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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离人的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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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爱,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吾爱,恋上你是我这生最快乐的事;
吾爱,离开你是我这世最痛苦的事;
吾爱,要如何把你的影子从我的心底拔除,
死亡也阻隔不了我对你的情,
吾爱,love you forever!
风平浪静的一天在舒云和令扬的争吵声中画下了句点。
“我不走!我不能走!舒云——”
“令扬,求你走吧。展谦人一定会派人来杀你的。你应该知道他派我来就是为了要你的命!你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舒云试着说服令扬,可是她发现她把事情说得越严重令扬就越坚持不走。
“我当然知道……”
令扬沉默了。他要的不正是这个结果吗?
“那为什么执意要留在这里?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送上门去任他宰割?令扬,为什么?”
“我不能走!”
令扬敛起犹豫,眼神在橘红的光芒中显得如此炯炯有神。
“为什么……”
“为了他们,我不能走!”
“……”舒云只觉得一阵酸软无力,“为什么……为什么,令扬?告诉我……他们真的那么重要么?比我还重要么?令扬,如果……”舒云仰起一脸无奈,“如果你的身边只能有我或者他们,你会选择谁?”
令扬有些吃惊,眼底一闪而过的哀伤与失望欲盖弥彰。
“舒云,这是没有可比性的!”令扬无力地回驳。
还是到了这一步,或许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忍受他对希瑞他们的情。的确,也不会有人愿意把自己的爱人分一大半给他所谓重要的朋友。怎么会呢?爱是自私的呀!
“对不起,舒云。一定要我选择吗?”令扬强忍着心头的震颤,试着挽回。
大约是体会到了令扬心中的恐惧与紧张,舒云这才记起令扬还是个病人,是一个失去记忆,脑海中徒留空白过去的病人。
“不要说抱歉,令扬,是我的错,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自从这次相遇,舒云发现令扬变了,变得陌生,也变得遥远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伤着你了……”
“舒云……”令扬的细眉再次纠结在了一起,深邃的眸子幽幽地凝视着湛蓝的海面,令人心悸的蓝,澄澈得令人患得患失,“对不起……希瑞他们对我真的很重要!我不能没有他们!”
“够了……不要说了……”
话语未完,平静的海面上空传来阵阵轰鸣声。是展谦人派来的直升机,站在机舱口的正是舒云的未婚妻丁铭仁。
“舒云!”在看见丁铭仁的瞬间,令扬终于明白为什么舒云急着要他立刻离开。她背叛谦人了!
“你终于明白了。我背叛了谦人少爷,如果你不走,那么我的背叛变得毫无意义。不过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了。令扬……”舒云深深地注视着身边的人儿,突然,笑了,“自从遇见你,便爱上了你。不论这次我是否回去,我们都不可能再相见了。令扬,展谦人是真的希望你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展爷这个位置只有一个人能坐,他和展御人向来水火不容,但对他来说,展御人并不是他的心腹大患,对他真正有威胁的人是你——展爷的心头肉。展谦人不除你除谁?现在还不晚,毕竟这里是白虎门的势力范围,马上离开这里,我相信炎狼和赫尔莱恩都会帮你的,还有你的好伙伴们。算我求你,令扬,走吧!”
谦人,这是真的么?你真的那么希望我走?令扬暗忖。
“既然事实如此,我更不能走了!”
恢复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扬起一脸胜券在握的笑脸,他期待的不正是这一刻么。虽然心会痛,但是惟有这样他们才能安全。至于那份伤,至于那种痛,都会忘记的,时间会治愈一切。这次,他赢定了!希瑞、君凡、烈、凯臣、以农,你们会自由的!马上!
“舒云,对不起,我不走!”
“令扬!”
两人纠缠之间,丁铭仁已经带着手下登上巨轮,而“炎狼”和东邦因为莫名的机器声也一并出现在甲板上,赫尔莱恩冷冷地靠在白色的门板上,目露凶光,把丁铭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须臾,厌恶之情更加明显。
“舒云,跟我回去!”丁铭仁睨了展令扬一眼,面无表情地对舒云说。先礼后兵实不为过。毕竟舒云是他的未婚妻,是他曾经用心爱过的人。
“不,令扬不走,我也不走!”
