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你在挑逗我啊? ...

  •   虞夕西急匆匆跑到教学楼,一路上楼,很是奇怪。楼梯间吵吵嚷嚷的人格外多,都往三楼赶去。

      她跑到教室,没有见到邢弋。平时这个点正是熙攘热闹的时候,此刻教室里零星坐着几人,反倒冷冷清清。

      虞夕西顿感不妙,跟着人群下到三楼。三楼整条长长的走廊都被挤的水泄不通。她像条小蚯蚓,拨开周围的“泥土”,往深处钻。

      各色嘈杂的声音涌入耳朵:

      “前面有人打架,快去看看!快去看看!”

      “qj犯的那个帖子你看了么?那个打得最凶的就是邢弋。”

      “我操!吓死人了,他打起人来这么狠,不会真和他爸一样是犯罪份子吧?”

      ……

      虞夕西钻到前头,终于看清前方的情况。十班门前,邢弋和杨峰扭打在一块。邢弋领跨坐在杨峰身上正处上风,拳头一拳拳闷声落下。

      人群与在地上扭打的两人隔着一段距离,没人敢上前阻止。虞夕西眼看被钳制住的杨峰伸手触碰到墙边的陶瓷盆栽,他低吼着举起盆栽,朝邢弋的脑袋上砸去。

      “不要!”

      等虞夕西出声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盆栽与头骨猛地一撞,陶瓷碎片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乌黑的泥土和绿植散落一地。

      邢弋的上半身微微晃动,鲜血源源不断从他头顶流下来。他眯起眼睛,缓了好一会才踉踉跄跄站起来,捂住自己那块被血液浸湿的头皮。

      杨峰从地上爬起来,紧接着又往他脸颊上给了一拳。邢弋步伐不稳,退到墙柱上低微地呜咽了一声。

      虞夕西连忙上前扶住,手忙脚乱地用手捂住他的出血口。可那血怎么按也按不住,温热的血液流在她的双手上,慢慢凝固成暗红色。空气中全是血腥的味道,虞夕西惶然,一时急出了眼泪。

      或许是给人的视觉冲击太大,走廊上簇拥的人群爆发阵阵尖叫,如鸟兽散。一时间走廊空荡许多。

      杨峰突然咧开鲜红的嘴角放肆大笑:“哈哈哈哈,你他妈终于忍不住了!来!有种今天就把老子打死!老子一家反正被你们害的鸡犬不宁!被你那个操蛋的畜生变得老爸,害的鸡犬不宁!”

      吼着吼着,杨峰感觉到眼尾有东西流出,他张大嘴巴撕心裂肺地喊着:“妈!”

      哀嚎响彻云霄,惊动了空中群飞的大雁。

      邢弋脸上浮现出极度痛苦的神色,他摇摇晃晃走向前,整个人如同悬崖边摇摇欲坠的顽石。他无力地抓住杨峰的衣领,唇色苍白:“你他妈真够狠的。”

      杨峰冷哼一声,字字用力:“我怎么可能把我妈的伤口揭开公之于众。”

      邢弋眉间微蹙,盯着杨峰的黑眸似要分出真假。

      虞夕西低着头,呆呆的沉思着。她颤颤巍巍开口:“是…是罗田,一定是罗田把帖子发上去的。”

      邢弋和杨峰一同不解地看着她。不等虞夕西理清思绪,两位老师从走廊尽头跑来。董卓看到满地血迹,“哎呀呀”地差点吓得晕过去。他指着邢弋,急火攻心:“你你你…你可真是有能耐啊你!”

      十班班主任李凤英揪着杨峰,踩着皮质小高跟“嗒嗒嗒”朝楼梯口走去,“快快快,先把这两个祖宗送去医务室。”

      两位老师领着两个头破血流的学生急匆匆来到医务室,虞夕西在一旁焦急地看着,狭窄的医务室一下子被填满了。

      平时医务室来得顶多是一些体育课擦伤扭伤的小伤病,校医也没见过这种大场面。她把病床上的白色帘子一拉,将病人和她隔绝在里面,“你们都给我安静点在外面等着!”

