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得见》季来

68、毕业照

　　无论是韩佳佳的艺考，还是秦扬的体考，最终都顺利通过，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校运动会举办的时候，高三同学们正在教室里奋笔疾书，进行考试。从五月份开始，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的。每天睁开眼就是做卷子，甚至有时候晚上做梦都是在考场上答题。
　　操场嘹亮的口号声很有穿透力，就连正在教学楼考试的学生都能感受到那热情的氛围。

　　去年今日自己不也曾是声声呐喊中的一员嘛，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候，高中三年的生活就要结束。
　　回想三年中的点点滴滴，不舍的情绪涌上心头。并没有太多回忆过去的空闲，短暂失神之后，提笔继续自己未完的考试。
　　转眼间，黑板上的倒计时已然变成了个位数。距离高考的日子悄然临近，越到了后期，老师们开始强调的便是心态。

　　每年毕业生离校之前，学校都会组织大家拍毕业照合影。高三学生穿着整齐划一的校服，青春靓丽，生机勃勃。
　　学校安排了专业的摄影师，设备早已准备就绪。班级集体合照拍完之后，学生就可以自由拍照合影。
　　拍照的时候，操场上还有很多年级在上体育课。人群自动分成两片，一边上体育课，一边进行着毕业照的拍摄。
　　即将离校，同学们之间自然有着说不完的话题。每个人都在找着自己的小伙伴，自己班级的、别人班级的。凡是认识的，都聚在一起聊天。

　　天气略微有些热，还没轮到的班级就找着荫凉的地方休息。校领导坐在第一排，学生依次按照队列站好。
　　前面的校领导此刻仿若打卡景点一样，脸上晒得通红，学生一波波地更换，他们依旧还是一动不动的，等着后面需要进行的十四次合影。
　　很快就轮到二班了，班里就那么几个男生，所有人都统一站在最后一排，很是显眼。
　　班里的代课老师分别坐在校领导两旁的位置上，“咔嚓”两声毕业照照好了，三年的时光汇聚成了一张彩色的集体照片。

　　吕平良一看就是为了照毕业照精心收拾了一番，衬衫西裤熨的平平整整的，还带上了自己的眼镜，看着很是斯文。
　　这番打扮还收获了不少班里同学的调侃，他也轻笑几声，跟学生们打趣几句。七班男生就站了三排，摄影师还不时地喊着调换位置，高个子往后，低个子往前。
　　男生之间的胜负欲，不少人使劲把脚尖往起踮，反正就是不想承认自己身高低。可摄影师自然没空理清这之间的弯弯绕绕，嘴上不留情地喊着，“那两个男孩，往前来，对就你们俩，你看你们那片就那不整齐。”
　　两个男生垂头丧气地往前跨一步，班里的同学适时的笑声也就此传了出来，洋溢着青春的笑脸就这样被定格在了相机里。

　　从教学楼向下望去，一边的高三年级穿着整齐划一的校服在拍毕业照；另一边高一、高二年级的同学穿着运动服上体育课。
　　一群人挥手告别，一群人招手相迎，自此时光终于在这之间完成了交替，故事的主角就此换上了新鲜面孔。
　　班级的毕业照照完之后，给了大家一个半小时的自由拍照时间，自由拍照结束之后，班级老师还要带着学生去南城公园取景拍照。

　　江然刚上课的时候就看见了在人群中的林悠然，大家都在找自己班级的位置。拍完照林悠然的视线不时地飘向球场打球的江然，多看几眼，下次再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还在走神中，姜瑗和刘倩已经过来找她拍照了，离校前大家总是想要留下更多的回忆。找着自己身边亲近的同学，拍着一张张合影，以记住彼时的珍贵时刻。
　　杨康几个男孩子非要拉着大家去篮球场拍照，说是要记住自己高中三年球场上的风发意气。

　　拍照的时候，林悠然时常感觉到旁边传来地炙热的视线，杨康还跟江然他们借了篮球，非要给自己拍一张飒爽的投篮照。
　　这么出风头的事情，自然少不了吴昊，吴昊也吵嚷着自己也要一张单人照，必须拍出来他帅气的球场风姿。
　　给学生拍自由照的是一个刚实习的小摄影师，拍完他们单人照之后，就提议干脆他们就在这打会球，直接在运动中抓拍几张，肯定效果不错。
　　抓拍结束男生凑在摄像机跟前看着刚才抓拍的照片，不住地感叹道，自己完美的动作设计。
　　吴昊“啧”了一声，“真帅！”

　　摄影师给女生也设计着动作和场景，指挥大家开始拍摄照片。林悠然的眼神有点飘忽，齐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齐哲喊了一声“江然”的名字，江然抬眼看着齐哲有点茫然，“来呀，跟你学姐合张影，好歹你学姐还帮你辅导那么长时间的功课！”
　　江然眼底爬上一抹欣喜，可语气还是淡淡的，“好。悠然学姐我们站哪边？”
　　林悠然看着齐哲的眼神有点躲闪，想着自己刚才的神情居然全被齐哲捕捉到了，内心又尴尬又窃喜的，很是矛盾。