“你——”丁铭仁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不知何时,东邦一伙儿人已经挨到了令扬的身边,严阵以待,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
“令扬……”以农还没来得急说什么已经被令扬阻止了。
“我跟你回去。”展令扬摆着一张一O一号笑脸,说。
“令扬!”东邦五人齐声吼道。“你疯了!展谦人会杀了你的。”
“不会的。谦人是我的表哥,他不会杀我的。人家那么可爱,他不舍得的。”
“令扬……”希瑞向前挪了一步,“你都记起来了?”
令扬笑而不答,移开希瑞搭在自己肩上的右手,向丁铭仁走去。
“不要伤害凯臣他们,我跟你回去!”
“令扬!”
“那么你呢,舒云?”丁铭仁扬起胜利的微笑。
“我……不走!”舒云望着令扬的背影,若有所思。
“哼,执迷不悟。把舒云捉过来!”
丁铭仁右手一挥,身后的小喽罗立刻蜂拥而上。一场混战开始了。东邦、“炎狼”和赫尔莱恩都不可避免地被卷入其中,令扬想动却被丁铭仁用枪抵住了。
“给我安静地看着。你应该很想再欣赏欣赏你朋友们的英姿才对啊。”
“是啊。谢谢你了,用心良苦的大叔。”展令扬回以惯有的一O一号笑脸。
“你……”丁铭仁心头一震,便不再说话了。
“我说那位大叔,人家美女姐姐不想和你一起走何必为难人家呢。你应该自省自省,说明你身上有人家美女姐姐讨厌的东西在。你这样一味地责备人家美女姐姐是不对的。做男人的应该能担待,不要把什么责任都往人家美女姐姐身上推么。”
像是没有感觉到情形的紧张似的,向以农一张嘴就是废话联翩,得到回应的除了丁铭仁不甘的白眼外,还有好友们忙中抽空而出的三把手术刀、五张扑克、两颗BB弹和君凡一记老拳,可惜都没有打中以农,反而连累了他身边的几个小混混。
“哎,拜托。眼神准点好不好!不是说好每人平均分配敌手的么,这么一来,我完全没得玩了。”以农还真的停下手欣赏起兄弟们的能耐来了。
“谁让你说出来的话又臭又长,还没营养,污染听觉。这是我们给你的罚单,吸取点教训吧。”安凯臣理直气壮地抵回以农的“忿忿不平”。
“凯臣啊,看来你是挺忙的,一边要应付垃圾,一边还要分心来‘劝导’我,太辛苦了。我来帮你分担分担吧。”才说着,向以农已经把安凯臣顶到令扬身边,自己接下凯臣的“活”,打斗中还不忘朝着“白眼”凯臣抛出“你瞧,我多帅”的眉眼。
早已习以为常的“炎狼”和赫尔莱恩对他们的瞎掰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因为和东邦做朋友就要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只要他们不是惹到自己头上,看他们整人实在是一种屡试不爽的乐趣。
被挤出“运动区”的安凯臣自然有他的任务,而刚刚看透以农计划的“炎狼”和赫尔莱恩也小心地挨近令扬,准备拯救白马王子。
“小臣臣,你要小心可爱的人家的小蛮腰啊。人家的腰头热着呢。”令扬根本不把腰间的那柄左轮手枪放在眼里,跟凯臣哈啦起来。
“放心吧,闪了腰让希瑞回去给你按摩按摩。”而安凯臣也完全没有解救令扬的意思,并不是不想救,而是在等机会。
“你的朋友还真有趣。明知道你现在的景况还有心思在这里聊天。”虽然这些小子们的反应让丁铭仁颇为惊蛰,但是他不信那些小子们会放任展令扬就这么跟他走了。
“不有趣怎么有资格当我的朋友呢。像大叔想当也当不成。”
“你!”
安凯臣没有插嘴,只是静候着机会。一定会有救出令扬的机会,一定!
