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我陪他恋完这场爱》苏予辛

21、Twenty-one.

　　在检查了一下蔚莱的情况之后科室的主任就走了出来，聂筱莜紧张的走过去望着他，在看到他露出一个笑容的时候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跟我过来，我跟你说一下病人目前的情况。”对着聂筱莜点了点头，主任就领着她往办公区走，只留下心里有无数疑惑的温知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知垚觉得这个主任好像和聂筱莜有些熟悉，他们的交流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默契，这种强烈的感觉让他越发不安。

　　“主任，莱莱为什么又无端的晕倒了，她……”“你确定是无端晕倒吗？之前难道没有前兆？”主任的一句话让聂筱莜陷入了沉思，她回想起了前段时间的种种，回想起了蔚莱偶尔的反常，她已经不敢再细想。

　　“那现在，她的情况……”双手紧紧的交握，聂筱莜的指甲几乎快要嵌入肉里，但她此刻除了害怕已经感受不到其他。

　　“她之前的情况你也都了解，所以之后还会出现什么症状也不需要我多说，我只能告诉你，不是很乐观。”知道聂筱莜一直小心谨慎的看顾着蔚莱，所以主任觉得有些话自己不用多说，但是身为医生，他也必须做必要的提醒。

　　“你再劝劝这丫头吧，不能这么熬着了，对她不是件好事。”主任心里也为蔚莱着急，但他清楚蔚莱有自己的考量，他也不便多言，只是一次又一次总跟着揪心罢了。

　　“那她现在是不是很难受啊，我……我能为她做什么吗？”憋的眼眶通红，聂筱莜心疼成天像个没事人似的蔚莱，可是她的不安和害怕，却不能让蔚莱看出来。

　　“不用担心，Sam不是说可以随时联系他吗，蔚莱的情况他了解，要是真有什么你还怕他不下最后通牒？”拍了拍聂筱莜的肩膀安慰她，主任让她先别多虑。

　　聂筱莜重新回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程郅刚好买好了吃的回来，在低气压中依然是他先开了口，“这都中午了，你们应该也饿了吧，要不然先吃点饭？”

　　“温知垚，如果你是真的把莱莱当朋友，以后就别再说伤害她的话。”接过程郅递来的餐盒，聂筱莜对他说了声谢谢，在走过温知垚身边的时候，她也先开口说了和解的话。

　　因为知道蔚莱不会真的怪温知垚，所以聂筱莜也没有办法去指责和生气，蔚莱说温知垚是个值得交的朋友，聂筱莜也会义无反顾的去相信。

　　“蔚莱她……”“有什么话等莱莱醒了你直接对她说吧。”经过一番长时间的犹豫后温知垚还是决定开口问一些蔚莱的情况，可他刚一开口就被聂筱莜打断了。

　　因为聂筱莜知道，有些话必须蔚莱自己说，更重要的是，她究竟想不想说。

　　过了没多久蔚莱就清醒了，虽然脸色依旧不太好，但还是对着几个人露出了笑容，告诉他们自己没事。

　　“行了，有什么话你们俩单独聊。”对着蔚莱点了点头，聂筱莜说完话后拍了拍程郅的肩示意他和自己一起离开。

　　看温和垚一直站在原地不动，蔚莱被他逗乐了，指着床边的那把椅子示意他快点坐下，“你不会想让我这样一直仰着头和你说话吧？”

　　深吸了一口气，温知垚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了蔚莱，“抱歉，我之前不是故意对你说那些话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受控制的就……”知道自己说的再多也是辩解，温知垚觉得无论蔚莱想怎么罚他他都认，他也不想给自己找任何理由。

　　“你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道歉？”歪过头来看他，稍稍恢复了精神的蔚莱又恢复了原本俏皮的模样。

