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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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絮游丝三月候，风吹雨洗一城花。
三人在天黑之前总算是到了缺月城，苏珂仰头看着面前的城门，对它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拉紧手中的缰绳，将郝宝儿口中的缺月城和面前的高城对应起来。
宝儿姐姐说缺月城常年下雨。
无论何时，阴霾的天裹挟潮湿的水汽渗透在城中的每个角落。江湖侠客们总是匆匆而过，仰慕城主的名声聚在一起。
她没进苏府之前，会跟着娘亲日每日小心翼翼地蹲在夜香郎出没地方。
走江湖的侠客嫌他们腌臜，轻易不会和这些人待在同一个地方
郝宝儿说那些夜香郎其实一点也不邋遢，比那些看上去行侠仗义的侠士们要好，偶尔夜香郎还能从江湖人那里骗些钱救济穷人。
宝儿姐姐从不说自己怎么进的苏府，但苏珂也能猜到，她娘亲大概是不在了。
苏珂是半路穿来的，随着宝儿姐姐话她对缺月城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特别是前些日子去过禁武的留仙城之后。在对比城楼牌匾都有着剑痕的缺月城，几乎可以想象这里能乱成什么样子。
果不其然，他们进城没多久就遇事了。
入城不久就看到路边斗殴，惊吓的马横冲直撞地奔在大街上。
苏珂的心掉到了嗓子眼，庆幸天色渐晚，没撞到什么人，即便如此也有一个倒霉的男人，哎呦哎呦地躺在地上。
她手足无措，和小师弟两个人老实地留在那，由燕不知去抓失控的马。
“当街纵马，今日我就要为民除害！！”
一切发生得太快，道歉的话刚说两句，一个没注意从旁边蹿出几个人，拔剑就将他们围起来。旁边路过的百姓瞅了他们两眼，摇摇头离开。
“不是，不是，我们真不是故意的。”苏珂着急忙慌地解释，想要靠近受伤的热门，旁边的人立马横剑挥在两者之间。
“你要做什么！！”
“我们的马撞了人，我师姐担心这人上前看看，你们急什么？”裴云初扫了一眼哎呦哎呦的男人，靠近苏珂，抬手将面前的将往外推。
几人盯着裴云初手中的剑，眼神隐晦的交流一下，似乎有些犹豫。
这个空当，苏珂慌乱的心逐渐镇定下来，“各位，我们刚进城惊了马，绝非有意伤人，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医馆看看这位公子的情况，若是需要赔偿尽管提就是。”
“哎哟～哎哟～，我心口疼得不得了，我们姑娘也不是故意的，要不赔钱算了。”
躺在地上的一开口，旁边几个拿剑的人面面相觑，打头的人见状收了剑，对苏珂说道，“那…那…那行吧，看你是个姑娘家，不像穷凶极恶。你们赔点钱，我们做个见证。”
“不可。”裴云初反而摇摇头，面色担忧，“我家师姐心善，这位公子现在没事，若是留下病根岂不是不好？还是起医馆吧。”
“我们也能放心。”
“不用，不用，我这身体我知道，姑娘要是真过意不去，不如多掏点钱吧。”地上的人冲苏珂的方向呼痛。
苏珂顿了一下，钱掏了一半，又默默放回去。看着他们，看看四周，街上人不多，偶尔几个对他们瞅上两眼。
倒地的那个气息平稳，内里中气十足，哪还有被马踢了一脚的样子。
几人眼巴巴地盯着苏珂。
她叹了口气，再次把荷包掏出来。
“师姐…”
“云初能善了就善了吧。”她冲着裴云初摇头，接着对几人说道，“既然苦主都说给钱就行，听他的就是，我们去找燕前辈。”
苏珂干脆把钱都放在那人手上，带着裴云初离开。
走了两步，裴云初回头，那地方早就没了人，他忍不住问道，“师姐知道他们是合伙骗人的，为什么还要给钱……”
“云初，他们不是坏人。”
裴云初歪着脑袋，满眼不解。