激烈的打斗趋于平淡,丁铭仁大多数的手下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就在此时,烈的一张扑克杀气汹汹地直朝丁铭仁的左手腕飞去,丁铭仁想躲却已经来不及。眼看就要吻上手腕,却被令扬自腰间抽出的长软剑挡开了。安凯臣则趁势踢掉丁铭仁的枪,本想就着这个空挡救下令扬,没想到眼疾手快的丁铭仁自上衣内侧抽出另一把枪,将枪口对准了凯臣。
“回来!”丁铭仁冷冷地下令。
本来就没打算逃走的令扬,很配合地回到了丁铭仁的身边,“放了凯臣。”
一记耳光掴上展令扬惨白的脸。打斗也因为这一记响亮的声音而停止了。
“令扬!”
“跟我谈条件!你以为你是谁啊!”丁铭仁怒不可遏,冲着展令扬吼道。“你这个野种!没妈的野种也配和我争舒云,你能给她什么?你说啊!哼!难怪谦人少爷要除掉你,你的确是一个威胁!”说着,丁铭仁的左手一把扣上安凯臣的脖子。
“不要为难凯臣!”令扬总算有了反应,直视着丁铭仁。
“你很重视他啊!”丁铭仁的唇边有了残忍的笑容。
“是!只有他们安全,你才能控制我。这不是威胁,是事实。”
“令扬……”凯臣虽然被勒得无法言语,可是方才令扬的那句话……
“你想起来了?令扬……”
希瑞激动得无法自制,要不是君凡扣住了他右手,他一定会忍不住抽出手术刀救回眼前这个他们思念了四年的人,那个带走他们的真心四年的人。他要治好他!
“没有……我只是……只是下意识脱口而出。”令扬心虚地掩饰道,一双迥然的眼睛死死盯着丁铭仁。“或许……那天,希瑞没有遇见我的话,你们……会活的好些吧。”
“令扬,别说傻话了!”烈正色地吼道,“就算你什么都记不起,就算你的存在会为我们带来些伤害,我们都不会介意的。你应该知道的,也一定能感受到我们的痛。你离开的四年里,我们并不快乐。你明明知道我们宁愿流血受伤也要和你在一起。我相信这一切你一定体会得到。因为我们是朋友,是知己,是发誓永远一同闯天涯的死党兼换帖。你怎么会不懂我们的心思呢。怎么会……令扬,不要再逃了,正视你的感情吧!当初你也不舍得离开我们的吧。令扬……回来……让希瑞治好你!令扬……”
烈痛到泣不成声。他有预感,悲剧又要上演了,一切又将退回到四年前,令扬离开他们的那一夜。只要令扬自己不愿意,他们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夺回他的。难道只有离开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他不要!不要……
清新的海风自宁静的天空中绕过,卷起海水中浓重的咸味,好似眼泪的味道,寄许了太多的希冀与期望,太沉也太重。
令扬依然背对着他们,下垂的发丝让身边的人看不见他的表情,猜不透他的心思。
天空分外明亮,眼前却是灰蒙蒙的雨天,记忆的碎片被劈劈啪啪的雨声惊动了,拼凑成一幅幅忧伤的画面。
是那夜。
他记得离开的那夜天下着雨,蒙蒙的细雨,幽怨而缠绵,看着五张睡去的脸毫无防备,他的心痛了,阵阵刺痛。是了,是令扬在他们的饮料中加了适量的安眠药,只有这样他才能离开,决绝地离开,不回头,不流泪——至少没有人看见他不舍的泪——贪婪地深凝他们一眼,尔后头也不回退出异人馆,退出他们的世界,永远……
黑色的眸子忽地被强烈的光占领,令扬有些恍惚,双脚酸软无力地一曲跪倒在地,泪更像是海水般倾泉而出。他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揭开他们那块最深最痛的伤疤!为什么他那么残酷,面对自己的恋人是这样,对自己的挚友也是这样!既然决定离开了,为什么他又踏进了他们的世界里,搅得他们一团乱。
“令扬……你怎么了?没事吧?令扬……”舒云看着颤栗不已的展令扬,心疼得紧,“铭仁,你不要为难他,我跟你回去。我和令扬跟你回去。不要再用他的朋友来折磨他了!求你,不要这样!太残忍了。”
“哼哼,终于妥协了。”丁铭仁轻蔑地睨了跪在自己脚边的展令扬,将枪口挪上了令扬的额头,左手松开力道,放了凯臣,接着一把拽起令扬,得意地望着他,“你刚才真不应该救我。展爷没有教你吗?对敌人是不能心慈手软的。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展家的接班人?凭你!哈哈……别贻笑大方了!”
