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前因后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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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前因后果
施针的过程枯燥又漫长，加之一旁还有个萧凤暄一错不错的紧盯着左丘嵇的施针，一时间房间内气氛紧张又安静，除了偶尔衣服布料的摩擦声外听不见任何声响。
萧凤暄不经意间，目光掠过左丘嵇。他记起，他好像还从未见过有除他以外的男子，能如此近的接触凤烛年，不禁露出探究，将左丘嵇仔细打量了一番。
或许是身处地下的缘故，左丘嵇周身笼罩在昏黄的烛光中，令他的眉眼显露出一丝丝的温柔出来。狭长的双眸里沁着专注，令他那原本略显凉薄的眼也沁润在一种说不清的暖融之中，莫名显出一丝媚意，令人生出顾盼生辉的错觉。
单薄却不失挺拔的身形与他惯爱穿的冷色衣衫相得益彰，将他外表中秀气与柔弱巧妙的剔除，只留下从骨子里溢散出来的坚毅，如同磐石一般，令人心生信赖，不自觉的习惯依靠于他。
这一瞬，萧凤暄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丝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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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去了不知多久，左丘嵇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将最后一根银针拔下收进针袋里。
不知不觉间他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左丘嵇平缓着因集中而过度紧张的心绪，从袖间取出一块巾帕细细的擦拭着。
待他整理好针具准备要离开时，沉默了许久的萧凤暄突然出声问他：“能告诉我，她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吗？”
左丘嵇微微一顿，目光转向萧凤暄，眼中闪过一瞬复杂，他挑眉回问：“……你真心想知道？”
那语气，仿佛积压了许久的不满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让萧凤暄有些茫然。
事实上这个问题萧凤暄想问许久了。只不过他深知凤烛年的性格，从来都是只报喜不报忧，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她也只愿一个人扛着，还会严令手下的人对他闭口。这些年来，萧凤暄虽也想知道，却也碍着各种原因，不敢过多的试探——直到今日。
或许是因之前被她强行留下过的缘故，又或许，他不愿再被她庇护着，做一个坐享其成的小世子了。
于是，他趁着凤烛年还在昏迷，决定试探性地探询左丘嵇的态度。
如他所料，左丘嵇不是凤烛年的下属。他来此或许只是因着凤烛年的请求，出于朋友之意也好、其他心思也罢，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只尊凤烛年的命令，对他隐瞒什么。
故而，在听出他话语中的异样时，萧凤暄也没做解释。
他将凤烛年露在外面的手臂掖回到被子里，镇定的回答：“自然。”
做完这些，他转回身，直视左丘嵇探究的目光，神色中带着无可转移的坚定，与他道：“这两个月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又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若先生肯告诉我，暄愿答应先生任何愿望。”
“……只为凤烛年的一个消息，你便愿意许下诺言？”左丘嵇面露诧异。他未曾料到萧凤暄对凤烛年的情深至此，竟肯愿意放下身段，向他一个白身谦卑请求。
“殿下……”他心中有气，不禁言语中带上些许讽刺与萧凤暄道：“恕在下直言，此事听起来实在荒谬。若您真心牵挂她，何不直接向江月阁的人打探？反是来找我这个旁人。”他承认，之前因传言而对萧凤暄有所偏见。
然而自方才起，他对凤烛年对关心皆都落进了左丘嵇的眼中。那些下意识的呵护与担忧，出自本能，不禁令左丘嵇对他的印象产生了变化，开始重新审视起萧凤暄这个人来。
看出他的犹疑，萧凤暄心中叹气：“她不愿让我知晓的事情，即便我去威逼追问，江月阁的人也不会告诉我的。”他无奈的说。
与她共同生活了七年，对于凤烛年的了解他又怎会比左丘嵇的少？只不过是迁就纵容，没成想竟会惹来这后边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罢了。
“先生不是江月阁之人吧。”萧凤暄抬眸，眼神深邃的似是看透了左丘嵇的内心，语气诚恳道：“还请先生不吝告知。”