苏珂叹了口气，解释，“宝儿姐姐小时候在这里流浪过，受了很多苦，她说过帮她的不是朝廷，也不是城主府，而是一些在夜里讨生活的穷人。他们干着最脏的活，尽最大的能力帮助别人。”
“宝儿姐姐说他们叫夜香郎。”
“他们也有可能不是。”裴云初提出质疑，“或许是一些欺软怕硬的骗子。”
“不是也没什么。”苏珂耸了耸肩笑着说道，“但如果是，就说明今天原本应该饿肚子的人能填饱肚子了。”
“师姐…”裴云初的心软成一团，跟着她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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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顺着燕不知的方向赶过去。
缺月城常年下雨，整座城也像是建在水上，城内到处都是小河，以各种各样的桥连在一起，河边种满柳树风一吹，嫩绿的枝丫随风摆动。
夕阳西下，苏珂和小师弟停在路口，寻着路边的茶摊，朝茶摊老板询问有没有看见一个俊俏的侠客追马。
茶摊老板想了想，说刚刚是有匹马跑过去。
“你们走得这么慢？”马儿噔噔响，熟悉的声音从附近传来。
苏珂转身就看见晏今安牵着马从另一边缓缓向他们走来，礼貌地和指路的茶摊老板道谢。
裴云初解释刚刚耽搁的缘故。
“缺月城变了很多。”燕不知意外地温和。
这不像燕不知。
苏珂心中痒痒，“那以前的缺月城什么样的？”
裴云初也来了兴趣。
燕不知还真就认真地想了想，脑海中闪过无数腥风血雨，旧人模样。但他贫瘠的语言能力在这一刻让自己犯了难。
“热闹。”他吐出这两个字，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进一步形象地描述，“比现在热闹。”
苏珂：“……”
裴云初：“……”
“噗～，大名鼎鼎的百兵之城竟然只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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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茶摊一看，一个身形奇怪的人背对他们，呼啦一声，纸扇打开，轻轻摇晃，单腿一伸越过凳子转过身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苏珂诧异地看着这人，两条弯弯曲曲又粗又重的眉头黏在额头，几乎成一条直线。半张脸都是胡子，唯独漏着一双桃花眼。
“灵鹤山的人？”他声音压得很粗，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过…，这位兄台说得不错，缺月城是没有以前热闹。”
燕不知眯着眼，嫌弃地瞧着他。
苏珂低头看着身上的玉佩，十分惊讶出了灵鹤山的地界，还有人能靠这个判断她们的师门，对灵鹤山在江湖上的地位有些猜测。
“若是往前几年，缺月城举行赏兵大会，江湖人谁不知道，可惜了……”他收了扇子，遗憾地在手上敲打。
苏珂本想默不作声，作为一个虚假的苏家女儿，她对这些还真就不知道。于是反顺着这个陌生人的话跟了一句，“可惜什么……”
那人眼睛一转，伸手邀请，“在下姓季，名乐袅，见各位少年气度不凡，何不进来喝杯茶，交个朋友？”
“好。”苏珂率先答应，走进这个小小的路边茶棚。
裴云初不作他想，随着跟了进去。
茶棚外只剩下孤零零牵马的燕不知，这会正极为不解地盯着苏珂的背景。末了无奈地将缰绳拴在路边，最后进去。
傍晚少有喝茶的人，茶摊老板原本打算收摊，苏珂一行人呼啦啦进来，他赶紧将热茶摆在几人面前，清香的茶味飘散出来，他又麻溜地端来几碟茶点。
“赏兵大会怎么了？”苏珂一坐下就直奔主题，语气自然到没人能听出她是第一次听说赏兵大会。
季乐袅故作神秘地摇了摇扇子，眼神一一略过三人，等了片刻有些挫败。
