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禅院后加入酒厂》绛毓

23、第 23 章

　　真理意识到了一个她之前从来没有正视过的问题：不论是异能者还是咒术师，往往都会在潜意识里默认普通人什么都不懂。

　　心怀善意的超能力者认为普通人是需要保护的，那些过于严酷的秘密无需对普通人公开，以免他们添乱；立场偏向混邪的超能力者则将普通人当做猎物，以愚弄取乐作为消遣。

　　即便是她这样持中立态度的咒术师，面对想要了解咒术界的诸伏高明，虽然不会刻意隐瞒，但也始终维持着“没必要”的态度。

　　可是真的没必要吗？

　　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加茂宪伦对各种术式的了解一定远远超过她，但他对现代化的科技手段显然不够重视，否则也不会被监控拍到影像。

　　加茂宪伦或许觉得没必要隐藏，又或者是认为反正能更换身体，被拍到也无所谓。但不管是什么理由，他都是可以被当前的科技工具捕捉到的。

　　而诸伏高明能够发现超能力者身上的疑点，并以学生的身份从警方那里获取监控录像，这就说明这个人很不简单。

　　真理想到数小时前她忽悠坂口安吾时说过的话。也许她确实需要一个能帮她查缺补漏的军师，一个能从普通人的角度提出建议，并且擅长使用电子设备的军师。

　　唯一的问题是——

　　“我可以信任你吗？”

　　诸伏高明将“早餐”端上了桌：“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都很乐意效劳。”

　　听起来很靠谱的样子。只是他答应得太过爽快，反而让真理有些狐疑：“你就不问问我想让你做什么？”

　　“不需要。”诸伏高明并非没有揣测过真理的想法，或者说，在真理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其实一直在思考这位学妹的行为逻辑。“我相信你不会去做需要一个未来警察违背职业操守的事。”

　　这个女孩儿看起来藐视法律，但本质上是一个遵守规则的人。不过，她只遵守她觉得合理的规则。非常幸运的是，诸伏高明发现，那些她不愿意遵守的规则，有很大一部分确实不太合理。

　　这是一个很好的改写规则的机会，诸伏高明不想错过。

　　真理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对这份突如其来的信任微微一愣：“你可是说出了我都不敢保证的话。”

　　诸伏高明没有丝毫担心，会使用“不敢保证”而不是“绝不可能”这样的措辞，就已经说明了她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只是更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真理一时不知这话该怎么接，默默低头开始用筷子戳碗里的食物。这么会打感情牌，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再给我一点时间。”真理吃了点东西压压惊，为这次谈话画下了句点，“我需要考虑一下你能不能掺和这件事。”

　　真理在诸伏家休息了几小时后便向诸伏高明道别，两人明天都有课，自然是要坐新干线回东京都的，而为了安全起见，两人还是选择了分开走。

　　当然，选择独行的真理还有其他要做的事。

　　既然答应了下周和异能特务科进行交易，考虑到时间紧迫，真理也只有今天还能抽出空去买咒具制作材料，正好回程路上可以顺道去一趟交易市场，直接跑一趟能省不少事。

　　真理在暗网上查了地图和今日暗号，便在某中古店店员的引导下进入了宽阔的地下空间。

　　说实话，她现在对地下室有点心理阴影，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这份不祥的预感在看到某个戴礼帽的黑风衣背影时到达了顶峰——琴酒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老老实实在家里看孩子吗？

　　而且以琴酒的眼光，他要买什么东西都不用来地下市场吧？

　　在周围人避之不及的惊恐目光下，真理快步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没等真理开口，黑漆漆地枪口便对上了她的脑门。

　　转过身的琴酒看清了人，却没有收枪：“你想死吗？”

　　“我觉得我死不了。”真理看着他糟糕的脸色，提不起半分紧张感，“你要是想开枪试试我也不是不能奉陪，但如果你不想动手，这个动作其实没有任何威慑力。”

　　一旁的伏特加看着琴酒越发阴沉的脸，脑袋上冒出了冷汗。

　　琴酒黑着脸收回了手：“你的事情都办完了？”

　　真理的话半真半假：“没抓到人，只知道他确实出现过。”

　　就在这短短几句话之间，真理同时接收到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那个就是卡莎萨？”

　　“应该是，琴酒没有动手。”

