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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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星河走的脚步轻快，T3效率拉满，转组的事情推进得极为迅速。
线上的流程确认完，当天下午，T3的PM就拿来了纸质版本的正式转组文件。
“我是T部的PM柳明，目前负责T3和T8。”柳明一边自我介绍，一边亲热地挽起了周翩的手臂，“J17之前有PM吗？”
PM，项目管理，主要负责项目内的排期调整，以及会议记录、协调、沟通。像是组里的大管家，也像是主策划的助理，往往都是外向、亲和力高的女生。
柳明正是最典型的那种PM：一抹明艳动人的光，走到哪里，哪里就亮了起来。大波浪金红卷发晃晃荡荡，被一抹明黄的粗发带束起，颜色和她身上的鸢尾印花小裙子正搭配。
“J17人不多，之前只有兼职的PM助手，帮忙排排任务的时间什么的。”周翩有些不适应她的热情，只对她微微一笑。
“哦，那我是你的第一个PM了！”柳明挪了个空椅子，自来熟地坐在了她身边，“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有什么不清楚的事情、不对付的人，都来找我解决。”
“嗯……T3氛围怎么样？”周翩试探性地问了问，“忙吗？”
“之前T3的主策划是万羽——现在在T8了，你也认得。”柳明肯定知道她之前毛遂自荐去T8的事情，促狭地对她一笑，“万羽很外向，但后来他去管T8了，T3的主负责人就变成了耿神。T3现在倒是不忙，就是有点闷。”
平常大家对高一级的人的敬称都是哥、姐、总之类，耿星河却是被叫“耿神”。一个“神”字，直接了当地说明：大家对他崇拜、且敬而远之。
“跟耿神认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主动地争取一个人，都上报到石头那里去了。”柳明麻利地翻着纸质合同，引导周翩在一个个空白划线上签下名字，状似无意地抬头看她，“你们之前认识？”
这就开始打听了？准备进入新环境，周翩谨慎地没有说实话：“因为J17的高模技术问题，我们聊过两次。”
“……还以为你们有私交呢。”柳明侧头，仔细打量她的神色，“耿神还指定了你的座位，他从来不管这些小事的。”
“可能是希望争取我去T3吧？”柳明八卦的痕迹太明显，周翩只好跟她打太极，“之前我在T3和T8之间犹豫了一会。”
“唉，可惜我的赌注了。”柳明叹息，“我之前跟组里其他女生打赌，我赌耿神铁树开花，在追你呢。”
第一次见面，交浅言深，不像是柳明这种高级PM有的情商。
周翩眼皮微抬。是来自T部高层的警告？
“……你就不该打这个赌。”周翩停下了签字的手，定定地看着她，“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尤其严令禁止上下级之间的恋爱关系……何况耿星河应该追求者很多？哪里排得上我。”
柳明看着面前的周翩：她坐在办公室的阴暗角，皮肤却白得发光。五官浅淡，肢体纤细，如夜风中一朵静静盛放的白昙花。
她漫不经心地在文件上签字，姿态散懒。一不小心，会把她错认为那种靠攀附生存的菟丝花。但凝神细看，时不时她看向远方，眼里自有湛湛光华流转。
她有极强的心力，但遗留在了脑海中的另一个世界——
“过度自谦就是自卑了啊，你这气质容貌，耿神要真和你谈恋爱，不得半夜笑醒。”引得周翩亲口说出了这句话，柳明完成了任务，真心实意地夸了她两句，“为补偿我失去的赌注，晚上一起去吃个饭？”
“有约了，抱歉。”周翩赶紧拒绝。跟柳明这种外热内精的人相处，一顿饭吃下来，脑细胞先死一大片。
“熟悉一下以后的同事嘛。”柳明跟她撒娇，“我猜你肯定没有约，别搪塞我。”
“是真的。”昨天跟耿星河约好，放了游月朗鸽子。今晚如果再放她鸽子，游月朗要闹了。
“好吧，那——我明天安排策划团建，出去吃饭？”柳明不想放过她。
