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岸千风》不合时宜_

16、Chapter 15

　　每位学生都立志于抓住假期最后的尾巴，生意人也不例外。

　　王楚齐假借此名目，一连推出了三款新式套餐：给学生的“女娲补天”套餐，给家长的“手下留情”套餐，以及给情侣的“咫尺天涯”套餐。配合上优惠的折扣力度，吸引了不少新食客到店用餐。

　　即将恢复忙碌的学习生活，对于从小到大都成绩优异的左临而言，头一回成了件难事。

　　宋星星工作繁忙，而他的周末即将投入实习，见面只会难上加难。说心里不难受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万分珍惜假期的最后时光，整天黏在女朋友身边。

　　那日在街上随便逛逛，恰巧看到店外竖起的招牌，左临二话不说就拉着宋星星进了店里。
　　还没到饭点，并不需要排队，店里零散有几桌人，服务员还算清闲。

　　王楚齐正靠在吧台处和收银员扯闲天，见这对姐弟模样的客人，热情地迎上前招呼着：“是两位吗？”
　　“对。”

　　“那两位里面随便坐，一会儿来替二位点餐。”
　　左岸信誓旦旦地要请宋星星吃饭，连一向有困难的选择都变得积极起来：“我们坐靠窗的位置吧？”
　　“好啊。”

　　王楚齐从收银台处取了本菜单，不慌不忙地走过去，递到宋星星面前，“二位看看想吃什么？”
　　刚才那个模样，想必也是姐姐做主。

　　她习惯性地接过来翻开，翻了两页忽然意识到左临欲言又止的神情，和一瞬间的无措与尴尬。她随即合上册子，越过桌子传给他，“你来选吧，今天你做主。”

　　左临不知为何心虚地看了眼王楚齐，不知想到什么，灰心地摆摆手，“算了，还是你来选吧。”

　　感受到他的沮丧，宋星星索性也不再看菜单。

　　“你刚才不是说，想吃那个什么套餐吗？”
　　“是‘女娲补天’套餐吗？”

　　王楚齐会意，将菜单翻到对应的一页，“新推出的套餐只有菜单上有，手机软件上是找不到的，你们可以看看这边。”

　　外面的广告牌她没来得及仔细看，不知道左临说的到底是哪一个。
　　“‘女娲补天’？是叫这个名字吗？”

　　等了片刻没等到他的回答，她抿着嘴唇抬眼看了看他，试图读出他心里的答案。
　　僵持不下之间，左临只好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地回答：“我也忘了……”

　　任谁都能瞧出来，他说的不是实话。

　　宋星星只好认真地读着王楚齐翻到的那一页，直到看见详情介绍里写着“专为学生设计”一行小字，这才明白了他的委屈从何而来。

　　她不动声色地向后翻了一页，王楚齐不忘周到服务。
　　“这是‘手下留情’套餐，是为学生家长提供的。你们可以选选，哪个套餐里的菜品更符合自己的口味。”

　　她依旧沉默，直到翻到了最后一类套餐。
　　“咫尺天涯”的后面赫然写着“情侣限定”四个大字，恐怕近视度数再深的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就要这个吧？”宋星星指了指“咫尺天涯”四个字，和左临确认了一遍。
　　左临又瞄了王楚齐一眼，他依旧笑意盈盈，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哪怕心里已掀起波澜，专业态度也要求他不能表现出丝毫。

　　左临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低着头认命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就这个吧。”
　　王楚齐接过宋星星递来的菜单，“好的，这就为二位下单。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再叫我。”

　　上菜的速度很快，几乎是王楚齐离开没五分钟，就有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了。
　　服务员上菜时并无暇顾及客人点了什么套餐，只管按照单子上的菜一一端上来，再一一划去，不出错便是了。

　　可左临总觉着，每每服务员来到他面前，都有股怪异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宋星星见他不断张望的神情，皱眉关心道：“怎么了？”

　　他略带慌张，“啊？没事儿……没什么。”
　　“你见到认识的人了？”她不放心地四下环顾了一周，并未发现任何熟悉的面孔。

　　“没有啊……”
　　“那你一直在看什么？”

　　“就随便看看，他们这儿布置得挺有特色的。”
　　“嗯，是啊。”

　　谷风卡在饭点前到了店里，正遇上王楚齐憋了一肚子八卦没处说。
　　“你怎么来这么早？还没到点呢吧？”

　　虽然夏至已过，但太阳落山始终还早。王楚齐不放心地瞟了眼手机，确信自己没搞错时间。
　　“闲着没事，先来玩会儿。”

　　“那你来得正好。”
　　“又是什么无聊的事儿？”谷风慢悠悠地找了把椅子坐下，翘着腿，鄙夷地看向王楚齐。

　　“怎么就是无聊的事了？”
　　他担心被人听了去，拉近谷风的座椅，凑近了轻声说，“看到靠窗的那桌没？”

　　“哪桌啊？”
　　“A03啊。”