      校医先迅速用绷带给邢弋头顶的伤口包扎止血,随后仔细给两位检查一番,问及伤口的缘由。

      大概十分钟后,校医拉开隔断帘,一边给杨峰的外伤用酒精消毒,一边语速飞快说:“这个没有伤及筋骨,我先暂时给他处理了。另外一个头顶的伤口又长又深,赶紧给我送去医院清创缝合!再不来包扎止血,恐怕要失血过多了!”

      “你爸妈电话多少?”董卓赶紧掏出手机问邢弋,脸色从来没有这么惊慌失措过。

      邢弋额角冒着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的声音很虚弱:“打了没用,他们不会来的。”

      虞夕西捏着手指急道:“董老师,我送他去医院。”

      董卓:“好好好,快去。”

      -

      虞夕西在校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去最近的医院,麻烦快点。”

      窗外的树木飞速倒退,刑弋靠在车窗上,眉头始终不曾松懈,面色因失血而白得吓人。

      “马上就要到了,你坚持一下。”看他难受的快要昏睡过去,虞夕西一路和他聊天打起精神。

      邢弋眉头皱得越来越深,眼前已经黑了好几轮。好不容易强撑到医院,还是倒在了虞夕西的肩头。

      虞夕西呼吸一滞,朝急诊室大喊:“医生!医生!”

      护士闻声赶来,把邢弋抬上病床,经过一番检查,确定头皮伤口八公分左右,需要进行清创缝合。

      白大褂医生先拿备皮刀把伤口周围的头发剃除,给伤口周围涂上碘伏。随后局部注射麻药,医生平稳地将几厘米长的针头缓缓刺进头皮,推动注射器。

      虞夕西目龇牙咧嘴地看着医生将针线穿过头皮,夹钳把线一拉,两瓣裂开的头皮就紧紧贴合在一起。她头皮不禁紧了紧。

      手术做完,医生给他注射了破伤风和消炎药,他把开好的药方递给虞夕西:“今天晚上吃第一顿药,拿着单子去一楼取药,缴费。”

      虞夕西双手接过:“好的,辛苦了。”

      虞夕西处理完杂事,跑去医院旁边的小餐馆吃饭,给邢弋点了碗荠菜猪肝汤和香菇鸡肉粥打包上楼。

      病房内,邢弋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手上那些干涸的黑色血迹尤为吸睛。

      她把手头上提的物件放到床头柜,从口袋里扯出一张黑色印花纸巾打湿,浓郁的古龙香充斥整个房间。

      纤细的手指轻轻握住刑弋的手背,虞夕西用打湿纸巾仔细擦拭他沾血的指腹。邢弋那只宽厚的大手与她干净的手指细微摩擦,传来丝丝凉意。

      虞夕西擦得投入,抬眼时,邢弋不知何时睁着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正看着自己。

      她惊讶:“你醒了?”

      邢弋环顾四周,动了动喉结,声音沙沙的:“头好痛,我晕倒了吗?”

      虞夕西翻找着袋子里的药物,从里面拿出一瓶药膏,“是啊,你头皮做了清创手术,现在麻药肯定过了,会有点痛。”

      她用指腹抹了点药膏,凑过去,“来,我给你上点药。”

      邢弋坐直身子,静静等着上药,像极了一只乖巧温顺的小猫咪。

      虞夕西看他这副脑子还不太清醒的样子,很想欺负欺负他。她噙着笑,像逗宠物似的:“乖,别动。”

      伤口处缝了一条长长的美容线,边缘透着暗红色。她不太敢使力,动作十分轻柔,“疼吗?”