脸上带伤的男人内力敛收，如同寻常百姓，眼神又不像不是普通人，他看不透。
旁边的少年虽然一看就是初入江湖，也不慌不忙。倒茶、热杯，沏茶，而后递给身旁少女，神色从容一看就不是好糊弄的。
倒是他以为不会理他的苏珂，反常地感兴趣，他琢磨一下，又觉得正常。
毕竟是苏题的女儿，出生缺月城，离家快有两三年，对赏兵大会不如以往的事关心也是常理。
“季某这自报家门，还不知三位名讳？”他拱手询问，脸上带着笑意。
苏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太过着急，忙地介绍三人的名字。
“原来是燕少侠，裴少侠，苏姑娘幸会！幸会！”季乐袅摇着扇子，不动声色瞥向燕不知，脑海中快速地寻找着他所知道的燕氏子弟，一无所获。
“想必你们也知道，曾经的缺月城以铸造兵器出名，出自城主府的每一把武器都可以引起江湖动荡。哪个江湖人不梦想拥有一把绝世兵器。每年三月的赏兵大会可以说是江湖盛事。”
他停顿两秒，三人没有接话，顿时觉得无趣，接着往下说，“十几年前城主府出事后，缺月城一年不如一年，哪怕有神鬼山庄帮其锻造兵器，也依旧没落下去，赏兵大会无好兵出世，自然…没那么热闹。”
“江湖人到这寻找好兵器，不如去更近的神鬼山庄”
燕不知忽然出声，“与虎谋皮，反受其害。”
几人的视线诧异地落在燕不知身上。他当作没看见，吃差点，喝热茶。整个人一僵，板着脸将滚烫的茶水咽入肚中，随后默默放下杯子、推远。
安静，茶摊一片安静。
季乐袅忍不住猜测这人身份。
“既无好兵器，季公子怎么想着来缺月城。”裴云初地荡着热茶送到苏珂手边，温柔地叮嘱，“师姐喝茶，小心烫。”
苏珂习惯地接过喝了两口，她怎么看这个季乐袅都不是简单的人，对于小师弟问的问题也没指望季乐袅说真话。
“我呀，也不瞒你们，得了一个外人都不知道的消息。”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又扫了三人一眼，靠近唯一对可能这个话题感兴趣的苏珂。
“师姐，喝茶。”裴云初连忙把凉好的茶放在苏珂面前。
她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地接过再次喝了两口。
季乐袅眯起眼睛，看着一脸乖巧的裴云初，分享欲瞬间就被浇灭。
“唰”的一下展开扇子呼啦啦扇着，胡子呼啦啦随风飘动，露出挂在耳上的细绳。苏珂的注意力这才回到季乐袅身子。
她有种直觉，季乐袅就等着她问，出于礼貌说道，“秘密消息？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问了。多谢季公子好心解惑，天色不早，我们也该离开了，”
季乐袅嗡的一下愣在原地，扇子不扇了，眼睛不眯了，努了努嘴整个人如同吃了两斤秤砣。
那气是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裴云初起身，拿着包裹，他对赏兵大会本来也就是不感兴趣。
燕不知吹了吹茶叶，细细地抿一口，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看苏珂起身也放下杯子，一脸欣慰地跟着起来，解开拴马的缰绳。
“等等！！”季乐袅扑通的一声站起来，“苏珂苏姑娘，你回去怕是要扑了个空，苏老爷还在城主府，苏姑娘不想去吗？”
“你知道我是谁？”苏珂脸色一变，目光锁定季乐袅。
裴云初眼神冷漠地盯着季乐袅。燕不知是有些猜测，狐疑地看着季乐袅粗重的眉毛。
“灵鹤山的苏姓女弟子，季某恰巧知道。”见三人总算脸色变化，季乐袅唰地重新展开扇子，缓缓摇动，心中甚是畅快。
若不是苏珂既是灵鹤山弟子，又是苏题女儿，他是有多无聊，才发了善心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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