　　对于她的反应有些意外，温知垚带着些不解靠近了蔚莱一些，想把她的话听的更清楚。

　　“你说的并不是气话，是被你藏在心里的真心话，我不觉得你把这些说出来有什么不对，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陷入一个怪圈，不要为了自己的排斥而排斥，问问你自己，你心里对曾经的你自己是真的讨厌吗，还是说不过是你选择的一种叛逆。”到了这个时候蔚莱依旧保持着冷静，这让温知垚实在有些羞愧。

　　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样，即使在那样的情况下蔚莱想的还是希望自己可以摆脱梦魇，好好生活，她又怎么可能真的生自己的气呢？

　　“你之前也有过很多次没有征兆的就开始头晕、没有力气，那个时候你总是说是低血糖和眩晕这类的老毛病，这次又莫名的晕倒了，所以你的身体是真的出了状况，而且不是小问题，对吗？”问出这些话的时候温知垚直直的注视着蔚莱的眼睛，他甚至因为怕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而完全不敢眨眼。

　　“我只是个不太懂得照顾自己的小女孩罢了，别太为我操心，不然我真要觉得你像我爸了。”非要说的话温知垚和蔚燃还真有那么些相似的地方，同样都是道理一套一套的，同样都爱操心，也同样都把蔚莱当小孩子看。

　　“虽然我总爱说自己是个老人家，但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一个小女孩看待过，我们是对等的，甚至于好像你的人生经历要比我丰富的多，你对于人生和事物的态度总让我肃然起敬，也让我自愧不如。”在温知垚的自我认知里，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表面温柔和善，内心却比谁都要冷漠的人，他很少对什么人产生兴趣，而蔚莱却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去了解。

　　“温知垚，你也别总是故作老成的把自己隐藏起来，不要刻意去拉远你和周围人的关系，不要总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困境，在面对抉择的时候，听从自己的心去做决定就好，把自己变得不像自己，真的不累吗？”已经不记得蔚莱这是第几次问自己累不累的问题，温知垚其实从来不敢坦诚的回答，可是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很累，很疲惫。

　　要成为一个不会被别人讨厌的人，很累，要让自己保持巅峰的状态，很累，要习惯那些谄媚和虚伪，很累，要逼迫自己做好每一件事，很累，想要达到父母对自己的预期，很累，想听到哪怕一句他们对自己的夸奖，也很累。

　　很多次他想要逃避，偏又鄙视那样怯懦的自己。

　　“你好像从来不会去在意别人的恶意，那些伤害，真就可以一笔勾销吗？”温知垚实在很难想象蔚莱的内心有多强大，强大到可以笑对生活。

　　支起身子对着他摇了摇头，蔚莱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架势，“虽然我不生气，但也没说可以这么轻易的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你，还是要受惩罚的。”

　　看蔚莱抱着胳膊、昂着头给自己造势，温知垚实在忍俊不禁，不过还是努力配合着她，“好，罚什么都行，你说怎么罚？”

　　“你放在店里那个置物架上的相机我要征用，它该不会和S先生的相机一样，也充满故事吧？”知道如果自己不讨点东西回来这件事在温知垚心里一定就过不去，所以蔚莱就随口向他提了个要求，而且还不忘严谨的征询他的意见。

　　因为蔚莱的话而愣了愣，温知垚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错，它的确有故事，但，已经不重要了。”

　　“怎么会不重要呢？能留下的故事都重要。”在蔚莱看来，在一个人短暂的一生中能被牢牢记住的事情太少太少了，能生出故事的那更是罕见，而作为记录着那些故事的物件被保留下来的，自然重要，“温知垚你放心，我会好好保管你的相机，也会让它更有意义的重新出现在你的手里。”

　　“我感觉老温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和聂筱莜一起静静的坐在大厅的座椅上，程郅有些担心的开了口。

　　“我才被吓到了好不好，如果莱莱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就真的敢让他温知垚的名字响彻整个A市。”从接到电话听说蔚莱晕倒的那一刻到现在，虽然已经过去了许久，但聂筱莜始终难以平静，在不算安静的大厅里，她这么坐着，就能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

