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系恋爱故事》王的节操

3、第 3 章

　　只要不干扰他的拍摄，史蒂夫才不想搅和到这两个女人之间中间去。但是，莉莉最近干的事让史蒂夫有些不高兴了。他厌烦的不是女演员卖弄风骚。他知道，制止这一点比让臭鼬不散发臭味还要难。他不能容忍的是剧组陷入混乱，更不满意自己的进度被拉慢。但是，他也有些自得，毕竟也是他一手把莉莉调教的那么好的。
　　骄傲并有些不耐烦，这就是史蒂夫目前的心理。
　　为此，他警告了莉莉几次。而莉莉丝毫没有收敛。
　　他不喜欢自己在剧组的权威被挑战。
　　在拍摄结束后，史蒂夫单独把莉莉叫到一边。准备好好的谈一谈。
　　他盯着她的眼睛。
　　“刚刚那一段，表现力不错。但是.......”
　　莉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看起来，她完全认为史蒂夫是专门过来夸赞她的。没有一丝丝怀疑过史蒂夫可能是特意来批评她的。被那双轻佻的眼睛注视着，有刹那，史蒂夫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仿佛是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淡紫色的眼睛，和剧中“伊莲娜”的眼睛——重合了。她仿佛正对他诉说着——他有瞬间轻微的恍惚，无法摆脱这种控制。他从不对自己创造的角色移情，但这一刻，他竟轻轻的战栗了起来。
　　但立刻——在那双眼睛转向安迪，并轻轻送去一个秋波的时候——他清醒了过来，完全忘记了刚刚的恍然，重新找回这次的目的，是的，是来批评和纠正丽丽，继续说道，“但是方向完全错了！”
　　他严肃的告诫丽丽，“你有天赋，但是不是这么使用的。你可以表演，但不要让别人看出来你在表演。这样完全没有说服力。”
　　莉莉不服气，还在微笑的说道，“但是我表演的很好。不是吗？所有人都移不开眼睛。”
　　史蒂夫微微皱眉，“这不是演员好坏的标准。”
　　莉莉不认可他说的。
　　“我以为这就是你要我展现的东西。”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史蒂夫有些不耐烦了，不敢相信有演员居然这么笨，“你以为舞台是什么？妓院吗？观众买票可不是看你卖弄风情的。不然的话，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花50块钱去红灯区看？”
　　不知为什么，他脱口而出，“她们脱的比你更多！比你更年轻！比你更好看！”
　　莉莉脸上轻佻的笑容凝固住了。
　　史蒂夫有些后悔。但无法收回自己的话。
　　他微微转过头，不去看那双漂亮的眼睛。
　　就在气氛尴尬的时候，史蒂夫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向她道歉。
　　突然，他听到她说，“你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史蒂夫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他们都说，你是只会拍超级英雄的导演。”她微笑，依然用那双迷人的眼睛看着他，“你拍摄了七部超级电影，虽然口碑一般般，但是票房都还不错。不过，除了这个，你还会拍别的吗？”
　　她的神色那么天真，那么无辜，像抓住小鸟的猫，“你还会拍别的吗？史蒂夫？”
　　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虽然一直假装各忙各的，但这时候无一例外，也都在看着他们俩。从史蒂夫走到莉莉那里去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在关注着两人。
　　史蒂夫可以辩解，说自己的电影很赚钱，可以说他多么成功，可以随时拍一部任何类型的电影，一定会有人愿意投资的。但是，看着莉莉那双狡猾的眼睛，他知道，自己被撕扯开了。她就像毒蛇一样咬住了自己，反抗是虚弱的。沉默才是保持尊严的最好方式。他的表情渐渐变得冷淡，高高在上。
　　他转身就走。离开了莉莉，再也没有回头。
　　在接下来整个下午的拍摄当中。
　　史蒂夫完全无视莉莉。除了必要，没有一次把目光投向过她。
　　其他人还是各忙各的，所有人都假装刚刚根本没有发生过这场谈话。

