘记。
困在原地。
不然为什么，他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心脏揪一下好痛。
白松没有放下过方星程，他自己心里知道。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刻，他总是想起自己站在舞台上的样子。
那时候他身边站着方星程。
但是白松更清楚，他和方星程之间已经再无可能。
不能总是沉溺在过去。
“您别打趣我……”白松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谄媚道：“我现在真的很需要这个角色，导演也说过我可以胜任这个角色。方老师……我知道我们过去是有一点儿不愉快，有一点儿小误会，但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计较。”
如果不是方星程抵着他，白松恐怕都要点头哈腰到地上去了。
“误会？”方星程嗤之以鼻，不置可否。他们俩之间还能有什么误会？闹得清清楚楚，断得干干净净。
方星程用指腹抵上白松的唇峰，轻而缓地擦拭着：“难道你的经纪人没有告诉你我的要求吗？”
“……我知道。”白松声如细蚊。
“那，这就是你的态度吗？”方星程恶劣地笑着，慢悠悠拨开白松身前的衣服。
方星程慢条斯理地说：“难道没有人教过你，被潜规则的时候应该怎么做吗？”
狭小而逼仄的空间，白松被方星程逼到边缘，躲也没处躲，避也没处避，只能任由方星程对他上下其手。
白松心里屈辱和难过的两种心情交织在一起，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人做到这样的地步，早就该舍弃掉那些没用的自尊心。
眼前这个人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一句话就能将他的努力全部抹煞；也正是他，一句话就可以让白松拿到他踮起脚才能够拿到的东西。
方星程玩味地看着白松，不疾不徐。
他的话近乎赤裸地摊开在白松面前，都是娱乐圈混了好几年的人精，白松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方星程的意思。
只要陪他睡一觉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反正他和方星程也不是第一次睡，没什么所谓，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反正都是男人。
反正是方星程，不是别人。
有什么关系。
白松呆呆愣愣地。
方星程把他当成什么？卖身换资源的那种人吗？
他轻声说：“只要这样，你就同意把角色还给我吗？”
此刻白松和方星程现在离得很近，近到他几乎能够听到方星程的呼吸和心跳，清楚明晰。可是白松觉得这是他们俩之间认识十年以来最远的距离。
他变了，他也变了。
白松没办法再猜透方星程。
但如果这样能够让他满意，白松又有什么在乎？他还怕失去什么，他什么都不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