　　摄影师的语音响起，“男孩子往这边来一点，站近点。”江然往林悠然身边挪了挪，阳光照射在两人脸上，有点炙热。
　　强烈的光线刺激，林悠然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江然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他便将手伸出来，虚悬在林悠然的头上，帮她遮住了一点那炙烤的光线。
　　“好，这个动作很好，上镜不错。”对面摄影师的声音响起。
　　相机“咔嚓”的一瞬间，江然无意识地看向林悠然的脸，“男生不要老是盯着女孩子的脸，要看镜头。你看这都看不见正脸了。”摄影师对刚才的照片表达着不满。

　　江然面上一紧，垂眸掩盖着自己的情绪。林悠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重来一张吧，这下要看镜头了，想看的话私底下再看。”到底是年轻，摄影师还忍不住想调侃两句。
　　面朝镜头，摄影师拍完之后，又指挥两人坐到看台上拍了几张照片。旁边姜瑗几个还忍不住抱怨几句，“摄影师你太偏心了，给悠然拍那么长时间，给我们就是敷衍。”
　　摄影师轻笑一声，“来，那再给你们多拍几张。”

　　江然看着齐哲微微一笑，“学长不跟学姐单独拍一个吗？”
　　林悠然听到江然的话，想着自己和齐哲还真没单独拍，便冲着齐哲盈盈一笑，“对呀，我们俩个也要单独拍一张。”
　　其他几个人看着林悠然和齐哲站在一起，便一下子拥了过来，异口同声说道，
　　“我也要一起。”
　　“加我一个，班级的大合照拍了，咱们也该拍个大合照。”
　　“我要站在这，显脸小。”
　　期待的双人照变成了一群人的大合照，齐哲摇摇头轻笑一声。大家拉着摄影师找了几个角度，拍了一群人的合照才结束。

　　校园场景拍摄完，就去南城公园取景拍摄了。大家到的时候，很多同学已经坐在草地上摆造型了，女孩子翩跹的裙摆，随风拂动。
　　男孩子英姿挺拔，绿茵草地上挤满了学校的学生。路人也不时频频侧目，看着草地上姿势各异的学生。
　　离开了学校的场地，大家搞怪、滑稽的动作也多了起来。学校的时候校领导毕竟在场，多少有点放不开。
　　班里的学生甚至拉着班主任和其他代课老师，一起摆了很多诙谐的造型，老师们也乐意陪着学生们放肆一回。沉浸在拍照合影的氛围之中，暂时竟也忘却了即将考试的紧张感。

　　眼看着无人注意，杨康悄悄地拉着姜瑗跑到了草坪边的树下。刚才一直没有机会，现下这个角落无人在意，他就想着要和姜瑗拍一张独一无二的合影。
　　摄影师看着青春萌动的少男少女，眼底也浮现着笑意。照片上两人背靠大树坐着，姜瑗的头靠在杨康的肩膀上。
　　吴昊叹了口气，“啧”了一声，林悠然有点不明所以，问他怎么了。只见吴昊抬抬下巴指了指杨康和姜瑗拍照的方向，很是无奈。
　　林悠然开口打趣道，“怎么，羡慕了？”
　　吴昊“哼”了一声，“怎么可能，大好的年华我当然要以学业为重。”
　　林悠然不忍拆穿他的演技，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道，“很有上进心。”

　　南城公园的取景结束后，老师们便带着学生们回了学校。毕业照的拍摄结束，也就意味着高考前毕业生也要离校了。
　　余雨给二班的学生们每人准备了一束向日葵，送给他们。她站在讲台上，作着班主任这个身份的最后一次讲话。
　　余雨带着欣慰的笑意环顾班里坐着的每一个学生，努力将他们此刻的样子记在脑海之中。高考结束，这些人便会奔赴五湖四海，去开启自己的下一段人生。而自己在他们这一个阶段的任务也要就此结束。

　　余雨轻声说道，“离校之后，就剩最后的几天时间了。多余的话也没必要再说，你们这一年也听了不少了。”她轻笑一声。
　　“说点不一样的，老师送你们向日葵，就是希望你们所有人不管未来怎么样，都能向阳而生，做一个明亮、温暖的人。永远向着阳光，向着光明。”
　　这句话说完，教室下面已经传来阵阵抽泣的声音，余雨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高考是你们人生路上很重要的阶段，但它不代表着终点，迈过这个阶段之后，你们还会面临很多的选择、遇到很多的苦难。那时候你可能才会发现高考只是你人生路上一个小小的难题，可现在你只要把这个难题迈过了，你才能看到以后的选择。”
　　余雨眼底发红，嘴角扯出些笑意，又继续开口，“保持你们的天真，保持你们的热情，勇敢去追寻太阳。尽管它很灼热，可阳光普照的地方，万物才会生长。”

　　话音刚落，几个女孩子鼻头一酸，已经哽咽着哭了出来，其他人的情绪也自然而然被感染到。
　　余雨平时应该是个很严厉的老师，但两年的相处，二班同学也算摸清了她的脾气。嘴上虽然教育着，可私底下但凡谁说自己的学生，她都是据理力争的。班里学生谁有个头疼脑热的，班主任跑的最是勤快了。
　　今天讲台上一番话，更是触动学生心中那根弦。班级的往事历历在目，每个人都是泪眼汪汪的。

　　余雨说的道理他们现在未必就能领悟到，可此刻他们也能深深感受到被老师挂在嘴边的那句话的分量，“我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以后就明白了。”
　　少年时期总会听到很多道理，但其中哲理未必意会。可那话语之间的分量轻重，历经岁月的打磨，终会自洽。
　　那一刻，隔着时光，实现了最完美的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