　　“我说的不是他被你吓到，你不会真的认为他是怕臭名昭彰才那么快赶过来的吧？”害怕聂筱莜会对温知垚产生什么误解，程郅实在想替他鸣不平。

　　“你到底想说什么？”看了一眼一下子认真起来的程郅，聂筱莜这才意识到，也许温知垚这个人也和蔚莱一样，有故事。

　　“老温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和气，但他有自己的脾气，要说是优秀的人有自己的傲慢或许也对，总之他是个不喜欢被下指令的人，他做什么，除非是自己愿意，要不然你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都威胁不到他，相信我，他是真的把蔚莱当成重要的人的。”程郅知道对于聂筱莜来说蔚莱很重要，但同样的，他也不希望聂筱莜对温知垚有什么误会，他难得愿意敞开心扉，他也值得一个这么好的姑娘。

　　“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温知垚他喜欢我们家莱莱吧？”一下子蹙起了眉，聂筱莜瞬间进入了戒备状态。

　　“老温这个人的心思我猜不透，但我总觉得他对蔚莱是不一样的，但是你这反应是个什么情况，难不成是觉得我们老温不够好吗？”原本程郅和聂筱莜还聊得好好的，可是这两个护短的人一提到温知垚和蔚莱，就又掐上了。

　　“也许在你眼中他很好，可对我来说，没有人能配得上莱莱的好。”聂筱莜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坚定而认真，这让程郅的心里莫名“咯噔”了一声，这个时候他什么也没多想，只是忽然觉得，倘若有一天蔚莱不在聂筱莜身边了，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对你来说，蔚莱很重要吗？”其实这个问题程郅早就想问聂筱莜，因为他想知道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是因为蔚莱而重拾了勇气和希望。

　　“很重要，很重要。”这三个字聂筱莜重重的重复了两遍，然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对着程郅露出了一个笑容，“我和莱莱的故事很长很长，以后吧，如果有机会我再告诉你。”

　　挂完水之后的蔚莱像个没事人一样和温知垚一起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拉着想要让她再多留院观察一天的聂筱莜就往外走。

　　“行了，你们都别担心了，我真的没事。”知道此刻的聂筱莜一定有很多话想对自己说，所以蔚莱婉拒了程郅要送她们回去的好意，对着温知垚眨了眨眼说明天见。

　　聂筱莜叫的车很快就到了，而她一上车就被司机师傅认了出来，这一路上就听见司机师傅一个劲的在表达自己对聂筱莜的喜欢，偶尔有聂筱莜的几句答话和蔚莱相当配合的、适时的夸赞。

　　虽然已经算是A市的名人，出门也经常会被大家认出来，可聂筱莜还是没有办法适应大家的热情，要是今天在车上只有她一个人，要去面对那位司机师傅如此真挚的情感，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虽然感激，虽然心里都明白，可还是一个并不擅于去表达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聂筱莜并没有选择娱乐新闻或是情感类节目，而是毅然决然的一门心思扑在财经新闻上的原因，因为在播这些新闻的时候，她并不需要有太多的情绪，只要准确和流畅的说出来就好。

　　情感类节目的那些共情、安慰和眼泪，和她完全不合拍，每次看到同行做这类节目的时候，她的心里甚至是有些钦佩的，因为她好像做不到沉浸在别人的故事和情绪中。

　　“莱莱，你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晕倒了？”走进蔚莱家里，轻轻带上门，聂筱莜问出了自己憋了一路的话，她知道蔚莱心里清楚自己想问的究竟是什么。

　　此时脸上没有笑容的蔚莱显得有些严肃，在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她很轻很轻的说了句，“筱莜，我真的累了。”

　　聂筱莜知道蔚莱的回答是因为听明白了她想问的话，可那个答案却让她止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