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处归里》两木林

55、番外 有苏生夏2

　　狐生的父亲是一名人类，这件事整个狐族都知道，是狐生的娘亲口说的。

　　狐生的娘亲口说过，他们约定好了，待到她夫君寿终正寝，她会带他的魂魄回来，一家团聚。

　　只是生下双生子后，狐生的娘却匆匆离去，在整个后仙界销声匿迹，没有人见过他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是何许人。

　　狐生抱着手，盘腿而坐，冷哼着：“我可不会为了情情爱爱就丢了性命。”

　　大长老哽咽着，他其实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看着狐生，又道：“我的意思是，生命难得可贵，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值得你拿命去做赌注的。”

　　狐生原本想敷衍的点点头，深想了这句话，随即愣了下，看向大长老，说：“那不行，我的认知里，有些人和事，比我更重要。”

　　闻言，大长老深深的看了眼狐生，凉凉的发出一声嘲讽。

　　“你们不愧是母子。”

　　狐生摇摇脑袋，略有自豪道：“当然！”

　　“有苏生夏。”

　　大长老喊出了狐生的本名，居然让他有点不适应，接着就听他说：“先祖有训，赤尾者九尾，不得为妖主。你要记住。”

　　狐生在地上滚了两圈，捂着耳朵，厌烦道：“知道了知道了。”

　　大长老拿着拐杖作势要打他，气急败坏道：“竟然知道了你还不回去？你体内的妖力已经补充完了吧？”

　　狐生一个鲤鱼翻身，脚尖一点，远远拉开的与大长老的距离，办了个鬼脸，喊着：“略略略~你够不着我。”

　　说完，狐生的身影远远离去，消失在大长老的视线里。

　　“大长老，为什么要赶他回去？他也是我族之人。”

　　纯狐治的身影从大长老背后出现，他手里还拿着几袋东西，应当零嘴。能让现任狐主拿着不起眼的小玩意，除了狐生也没谁了。

　　大长老摇摇头，叹息道：“为什么？因为花阙死后，无论生夏在哪，他都是绝对强大的存在。哪怕他不愿成为妖主，他的实力就摆在这。”

　　“于我们而言，妖主只是一个位置，从来不象征强大，只象征责任。可那条祖训，是最先的狐主留下，他那个时代，正是当时仙界陨落，天威还未出现之时。那时候的妖主，只象征强大。”

　　“这天底下，除了天威和几处归里冢，哪里还有能够抗衡那条祖辈留下的预言？我曾想过舍弃这老脸，送他去几处归里冢，哪知他自己倒是栽进了天威领域。”

　　纯狐治悄悄的低下头，好像挣扎着说出一句话：“也不一定会成真吧。”

　　“别拿你以为的侥幸，去毁别人的一生。”大长老转身用拐杖气哄哄的敲了敲纯狐治的脑袋，说：“命越长的我们，是越信命的。”

　　“大长老，花阙的死，是因还是果？”纯狐治问。

　　大长老没有回答他，因为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用自己的命数去窥看的两人的因果，因此瞎了双眼。

　　双生，一因一果。

　　这六个字，没人知道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或者说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需要这般大代价。

　　是因，是果。结局未到，因果无解。

　　狐生再次回到凡间边缘，将绑在枯木林里的马绳松开。

　　“黑马哥儿~，我给你准备了一年的粮草，我才走了三个月，你就给我吃完了？？？”狐生一脸震惊看着对着他吹气的黑马。

　　未了，他注意到剩余的粮草都是新鲜的。

　　“那群小崽子跑来给你为食了？”

　　对于狐生的疑问，黑马回以得意的呲牙。

　　狐生随后拔过一根粮草，叼着，看了看刺眼太阳，翻身上马，扬声道：“时间还早，黑马哥儿，带我去看看焱城的领土。”

　　一牵缰绳，腿下发力，当即骑着黑马在沙漠上飞驰，一头耀眼的红发不戴任何束缚，随着奔腾流过的疾风，一袭白衣在日光下也显得炽热无比，卷起沙尘虚影。

　　“黑马哥儿，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狐生驭马飞驰了很久，太阳拉长了他的身影，远远的就看到有一团东西裹在一处沙丘上，心想是否是属于焱城的尸骨，就过去一看。

　　是一个小孩，很小很小，又瘦又干。

　　他试着去看一下这个孩子还有没有呼吸，幸运的的是，还有，但很微弱。他拿了仅剩不多的水，从小孩的嘴边倒灌，没有撬开他的嘴巴。

　　小孩似乎感受到冰凉的水，艰难的舔了舔唇，仍然没有睁开眼。

　　发出嗯哼嗯哼，似乎是想汲取更多水的渴求。

　　于是他骑着马，将小孩带回到焱城，跟个山大王土匪进城一样，老远就对着城墙上的士兵挥手，大喊着。

　　“小的们！我狐生，九尾狐妖的狐，生生不息的生，又来当你们的二城主咯。”

　　城墙上的士兵早已经习惯了那红发男子的举动，更有人听狐生说来这句话，听了足足六次。

　　狐生将那小孩带回了焱城，查清他身世后，犹如鱼骨哽咽一般难受，给小孩取名叫‘离翦’。

　　他当时查阅了好久的书籍，才确定用‘离翦’这个名字。

　　后给这个营养不良的小孩感动哭得稀里哗啦，这让狐生很头疼，他很怕别人哭。

　　后来他教授新一代学生，毕竟人类生命短暂，他也说不出清是否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教出备选的人，以防万一。