　　真理没想到自己已经这么出名了，竟然能被一群人当面交流小道消息。

　　肯定是因为琴酒太引人注目了。

　　她心里吐槽，脸上却半分不显：“你一定要站在这里和我聊天？”

　　琴酒环顾四周，冷冽的目光吓退了不少偷偷看向他们的人。

　　“跟上。”知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琴酒转过身，穿过了几个摊位，带着真理和伏特加摸到了交易所的一处暗门。

　　真理默默在心里记录了一下地下空间的地图，这是她第一次来，而这个地下交易市场的范围很大。

　　暗门之后是几间会客室，应该是主办方为需要进行大宗交易的VIP客户安排的扯皮场所。

　　看样子琴酒是这里的常客。这让真理不免有些好奇，琴酒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交易市场涉及暗网，准入门槛并不高。除了市场主人收售各类违法物品之外，不论是咒术师异能者还是街头小混混都能在这里摆摊——只要不怕死。

　　市场主人只能保证自己的生意不受干扰，至于其他摆摊的人价格是否公道，会不会被人抢劫，则完全不在主办方的考虑范围内。

　　这是一个混乱的黑市。

　　真理在进来之后便匆匆扫过一眼，属于违禁品的热武器数量固然很多，但大多是二手货，根本比不上乌鸦军团的库存，琴酒肯定看不上这种东西。

　　排除掉不可能的选项，那么哪怕再离谱的猜测也只能是真的——琴酒和她一样，是来买咒术界相关物品的。

　　琴酒熟门熟路地走进左手边最后一间会客室，金刀大马地坐了下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买东西，不然呢？”真理理直气壮，混黑的逛黑市怎么了，你不也进来了。

　　琴酒点了根烟，夹在指间没抽：“这里的好东西不多。”

　　“我也没指望买到什么高端产品。”她只是来买点不值钱的咒具材料而已，就是不知道琴酒买的是什么。

　　想到这里，真理又生出了新的疑问：在琴酒或者Boss眼里，咒术界的什么东西对他们来说算值钱货？评判标准又是什么？

　　还有交易过程，作为普通人，琴酒又要怎么辨别到手的物品是真货？

　　烟雾在会客室中弥漫开来，琴酒眼中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伏特加来回偷瞄着大哥和真理，似乎觉得自己的视线很隐蔽，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

　　直到火星燃至指尖，琴酒才取出了一张纸递给真理：“这是清单，一会儿东西到了你来核对。”

　　真理接过单子粗粗扫了一眼，笑了起来：“没法确定真假的东西你也敢买？”

　　一如她所猜测的那样，单子上一共八样东西，物品说明全都与咒术界有关，文本描述天花乱坠，但究竟是不是骗人玩意儿那就只有端上来才能知道了。

　　一张只能坑到外行人的清单。

　　只勾起唇角已经是真理竭力控制的结果，一想到军团会为这些东西买单，她就很难克制住自己不笑场。

　　真理的嘲笑意味太过明显，伏特加缩了缩脖子，很希望房间里的两位大佬别太冲动，他们要是在这里打起来就完蛋了。

　　出乎意料的是，琴酒看到真理的表情之后反而神色轻松了不少：“所以你确实能分辨这东西的真假。”

　　“可以分辨，但我不确定你到底想要什么。”真理把话说得很明白，这个忙她不是不能帮，但是如果需要她背锅，那是绝对不行的，“先说好，我不认为你能用钱买到这张单子上的物品效果。”

　　什么返老还童永生不死，追求这些很正常，但要是觉得有钱就行，那绝对是脑子有坑。

　　“这是Boss的任务，”琴酒的语气不容置疑，真理却从中听出了几分心累，“把东西带回去以后，物品效果会由实验组进行测试。”

　　大概是生怕真理不愿意，琴酒补充道：“你想买的东西我给你报销，你只需要确定上面确实有特殊能量就行了。”

　　这倒是简单了很多。

　　真理收敛了笑意，开始期待一会儿能看到什么坑人玩意了。她这次撞上琴酒似乎不是坏事，至少乌鸦军团的目的已经揭开了冰山一角。

　　话说回来，会对返老还童有迫切需求，Boss说不定早就到了老糊涂的年纪？都这样了朗姆和琴酒都没造反，这两人是不是有点问题？

　　你们军团高层是真的对一个老年痴呆症患者忠心耿耿？听起来越来越没前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