      邢弋很难描述这种异样的感觉。清凉的药膏一下下划过头皮,偶尔她柔软的指间触碰到伤口,便传来轻微的痛感。他动动嘴唇:“不疼。”

      话音刚落,一股温热的气息落在他的伤疤处,“呼——”

      酥酥麻麻的电流瞬间从头顶流过全身,邢弋躲开她伸过来的手指,抬眸。

      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带着生人勿近的疏离,吊顶的白灯散在他的黑瞳中,虞夕西从他闪着盈盈亮光的眸中清晰可见自己的面容。

      他长长的眼睫像黑蝴蝶的翅膀包裹着她,使她陷进了那银河般的瞳仁中。呼吸,不禁变得绵长。

      两人之间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一呼一吸,邢弋独有的气息和古龙香缠绕在空气中,虞夕西笨拙的呼吸着。

      邢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直到她闪躲的眼神中出现一丝羞涩。他偏头,语气很值得玩味:“你在挑逗我啊?”

      虞夕西心脏扑通作响,一向厚厚的脸皮泛起绯色。她逃窜似的转身把药膏放回床头柜,“什么啊,我只是…怕你痛而已。”

      邢弋看见床头柜的缴费单,拿起来过目,随后把手机软件打开,“你加我,医药费转给你。”

      虞夕西转过身清清嗓,扫了下他的二维码,“哦。那个,我给你打包了猪肝汤和一碗粥,补血的,你赶快吃了吧。”

      “你吃了吗?”邢弋打开餐盒盖子,鲜香四溢。

      虞夕西坐了下来,“我吃过了。”

      邢弋快速舀着粥,一口下肚,问:“你说帖子是罗田发的,是什么意思?”

      虞夕西垂着脑袋,很是自责:“对不起,我把你和杨峰的事情告诉了他。是我害你承受了你本不该承受的一切,是我把你们两个害了。”

      “这件事情确实只有你知道。”邢弋喝完最后一口粥,抬起幽深的眸子看着她:“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他的不堪告诉别人?为什么要置他于沼泽之中。

      虞夕西一双清澈的杏眼十分诚恳的回望他,“你信我吗?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害你。”

      她把找罗田帮忙的事情全盘托出,包括后来两人之间的矛盾。

      “…… 我本意是不想看到杨峰继续霸凌你,可是后来,他仗着我需要他的帮忙,对我越来越过分。我…我实在忍不了才和他闹掰。”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卑鄙无耻,竟然拿这件事毁你,添油加醋发到网上,还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

      听完全部经过,邢弋白纸般的脸色被气得红润不少。他胸腔起伏,吸了一大口凉气卡在喉咙里,冷呵一声:“真他妈的蠢。”

      虞夕西没有任何反驳,生生把眼底的泪意憋了回去,没有委屈,只有愧疚。是她太蠢了,蠢到低估了人性的恶意。

      邢弋见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完全是有火发不出来。他从床头柜上拿起一盒不知是哪位病人落下的香烟,抽出一支点燃。

      窗外的冷风把邢弋指尖的火星吹得忽明忽暗。他已经很久不抽烟了。

      记得他还是在刚上初中的时候学会抽烟的。那会邢逊花天酒地,刚染上酒瘾。每晚酗酒回来,就抓着他妈打。

      邢弋每每吓得扑过去拦住:“爸爸,爸爸,你不要打妈妈了…… ”

      哀求当然没有用,往往换来的是母子俩一块挨一顿毒打。

      他当时身子骨还没有发育,瘦瘦小小的哪里能干得过邢逊,哪里能让他妈免受家暴之苦呢?他没有办法,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懦弱地在外面鬼混,跟着一群狐朋狗友抽烟泡网吧。

      后来他的骨骼渐渐壮实,肌肉长满手臂。一拳下去,力气比邢逊还打,大到可以保护妈妈。慢慢地,也就把烟戒掉了。

      邢弋眯着眼睛,将最后一口烟雾从肺里吐出来,掐灭烟头。问:“我哪里值得你这样做?”

      值不值得,虞夕西没有想过,她向来跟着心走。像是无数电视剧里未经世事的傻白甜女主一样,她非常白痴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你就值得。”

      邢弋的嘴巴明明是在笑,眼里却透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疏离感。他枕着双手仰在床榻上,整个人看上去有点破碎。

      他吊儿郎当地说:“大小姐,先保护好自己吧。以后离我远点,跟我沾边可没好处的。”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