　　晚上，在酒店的房间，在所有属于当前这部电影的事情都做完之后，史蒂夫拿出一只铅笔，打开自己的画稿本。今晚，他突然有了灵感，想完成这考量已久的剧本的分镜。
　　他扭开台灯，调到最适合的亮度。
　　然后开始作画。
　　明亮的灯光照在雪白的纸张上。铅笔笔尖划过白纸，发出刷刷的声响。
　　他俯身在桌前。他的激情和灵感如同潮水般涌来，无休止的推着他，把他推向岸边。潮水越来越急，他画的越来越快。他画了又画，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丝毫没有注意到时光飞逝，窗外的明月正在慢慢下移。
　　不知什么时候起，浪潮越来越迟缓，他下笔越来越慢，停顿的时间越来越长。

　　突然，毫无征兆的，他暴怒了起来，将纸扯成碎片。
　　白纸撒了一地。
　　他将脑袋埋在双手中。

　　剧组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导演的情绪最近不太好。
　　安妮差不多是最先察觉到这一点的。她不知道导演在想什么，但影影约约有种猜测，必然和莉莉有关系。男人烦恼的事情就是那么多——除了事业，也就是女人了。
　　看来，莉莉已经得罪了史蒂夫。少了史蒂夫的青睐，莉莉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漂亮、虚荣，却不懂这个圈子的生存法则，安妮决定冷眼看着莉莉是如何作死的，并把它当做自己拍摄期间的乐子。

　　史蒂夫此刻正木然、无动于衷的看着莉莉在镜头前卖弄风情。
　　此刻的她就像一个人形的粉色泡沫制造机。
　　史蒂夫就像她的操作工和修理工，洞悉了它的结构，一直准确的把握了这台机器应该用力的方向。而史蒂夫已经决定在拍摄结束前都不会搭理她。离开了导演的纠正，她依然在工作，却没有产生正确的效果，只能不断的制造这些粉色的泡沫。给周围的所有雄性生物制造困扰。
　　譬如安迪，往常他的戏份一结束，总是飞快的溜走。休息时间谁也找不到他。但今天，就像昨天一样，他拍摄完没走，而是停在摄像机旁，像其他男人一样，看着莉莉如何在镜头前卖弄风骚。
　　她明明对着另外一个反派说话。
　　她的眼神却像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这双眼睛的形状，色泽，突然让史蒂夫想起一个很久很久前的场景。
　　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
　　在小镇的电影院中看到这一幕。
　　一个魔女在舞台中央独舞。许多人面部不清的男人围坐在地。她穿着不符合当时时代的服装。
　　仿佛除了魔女之外，没有人能够动弹。
　　那个场景他并不理解，但那一幕永远的留在他年幼的心底。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想起来了。
　　突然，这一刻，仿佛魔女复苏了过来，在血的波涛中，缓慢而充满韵律的舞动中，缓慢的和莉莉合二为一。
　　有那么瞬间，史蒂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才是为观众们构造整场幻梦的导演。他如坠梦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尤物，她才是造梦师，为现场的所有人造梦。将他们拉入了一个梦境。
　　一个旖旎的梦境。
　　不知过了多久。
　　一声“卡”突然打断了他的梦。
　　史蒂夫猛然惊醒了过来。原来自己并不是置身于魔女的舞蹈，而是在自己的摄影棚。
　　执行导演一直透过镜头在观察着场景，拍摄完后，她及时的喊了一声“卡”，让演员们休息。然后又凑到屏幕前去看刚刚拍摄的场景。但过了几秒，突然惊觉场上还是静悄悄。她茫然的环视左右，发现除了莉莉不耐烦的等着她的指示外，其他人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了？你们怎么了？”她问。
　　没有人吭声。
　　史蒂夫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然后走开了。
　　走到人群之外，史蒂夫才听到有人开口说话了，他低声感慨道：“真是个恶毒又勾人心魄的婊子。”
　　史蒂夫回过头去，才发现刚刚那句话是一个熟人说的，而他自己的助理站在一旁，正赞同的点着头，说道，“这辈子要是能睡到她，死也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