　　“老师，您似乎很喜爱温岚那丫头。”已是头发灰白的官员，面相约莫有五十岁左右，与狐生并肩站着一起，看着学堂里安静答卷的学生们。

　　狐生翘着自己的红发，看着小小一只的温岚，坐得板直，笑着：“你不觉得很可爱吗？乖巧懂事，这么小一只，谈吐清晰，文笔流畅。”

　　官员揣测狐生的意思，问：“老师要把她当成备选城主来培养吗？”

　　官员没有任何异心，因为他也是作为‘城主’来培养的，所幸他没有成为城主。

　　“不了。”

　　狐生摇摇头，撇了眼对方，上下打量身旁这个虽然白发满头，却站得板直精神的官员，笑得毫无形象：“不舍得人家小姑娘跟你一样，操心得太多，少白头。”

　　官员无奈：“老师，您又打趣我。”

　　三十八岁的官员对恩师这种戳人心窝的行为，颇为无奈。

　　.....

　　“阿赫，老师布置的作业你写没写？”何佑城一脸苦相求助他身旁背着他妹妹的原赫。

　　原赫也是尴尬的摇摇头，道：“研究了一晚上，一句话都没看懂。”

　　何佑城生无可恋着：“完了，我上次抄书还没抄完，射箭也没有练习，文不成，武不就。”

　　“哥哥，你好笨。阿赫哥都自学了抛剑。”何姒姒从原赫背上上探出脑袋，跟她哥打闹着：“以后再揪我辫子，我让赫哥揍你。”

　　“没良心的，你的玩具谁给你做的？”何佑城伸手敲了敲她额头，余光正好撇到远处走来的的宋戈和离翦，最显眼的当属宋戈，于是大喊：“宋戈，你又去老师面前装好学生？”

　　宋戈捧着一盘刚摘的葡萄，顶在脑袋上，理都没理他们，直径往学堂里走。

　　原赫帮衬道：“人家的目标是当上二城主的左右手，怎么也得好好表现。”

　　“那赫哥呢？”何姒姒把小脸搭在原赫肩膀上，眨着眼，好奇的问。

　　何佑城双手交叉放在脑后道：“他要当将军，继承老爹的武艺。我要当工部官员，城里规划是时候翻新了，不知道老师会不会同意。”

　　“那那、那我呢？”何姒姒歪着脑袋问。

　　原赫：“姒姒做什么，我都支持。”

　　何佑城打了个哈欠：“继承娘得貌美如花，啥也不用干。”

　　何姒姒鼓着小脸，以为两人在敷衍她，撇着嘴，不开心道：“我可以像温岚一样知书达理的。”

　　原赫见背上的小姑娘委屈着脸，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她脑袋：“姒姒不必跟任何人相比。”

　　“对噢！温岚肯定会写完了作业，我们去找她借来抄抄。”何佑城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

　　原赫平淡道：“呈烽护得死死的，你能抄到什么？再说了，温岚写出的东西，我们两个脑袋加起来都比不过温岚一半的水平，老师会信？”

　　“可笑。”

　　三人身后，呈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面无表情的模样，仿佛说出‘可笑’两个字的不是他。

　　荒唐二字，原赫和何佑城第一反应便是，呈烽觉得拿温岚跟他们两个相比，十分荒唐。

　　“死木头！”何佑城给了对方一个白眼，相互看对方不顺眼。

　　何姒姒瞥见远处走来的白色身影，小手拍着原赫的脑袋，着急道：“快跑快跑，老师来了。”

　　他们三人眼前突然窜出一道黑影，差点与三人撞上。最先反应过落到何佑城，当即骂骂咧咧。

　　“梧伤，你有病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狐狸来了！！！”

　　这一声高喊，一群人急匆匆的往学堂方向跑。

　　远处走来的狐生，早就看到那群小不点的慌张逃离的背影，与记忆的画面重合一次又一次，不仅发愣，不免感叹着。

　　“又一批小不点。”

　　......

　　再后，几处归里冢的人下山选弟子，狐生完全没有想几处归里重的人会来到焱城。而且还是选中了最粘他的一个小孩，宋戈。

　　彼时九岁的宋戈一副小霸王模样，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几处归里冢的人。把狐生看得都心有害怕，腿软。

　　对根深蒂固的势力，无可撼动的强大感到的敬畏。

　　宋戈：“不去，不想当神仙。”

　　随后狐生听到几处归里冢的几人叽叽喳喳的，很小声，似乎还混入其他方言。

　　‘咋弄？玩过头了，忘了任务。’

　　‘要死要死，能拐一个回去吗？’

　　‘花钱买一个呗。’

　　‘我只剩下一文钱。’

　　狐生：“......”

　　他假装听不到，若不是几处归里冢，整个后仙界没人敢冒充，他都怀疑这几个人是人贩子团伙。这时，小离翦从狐生背后探出头，两眼冒着星光的看着那些人。

　　“能不能把带送走？我看他挺喜欢当神仙的。”

　　宋戈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盯着离翦看，尤其是几处归里冢的人，亦是两眼发光。

　　就这样，在焱城生活不到一年的离翦，莫名其妙去了几处归里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