新人入组，出去吃一顿是惯例，周翩也没有理由反驳。
只是第二天T3聚餐，居然是二三十人，要分三桌坐才坐得下，这大阵仗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是主角，柳明拉着她站在门口，一个个给她介绍众人。
耿星河作为压轴，最后才到。他对周翩冷淡一点头，径直入座。
这是要……装成不熟的样子？周翩会心一笑。作为耿星河安插进策划内部的棋子，当然是表面关系不熟比较无害。
和他一起到场的短发的飒爽女生停了下来，也敷衍地跟周翩点点头，转头问柳明：“聚餐不是向来吃粤菜吗？怎么今天改吃湘菜了。耿神吃不得辣吧？”
“耿神定的餐厅，我让厨师免辣了。”柳明解释完，才回头给周翩介绍，“历晴，咱们的核心程序。”
也不等周翩伸出手寒暄，历晴一挑眉，“噢”了一声，直接转身，自然地坐在了耿星河身边。
大家都坐了下来，周翩被柳明拉着，坐到了万羽旁边。她一坐下，余光便瞥到耿星河那边。
耿星河坐在另一桌。房间里女生不过五六个，但他身旁两个都是女生。
长得帅又有实力，果然在哪里都是抢手货。周翩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似是有感于她的目光，耿星河也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一触即离：“我去万羽那桌吧，平均一下人数。”
“都坐下来了，别麻烦啦。”历晴劝他。
凳子拖地的声音响起，耿星河还是站了起来。沉檀的气息掠过她和柳明，他找了这桌的人换了位置，坐在了万羽的另一侧。
“人周翩可是想来T8的，终于给你骗到了T3，这是特地来跟我炫耀？”万羽明显和耿星河很熟，笑嘻嘻地凑上去拍他肩膀。
“她本来就准备来T3的，说想去你T8才是广撒网。”耿星河意味深长地看向周翩，“是不是？”
这话问得，答得不好，容易两个人都得罪。一桌人都看着周翩，周翩用尽毕生的情商，挤出了一句回话：“我就是挑了公司里质量最高的两款作品，想着随便进一个都很好。没想到，都是一拨人做的！”
她答得巧妙，两边都夸上了。柳明带头笑起来：“周翩这嘴哦——净说大实话！”
策划们都很会来事，闹哄哄地笑成一团，甚至还有人给她鼓掌。
“呸，什么马屁精。”一片热闹里，历晴轻声吐槽。
柳明早就提前点好了菜。大家边吃边聊，变着法子套周翩的话。其中又以万羽为甚。
“周翩老家哪里的？”万羽的确如柳明所说，意气风发，是个外向开朗的运动型男生。
“湖南的。”周翩回答。
“哦，难怪这顿要吃湘菜，原来是你的口味。”万羽调侃她，“我们都是广东人，委屈你吃微辣了啊！”
“其实刚好。我的胃早就被广东水土驯化，吃不了太辣的。”周翩说着，又夹了一筷子菜。
“周翩，你平时周末做什么？”有人发问。
周翩还没来得及说话，柳明就插了句：“问啥，周翩这么漂亮，当然是跟男朋友甜蜜二人世界啊。”
“没，我周末就打打游戏……没有男朋友。”周翩自觉又踏入了柳明的陷阱。
“太难得了，你这么漂亮居然单身？”万羽目光灼灼，“T3加上T8，项目组里的单身汉能从花城汇排到广州塔！你喜欢哪一款？”
“我……”万羽加柳明两大机关枪，周翩着实招架不住，“不用给我介绍，我有喜欢的人啦！”
“啊——？”回应她的是悠扬婉转的一声疑问，“说出你的故事，我们帮你出出主意？”
柳明支棱着手，眼神已经往耿星河的方向飘了过去。连着隔壁两桌都安静了下来，大家竖起耳朵听八卦。
从高中开始，她喜欢的就只有耿星河啊——虽然，耿星河对她并没有意思就是了。
“不，不是。”怎么圆过去？周翩脑子飞速运转，血液涌上脸颊，破罐破摔地闭上眼睛，“其实我是个纸性恋，我喜欢自己创作的J17纸片人！”
听过离谱的，没有听过这么离谱的。大家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连一向擅长热场的柳明都词穷了。
落针可闻的寂静中，耿星河对面前的一盘菜伸出筷子。木块与瓷碟相碰，发出一声轻响。
“嗯？”他侧头，与万羽对上了目光，“不吃就凉了。”
看周翩急红了脸，万羽没有再继续追问。柳明活络地热场，桌上的话像鞭炮一样响个不停。
