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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破碎的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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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贺爷爷叫住了贺淮之。
“淮之，跟爷爷一起，爷爷送你回家。”
贺淮之将贺爷爷扶到车边，他帮着老人家坐上车，这才谢绝了贺爷爷的好意。
但贺爷爷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他叫住了另一辆车上的贺父，让他将贺淮之送回家。
贺淮之正想拒绝，结果耳边忽然传来贺父没什么好气的声音：“你爷爷让你上车就上，别废话。”
那语气极差，又像是命令，又像是责备。
气氛一下就降到了冰点。
贺爷爷不乐意贺父总对贺淮之大呼小叫的，刚准备开口训斥，却不曾想，这次的贺淮之并没有像当年一样对父亲的话唯命是从，他学会了拒绝。
或许是初岁岁的一次次关心，让贺淮之明白自己也是值得被爱的，他不想一辈子都是贺父身边的傀儡，没有自己的想法。
少年的骨气总在这个年纪格外强烈。
更何况他是贺淮之。
有自己思想的贺淮之。
“我自己可以走，爸，其实您不用总是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的，我是您的儿子，不是仇人。”
贺淮之丢下这句话，与长辈们告别后便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开。
贺父虽心里不满贺淮之的忤逆，但奈何他是贺老爷子的心尖宠，他只得藏起情绪，重新坐回了车里。
……
雨稀稀落落，在窗玻璃上作画。
贺淮之闭着眼睛靠在车后座，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想，就想好好休息。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的家庭聚会，父亲都总是要给他甩脸色。
从小到大，贺明远从来没有给过他一次好脸色，他看向贺淮之的目光冷漠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很早之前，贺淮之十分努力学习，就是为了可以得到父亲的关注。
可后来贺裴安降生了，因为是早产儿，贺裴安的身子从小就比同龄人弱，每次大半夜贺裴安哭闹的时候，贺明远总会不厌其烦地起床抱起贺裴安耐心地哄着。
他眼神里闪烁的慈爱是贺淮之这一辈子都难以忘却的。
之前贺淮之也问过贺明远为什么他只喜欢弟弟，但贺明远却告诉他。
“因为你天生不配得到爱，因为你该死！”
而那天，是贺淮之被贺裴安陷害进医院的同一天。
这句话贺淮之一记就是十几年。
……
“爸，你不觉得哥变了吗？”
贺裴安忽然开口。
闻言，一直憋着没说话的穆清也终于发表了自己的想法：“是啊明远，淮之以前可是从来最听你话的，今天他的态度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太不对了。”
贺明远思考片刻，通过后视镜看着贺裴安问：“裴安，你今天去学校有看见你哥有什么不对劲吗？”
“他身边好像有三个玩得好的学生，一个男生两个女生，看起来关系不错。”
“女生？”
红灯亮起，贺明远停稳了车子，握着方向盘转头。
“你确定是女生吗？”
贺裴安有些懵：“确定啊。”
“那这就更奇怪了。”贺明远单手握着方向盘，点了根烟，朝着车窗外吐了口白烟，沉思着，“裴安，以后去学校多观察观察，有事一定要跟我汇报，听见没有。”
“听见了，爸。”
……
食堂内_
贺淮之四人照旧坐在一起，他们说说笑笑，背影显出青春的气息。
初岁岁给贺淮之夹了个鸡腿，献殷勤般：“淮之哥哥你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初辰年喝了口牛奶，见状不满地拍拍桌子。
“初岁岁，没有你这么舔狗的啊。”
贺淮之抬眼望着初岁岁，低头轻笑。
初岁岁气不过，反驳他：“什么叫舔狗啊？那是因为淮之哥哥昨天晚上教我题目了好不好！谁叫你每天不着家。”她朝初辰年哼了一声，转而满眼笑意地撑起脑袋，一心一意地望着贺淮之。
“对吧淮之哥哥。”
“也不是什么大事，鸡腿你自己留着吃吧，你们下午不是有体育课吗，多吃点，不然该没力气了。”贺淮之将筷子掉转了个方向，夹起鸡腿放回初岁岁的盘子里。
“诶诶诶，贺学长，你跟我们家岁岁有点暧昧了。”
盛明月咬着筷子，嬉皮笑脸地调侃道。
初岁岁羞涩地打了下她的胳膊：“别瞎说话！”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初辰年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不是，贺淮之，你怎么知道初岁岁他们班下午有体育课的？”
此话一出，初岁岁这才反应过来，她身旁的盛明月早已藏不住八卦的心，干脆放下筷子专心吃瓜。
贺淮之一顿，很快为自己找补：“之前老师让我去给高二发课程表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
说着，他又把矛头指向初辰年。
“我记得你当时不还抢过去看了吗？”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哦了声，“看来你这个当哥哥的，是一点也不关心妹妹啊。”
初辰年后知后觉自己被坑了。
“贺淮之，你好鸡贼啊！”
贺淮之倒是面不改色，他欣然接受：“谢谢夸奖。”
对面的初岁岁跟盛明月相视一笑。