　　“哦，”谷风毫不掩饰地扫了一眼，“那桌怎么了？”
　　“我以为是对姐弟，还给他们推荐了学生和家长套餐，结果你猜怎么着？”

　　“结果人家是情侣。”他波澜不惊地下了结论。
　　“这你都知道？”

　　“是你太没眼力见了吧？我说你不是平时看人挺准的吗？”
　　王楚齐托着腮，“那他们年纪实在差太多了吧，这小男生估计还在读大学。”

　　“那两人性别互换一下怎么样？怎么就不允许人家女生找个比自己小点儿的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

　　“别说对的错的了，”谷风抬了抬下巴，“赶紧给人家送两个菜过去。”
　　“搞什么？”
　　“一个朋友。”

　　其实谷风一眼就认出来，面向他坐着的那位女生，就是和南湖初次相遇时见过的人。
　　联想上次南湖跟他说的话，恐怕对面坐着的就是她最近新交的男朋友。

　　毕竟第一次见面闹了些不愉快，再加上他和南湖之间的交情，免单显得唐突，送几个菜倒是不痛不痒，刚刚好。

　　“合着你就在这儿看我一顿乱猜呗。”
　　“谁让你随意揣测别人的？”

　　“我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起过这个朋友？”
　　谷风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管的真多。”

　　王楚齐敏捷地躲开了他的攻击，“我给您干活去了。”
　　加的几个菜是他亲自上的，免得为难服务员。

　　宋星星疑惑地看着王楚齐，随后确认了一遍下的单，“套餐里应该不包含这几样吧？”
　　“这是我们老板送的，不用额外加钱。”

　　“送的？你们在搞什么活动吗？”
　　“那倒不是的，老板说你是他的一个朋友，就送你了。”

　　“你们老板是？”宋星星努力回忆了一番，自己并没有什么开餐厅的朋友。
　　王楚齐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指了指某处，“他就在门口。”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正在和别人说话的谷风，回忆一下子从远处袭来。
　　那不就是咖啡哥嘛……

　　她古怪地笑了笑，“替我先谢谢你们老板。”
　　“好。”

　　等王楚齐走了左临才好奇地问道：“你认识他们老板？”
　　“勉强算认识吧。”

　　“那我认识吗？”
　　“你肯定不认识。认真说起来，他应该算是南湖的朋友。”

　　“哦。”左临瘪了瘪嘴，总觉得她们的世界离自己有些遥远，似乎永远都无法真正地融入进去。

　　可宋星星也无法同他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任由他把失落的表情写在脸上。
　　整顿饭左临都吃得味同嚼蜡，填饱肚子便草草了事。

　　结账时宋星星没跟他抢，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谷风和王楚齐大概是正准备出门，站在门口跟店长嘱咐着什么，并未注意到二人。

　　宋星星轻点了谷风的肩膀两下，他意识到回过身来，这才发现她。
　　“还没当面跟你说声谢谢。”

　　“小意思，别放心上。”
　　“谢谢还是要说的。”

　　“我就当为上次的事赔礼道歉了。”
　　“哦，”她恍然大悟，“那事早忘了，毕竟我也不是受害者。”

　　谷风明白她在说谁，拽了拽脖子上的项链，笑了笑。
　　“那下次有机会再聚，我们先走了。”

　　“路上小心，下次见。”

　　王楚齐搁了只耳朵在这里，见两人话里有话，追问道：“这到底是谁啊，这么神秘？”
　　“你有几只耳朵？”

　　“两只就够了。”
　　谷风顿了顿，“南湖的朋友。”

　　“难怪呢，我说你对人这么热心。”王楚齐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话说回来，大音乐家最近在做什么？怎么都没听你说起她。”

　　“忙呗。”
　　“忙什么？”

　　“你都说人家是音乐家了，当然是忙音乐。好像是准备一个什么比赛。”
　　“这都快开学了，总该忙完了吧？”

　　谷风转着手机，“不知道。”
　　“反正待会儿去唱歌，不然叫上她一起？”

　　“……”
　　“把她电话给我，我来问。”

　　王楚齐知道他口是心非，只是不想拉下脸来，显得掉价。毕竟他还能主动把手机交给自己，并不抗拒自己去联系南湖。

　　铃声响了没几秒，对方就接了起来。
　　“喂。”
　　“喂，南湖。”

　　王楚齐拨的是微信语音，南湖理所当然以为是谷风，只是觉得几日不见，怎么声音有些不同。

　　“我是王楚齐，你还记得我吧？”
　　“哦，我说怎么听着不像谷风呢。”

　　“我们待会儿有个局，要不要过来一起玩儿？”
　　“这么突然？”

　　“就刚才临时组的局。”
　　“都有谁啊？”

　　“几个朋友。”

　　南湖停顿了片刻，“行吧，发我个地址，我一会儿过去。”
　　“好。”说完这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王楚齐没开免提，也没再说话。最后模棱两可的答案听得谷风一知半解，他却也没开口问，直直地盯着王楚齐，等他给个准信儿。

　　对峙了五秒钟，最终还是王楚齐败下阵来，“去去去，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