只有周翩注意到，刚刚耿星河默不作声地吃的那口菜，是号称椒中爱马仕的清炒樟树港辣椒……
好傻，这么大了，还只会吃眼前的菜？周翩皱眉看着他。
耿星河虽然面色不显，但他吞完这口菜，马上就把茶杯里的茶一口干完了。周翩赶紧站起身，给他续上一杯茶。
他抿着唇，食指、中指微曲，在桌上叩了两下，做了个广东人对倒茶表示谢意的手势，马上把她倒的茶一饮而尽。第二杯茶下肚，又吃了两口饭，终于恢复了正常面色。
当着同事的面，周翩不好说他，只是把这事压在了心里。
终于熬到了散场，大家三三两两地在门口打车离去。挥手送走柳明，周翩终于能摘下今晚一直戴着社交面具，松了一口气。
她一回头，看到落在最后结账的耿星河，大步走出了门。
饭店大门上灯笼红彤彤，在他肩上洒落一片暖光。门内觥筹交错，灯火辉煌，好不热闹。
但他长身玉立，镜片闪过冰一般的反光，周身似乎有一层屏障，与这一切热闹格格不入。
周翩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上去：“刚刚看你吃了一口辣椒……回去记得吃胃药，别又胃疼了。”
耿星河是正统的广州人，吃点煎炸食物就要喝凉茶下火的体质。他高中蹭她带的饭，每每吃到太辣的菜，必定要捂着胃忍疼。
“我现在已经能吃辣椒了。”他语气淡然，“谢谢关心。”
“真的吗？”周翩不信，明明吃了两年也没习惯。
“人会变。”他信步走下台阶，在她面前停下脚步。月光如霜，覆上他的眼睫，“你不也是？喜欢纸片人……”
后来说了这么多话题，但他只特地提起这个，语气还酸溜溜的……
作为乙游主策划，喜欢上自己笔下的纸片人，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但莫名地，周翩不敢在他面前说这些。
还是耿星河打破了沉默：“你喜欢纸片人什么？……嗯，纸片人是不是都很会和女生聊天？”
“聊天？”周翩转念一想，恍然大悟，“哦，乙游男主是很会撩——毕竟乙游就是文字恋爱游戏嘛。”
“你……能教我怎么‘撩’吗？”霓虹招牌灯光映在耿星河的眼里，有种忽近忽远的迷离暧昧感，“这个领域我还没接触过——听起来也蛮有趣。”
周翩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
他向来视人际交往为浪费时间。如果他主动学习，一定是因为有实际用途。
他是有了……想谈恋爱的对象吗？
是刚刚和他一起来的历晴，还是一直试图刺探消息的柳明？
谁会有这个荣幸，被他记挂在心上，用钻研学问的认真劲，思考怎么对她好？
——反正不是她。如果是她，根本不会这么急切地让她加入T3，又让柳明来警告自己禁止办公室恋情。
周翩的手指蜷了蜷，心底的失落如潮水呼啸，从脚底席卷到发丝尖。
“你这淡漠的个性，要学撩妹，估计很困难。”她恍惚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隔着玻璃一般模糊，“不会错的第一步，应该是多相处吧。”
“是，多相处。”耿星河接上她的话，嘴角不禁微微勾起，“那……送你回去？”
周翩还沉浸在耿星河可能有心上人的震惊中。她恍惚地左右望望，同事都已经走了，点点头：“好吧。”
反正他上次送她回家，已经知道她住处的地址了。
停车场并不远，几步就到了，耿星河先帮她拉开副驾车门。
“话说，你这么明显地要坐我身边……”周翩皱眉，“不是暴露了我们很熟吗？”
“暴露了又怎样？”
“不是让我做你安插在策划内部的‘间谍’……”
“你是我的人这件事，他们迟早要知道，没什么好隐瞒的。”耿星河坐上驾驶位，扣好安全带。
“T3好多策划啊，而且大家心思各异。”周翩回味着今晚饭局上大家的表现。
“你这就看出来了？派系林立，唯一共同的特征就是对我面和心不和。”耿星河回头，向她一笑，“把心思从纸片人上抽回一点，小心你的J17半年后还拿不出预告片。”
周翩一凛：耿星河哪会做亏本的买卖？这分明是他在倒逼自己下功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