“铭仁,不要说了!”舒云捂住耳朵,哭着求道。令扬,为什么你要这样伤害自己呢?只要你回手,他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住口!你和这杂种一样,没有资格要求我什么!过来!还有,你们别想耍什么花样,对于谦人少爷来说,死的活的并没有多大区别。如果你们不想我在他的脑袋上开个洞的话,最好给我识相点。还有炎狼和白虎门的当家的,谦人少爷并无意与你们为敌,请三位以帮派的利益为重,别为难我。”
炎狼和赫尔莱恩自然知道丁铭仁话中的意思,与展爷为敌对他们绝对没有好处,但是……
就在三位当家的犹豫之时,舒云已经在令扬身边住足,看着令扬那张挂满泪水,苍白而无表情的脸,舒云的心都纠结在一起了。
“令扬……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话音刚落,舒云就用力撞开丁铭仁,趁着他重心不稳,将令扬用力推向前来帮忙的君凡。
丁铭仁怒火攻心。都是展令扬的错,一个烂人有什么地方值得那么多人来维护他。愤怒之余,丁铭仁扬起枪朝令扬射去。千钧一发之际,雷君凡本能地挡在令扬身前。
“君凡!”
飘渺的枪声于冷寂的空气中渐渐消散。众目睽睽之下,君凡和令扬倒下了,红色瞬间映满瞳仁……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倒在他们身边,红色自她的身下汇聚起来,缓缓延伸开来,愈来愈耀眼。
“舒云……”
令扬转过头,紧张地注视着倒在地上悄无声息的那个女子,那个他曾经爱过,也伤害过的女子。
“舒云……”
令扬慌乱地爬过去,小心翼翼地推搡着她,而回应令扬的只有满手殷红的液体,称之为血液的东西。粘稠,好似此时他纠结的心。
“舒云……”令扬不屈不挠地呼唤着,只是徒劳而已。
“令扬……别这样……”
君凡挨近令扬,从身后环抱住轻颤的他,还没抱稳,双臂间已经传来反抗的力道。展令扬挣脱了君凡的双手,猛得一跃而起,自腰间抽出乌黑冰冷的长软剑,仿若索命的阎罗般刺向始作俑者丁铭仁,逼得丁铭仁节节败退,最终跌倒在地,眼看剑快封喉,幸好东邦五人眼疾手快地上前阻止,拼命缠住他。
“令扬,不要!冷静!冷静些!令扬……”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是他杀了我的舒云。希瑞、以农、君凡、烈、凯臣,放开我!放开我!”
“不放,我们不能放手!放开了你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们不能看着你做傻事。令扬,冷静些吧。”以农牢牢抱住令扬的腰,誓死不放手。
“是,我们不会放手的!除非你杀了我们,否则我们不会放手的。”凯臣也跟着表明决心。
“令扬,冷静下来!拜托,冷静下来!舒云死了,但我相信她并不后悔。你要让她死不瞑目吗?冷静下来,令扬……”烈温柔地将令扬拥入怀中,劝阻着。
“我不要……舒云死了!我不要……烈,我不要……为什么每一个沾上我的人都会遭遇不测,只有我一个人平安无事?为什么会这样?我是瘟疫啊!所以,你们应该离我远些,再远些,任由我一个人自生自灭。我这样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吗?不是吗?”
“胡说!你是世界上最温柔、最体贴、最善解人意的朋友!最重要的是,你是我们的令扬,你是只属于东邦的令扬。所以令扬,不要再自责了,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担待。”
“烈……”
令扬哭着窝进南宫烈宽容的胸膛里,一场闹剧终于平息了。
“令扬,让舒云安心地离开吧。”希瑞轻抚着他柔软的头发,“你好好活下去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了。”
“令扬……”
展令扬仰起一张忧伤的脸,满面泪水,“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
话音未尽,枪声再次响起。
“令扬!”
展令扬只觉得左胸传来阵阵灼热,接着整个左面都麻痹了。海风仍然轻轻吹拂着,吹起了令扬黑色的发丝,耳边是隆隆的耳鸣声。这次,他可以离开了,彻底地离开了!真好……
令扬笑了,笑着倒在烈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