然而这种和谐的氛围没持续多久。就在初岁岁沉浸在美食的诱惑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一瓶牛奶被放在了她的面前。
她抬头，发现是贺裴安。
想起昨天的事，初岁岁对他也实在没有好感，脸瞬间就耷拉了下来：“你有事吗？”
闻言，剩余三人也注意到了贺裴安的存在。
贺裴安端着餐盘，看着贺淮之身边的座位，笑问：“别的地方没有位置了，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吃饭吗？”
贺淮之拿纸擦了嘴，端起餐盘站了起来。
“我吃饱了，你坐在这里吧。”
初岁岁也跟着站起来：“淮之哥哥，我们一起走。”
刚刚趁机扒拉了几口饭的初辰年也跟着停下手上的动作：“走吧，老师不说今天要早点回去吗？”
盛明月也紧跟三人步伐。
突然，贺裴安开口：“哥。”
贺淮之脚步一顿。
“哥，你是在躲我吗？”
贺淮之轻笑：“没有，别把自己看得这么重要。”
四人并肩而行的背影落在贺裴安眼中格外刺眼。
他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筷子。
“贺淮之，凭什么所有人都围着你转？”
“你有什么好的？”
……
临近放学的时候，高冉拦住了贺淮之的去路。
她听说了贺家人回国的消息，心里有点担心贺淮之，所以特意来找他。
“淮之，我听说你家人从美国回来了，你…还好吗？”
贺淮之神情淡然：“挺好的。”
“可以让开吗？我要回家了。”
说罢，贺淮之正准备绕过高冉往校门口走，却被高冉抓住手腕。
“淮之，你为什么总对我这样冷冰冰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贺淮之终于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以前？我们以前很熟吗？”贺淮之抽回了自己的手。
高冉心头一颤。
她眸光流转，明明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她却装出一副没事的模样。
“淮之…我今天看见你对初岁岁笑了。”
“你喜欢上她了是吗？”
贺淮之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这让高冉更加笃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一行清泪在她脸颊上滑落。她调整了一下情绪，转而泪眼朦胧地望着曾经的爱人。
“淮之，你说过的，这辈子你只会爱我一个人的。”
贺淮之低头看着脚边的石子：“那你不也说过，不会离开我的吗？”
“我们两个早就不是曾经的那个自己了。”
高冉哭腔很重，她的语气近乎是哀求：“淮之，我求你，别对我这么狠心好不好？”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高冉不死心，朝他的背影喊道：“贺淮之你别走！”
但这次贺淮之没有为她停下脚步。
或许从某种定义上来说，贺淮之早就死了。
死在孤独，背叛，不被坚定相信中。
十七岁的贺淮之只想重获新生，他再也不想踏入回忆的沼泽继续自我内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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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之哥哥！”
贺淮之刚走出学校没多久就听见了初岁岁的声音。
他回头，发现初岁岁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红薯店门口。贺淮之抬脚走了回头路，刚一靠近，他就闻到了一股红薯与生俱来的甜腻味。
“怎么还没回家？”
他往她身后望了望：“你哥没陪着你吗？”
初岁岁摇头：“我哥给我买奶茶去了，我在这里等烤红薯。”
“淮之哥哥，你要不要也来一个？”
“不用了，我不饿。”
初岁岁欲言又止，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和贺淮之说些什么，但是就是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想要跟他说说话，多点接触。
初岁岁一时间有些尴尬，就想跟贺淮之多待一会儿，却又没有理由留住他。
这种感觉，挺无力的。
贺淮之的手机响起，他转身去接了电话。
电话是贺父打来的，被接通的瞬间，贺父就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朝着贺淮之一顿责备，也没给他回话的机会。
“你弟弟都说了，你在学校根本就不理他，还带同学孤立他！贺淮之你有种，你有必要吗？裴安是你的亲弟弟，他不是你的仇人！”
贺淮之从始至终没有反驳一句，他只是觉得心里酸酸的，有点不舒服。
他安安静静地等待贺父发泄完，才自嘲般地开口。
“爸。”
“你不是说我是捡来的吗？贺裴安怎么会是我亲弟呢？”
贺父怒从中来：“你个逆子！”
“我给你二十分钟时间，你赶紧给我滚回家来！这几年让你自己一个人生活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贺淮之并没有将贺父的话放在心上。
“爸，我不会回去的。”
话落，没等贺明远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断。
他望着手机屏幕中的自己，那张脸跟贺明远分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外人呢？
原生家庭使他的童年支离破碎。
于是他浑身带刺，没有一个人愿意拯救他。
好像他一直都是那么差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