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异乡》酉星洒雨

52、王教授（一）

　　告别了苏井，钟小艺往食堂的方向走去。广场上人很多，熙熙攘攘。当饭菜的香味从食堂里飘出的时候，她的胃不争气的叫了出声。

　　她顺着人群的方向走，进入了食堂里。

　　上次见到王教授就是在这儿，老王还辣评了她的香蕉炒西瓜。钟小艺掏出终端，决定先给自己点一顿好饭。

　　“茄子烧土豆，水深火热鱼……就你了！”她在终端上指指点点，随后坐在了选定的14号桌旁。

　　机器人磕磕巴巴的送来她的套餐。看着那一餐盘红红绿绿的东西——青红椒烤鱼，她开始埋头苦吃。吃了半响，她感觉到身边的凳子一沉。

　　熟悉的感觉。钟小艺不敢抬头。

　　“欸？真巧啊。又是你。”王教授坐了下来，她颤巍巍的放下筷子，抬头看向右侧。

　　“老师……组长好。”

　　那样貌威严的男人笑了笑，神色和缓了起来。

　　“这次吃的是什么？”他问道。目光转移到钟小艺眼前那一盘东西的时候，他的笑容凝固了。

　　“水深火热鱼。研究所食堂真挺特别的，这种好菜都有。”钟小艺回答他。

　　王教授点了点头，钟小艺偷偷打量着他——卡其色风衣，里面是简单的白衬衫和西服长裤，和他平时的打扮并没有什么不同。

　　“组长，你刚出任务回来吗？”她问道。

　　那男人顿了一顿，钟小艺感觉到他在思考。“嗯。”

　　“带班长去训练了？”暂时找不出什么破绽，钟小艺决定先探探口风。

　　王教授此时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笑了一下。

　　“是啊。那可真是个好孩子，又勤奋，又努力……”他逐字逐句的说着。

　　钟小艺不知道为什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莫名的感觉到有些毛骨悚然。

　　“能力也很强，我这个老教授都快有点招架不住了。”

　　又来了……那种害怕的感觉！她感觉自己心脏跳得飞快。

　　想也不用想，手心肯定冒出了“提示语”。

　　“在训练营的时候，他的表现也不错。”王教授这一次不知道又想到什么，他舔了舔嘴唇。

　　钟小艺直视着他，看清了他的一双眼，深棕色，透着一点暗绿。

　　她现在几乎有80%的把握，眼前这人不是王教授。

　　周围都是人，吃饭的学生三两成群，一桌桌地在周围聚集。在周遭的喧闹声中，这一处的气氛似乎显得格外诡异，松弛又紧绷。

　　这里可是研究所的食堂！如果真是其他的什么人，或者是感染者……他敢这样大摇大摆的进来？

　　如果揭发他，或者和他起了冲突，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虽然钟小艺现在也是一个感染者，按理说，她其实是对面的“同类”，但她毕竟初出茅庐，离更深一层的信息很远。她不敢贸然行动。

　　“你说李牧吗？他那样子还能表现不错？”钟小艺故意和他唱反调，试图撬出更多的信息。

　　“嗯，他很棒。有些我不知道的东西，能力……都进化到七级了。”

　　钟小艺愣愣地看着他。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是说他的散打评级呀。”见她神色奇怪，王教授笑眯眯的说道。

　　感染者也分能力高低，钟小艺在睡觉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些信息。她的这个能力是二级能力，属于弱进化。不仅很难被“同类”辨认出来，升级的速度也很慢，至少得吞噬更多数量的种子，或者是有极好的运气，能够捡到自爆的感染者的‘钥匙’。

　　是的，感染者也可以选择自己结束生命，而且往往是高等级的感染者才可以做出这样的选择。钟小艺只是模糊的知道高等级可以自爆，但是她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自爆，站在那个等级和高度，又能够深入获取到如何的信息。

　　但是，七级进化……昨天的那个男人，孙齐明，充其量也不过五级！

　　什么时候？怎么回事？她一瞬间有些混乱。

　　“哦，呵呵，散打评级……组长你怎么有空每天带着他呢？组里这么多人，弱水三千，你独宠他一人。”钟小艺干笑着打趣。

　　她不敢震惊太久，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要快点去告诉苏井！

　　目前她还不知道李牧是否真的已经达到进化七级。但是如果他真的达到了，无论是从进化的时间、还是从他真实的身份上来说……

　　一切都扑朔迷离。

　　“他身上有我要的东西。”那“王教授”说着，钟小艺从他嘴里听出一丝不满，语气中甚至有些小小的任性。

　　他的话语很直白，似乎根本不屑于掩饰。

　　“我也可以独宠你，小艺。”

　　“哈哈哈，教授说笑了。我是女学生，咱俩这样不太合适。你就宠李牧去吧。”钟小艺克制不住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恐惧折磨着她的心脏，她甚至想找个借口偷偷离席，看看提示语的内容。

　　以这次她的恐惧程度来看，应该足够召唤出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

　　提示语这次还真没说错，返程的那一瞬间，她就是想找到假的王教授……只是没想到他会直接在研究所食堂。

　　“我觉得你也挺有意思的。”王教授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怎么样，校园生活还习惯吗？吃完饭，陪我在所里转转？”

　　钟小艺拿不准他有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认出他不是真正的王教授，更加拿不准他此刻的态度。

　　也许知道我知道，也许不知道我知道，他好像……根本不在意。

　　“教授是想跟我多讲一些关于感染者的事情吗？”她定了定心神，终于扔出了一句有些分量的话。从她的角度看，她和教授讨论这些话题其实是非常正常的，但是，如果对方是感染者……

　　只是，话虽然抛出，她依旧没有从眼前的男人脸上看到任何惊讶的反应或是神情的变化。

　　“可以，如果你想听。”他只是笑着，仿佛那样一套表情就刻在他的脸上。

　　“......好，我先吃完。”钟小艺只得应下。

　　她沉默的扒饭，脑子里却已经转了千回百回。她的恐惧是没来由的，在感染者的规则中，这仅仅只说明一件事：眼前的男人比她强。

　　无论他是动手，还是不动，伪装成王教授进入校园又有什么目的，对方的举动，显然不是现在的她能够预判的。

　　就暂且顺着他的意吧。

　　提示语贴心的在右手冒出来，她手背对准右侧的男人，借吃饭动筷的时候偷看了一眼。

　　“菜选得很好，你吃的水深火热鱼能够为你提供10点能量，支撑你完成剩下的环节。吃完饭后，变色龙会让你陪他去研究所里转，目的是为了让你给他引路。他进入学校的目的是研究所内的天文台，那里有他要找的人。”

　　钟小艺快要石化了。

　　先知能力，我知道你进化了，但是你这进化的也太……她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如果说没被净化前的先知能力给出的不是“提示语”，而是不可捉摸的“妄言”，那进化后的先知能力，简直就是她在这个扑朔迷离的世界里开的上帝视角挂……她现在只想抱住苏井摇晃。

　　她偷摸打量着眼前的“王教授”，心里想：原来你叫变色龙啊。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怕了，心中似乎有了十成十的勇气。

　　老娘也是感染者，老娘有净化种子，老娘还有玩火的同伴。

　　反正我们都是“鬼”，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