左丘嵇：“……”
他沉默片刻，似乎是被对方看透了心思而显得有些无奈：“……你倒是了解她。”他长舒一口气，略理了理思绪后，开口道：“据我所知，凤阁主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调查着您父王的旧部们。”
“在下猜测，她在筛选那些与当年之案无关的人。并在后来的一系列或试探或调查的过程中，将一部分完全忠于楚王一脉的人给筛查了出来。在将殿下托付给索恒照看之后，凤阁主便联络起这些人来。而今日能有幸汇聚于此的，无一不是经过她筛查选出来最忠于您父王的部下。”
说到这左丘嵇神色微变，继续道：“或许您已经察觉到了，凤阁主对您有所隐瞒。原因，她未曾与我提过，只不过……看看外面那些老将军吧。她与他们或许并没有什么不同，或是出于保护、或是其他不可言说的原因，总之您猜的不错，她对众人下了封口令。”
萧凤暄对此感到无奈：“左丘先生，我……”
他话说一半就被左丘嵇抬手给打断了：“先说明白了，我药王谷可不是您父王的旧部。凤阁主思虑重，万事都想先顾及您的感受。可在下不是，我不会像外面那些老顽固一般，将您视若珍宝。该说的我会说，看不下去的哪怕是打不过，我也会动手。”
见他撸起袖子，奶凶威胁的样子，萧凤暄不禁有些好笑：“暄，自是明白的。”他起身，搬过一旁的椅子给他，诚恳道：“先生若见我有不妥的地方，大可直言，暄定改正。”
如此谦卑的态度，让左丘嵇憋着的那股怒气消减了许多。他顺势坐下，与萧凤暄相对，视线却是落在了他身后昏迷不醒的凤烛年，缓缓开口道：“将您送走后，为了迷惑容肆，凤阁主令月部里的一名死士代替了您的身份，一直跟在她身边。”
“这一路上，追杀就不曾断过。那容肆就像是疯了似的，将璇天楼的杀手源源不断的送至凤阁主身边，追杀她和那个‘萧暄’。她腰上的伤，便是一次遭遇埋伏，被璇天楼杀手围杀时受的。”
即便是过去了许久，再次提及，依旧会令左丘嵇想起当时惨烈的情状。甚至时至今日他依旧能感受到那时的心悸。不禁停顿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长木仓穿腹。若非她久经沙场，及时躲开了要害，而我那时又恰好跟在她身边，及时救治。恐怕此时殿下将要面对的就该是她的坟茔了。”
此言一出，萧凤暄脸色骤变。他的心脏在听见“坟茔”二字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剧痛与惶恐在那刹那间传至他的四肢百骸。浓重的杀意，像是化不开坚冰，在那瞬间宣泄而出，将萧凤暄身周的空气都凝冻住了。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那正昏睡着的凤烛年时。所有的恨意与杀意又在瞬间消融，眼眸里只留下一片心疼与担忧。
见他如此，左丘嵇也不禁叹气：“其实，她在得知燕王要去围劫您时，就已经派人阻拦过了。只可惜那次给她的时间太过仓促，她又人在江南，派去拦截的人根本没法与燕王的将士相抗衡。在您被押送入城的这一路上，江月阁派去营救您的人就不曾中断过。而她，也将手上的事全都放下，没日没夜的赶往渔阳城，这才中了埋伏。”
“……她伤势过重，没能在您入城前将您救出来。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曾停下来休息，伤口刚刚结痂，就急匆匆的制定计划，涉险前去宴会上救您出来。”
“在下虽不知缘由，但见她那副模样，应当是一早就知道容肆会执着来杀您。因此在自己身边设局，想将容肆的视线全部引到自己身边。只是没成想还是被容肆发现了端倪。”
这两个月来发生在凤烛年身上艰辛，在听左丘嵇娓娓道来后，一股难以言说的心疼涌上了萧凤暄的心尖。
是他鲁莽，在渔村时自曝了身份才惹来容肆的追杀。明明凤烛年都察觉到了，却莫不作声的替他承担了所有，将自己伤成这个样子，却还在为他的安危顾虑冒险。
有那么一瞬间，萧凤暄真恨自己。
恨他的冲动与短视。就连身手超凡的凤烛年都没有把握护住他，要设一个局来应对容肆的追杀时。他想的竟是像孩童般害怕被嫌弃，怕被她丢下的幼稚想法。赖着她央求她带自己一起时，他竟是从未想过凤烛年待他是怎样的不同。
萧凤暄惊觉，自己竟从未真正意识到凤烛年对他的重视，那种重视甚至高过了她自己的性命！
满肚子想要诉说的话，最终化作来愧疚。手指轻轻触碰上她的面颊，萧凤暄仿若对待恋人一般，温柔的抚摸着凤烛年的眉眼，眼中满是对她的缱绻与眷恋。
何时对凤烛年生了情？萧凤暄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在年复一年的相伴中，他逐渐习惯了做任何事都有她在伴在身边，直到渔村那次，二人才是第一次分开行动。
短暂的分离让他逐渐明白了自己对凤烛年的依赖。
然而即便如此，萧凤暄也依旧不知该以何种态度面对于她。
论情、他倾心于她，甚至渴望与凤烛年共伴一生。然而、论理呢？
萧凤暄清楚，楚王府昔日的灭门事件，背后定也与凤烛年有着斩不断的关系。如今自己的心许之人或可能是当年之事的罪魁，心中不禁纠葛矛盾，不知该如何是好。一颗真心也只得将其深藏心底，不敢有半分的表露。
然而，这次情况危急非同往常。当他真正拥有了凤烛年后，萧凤暄清楚，自己的内心里充满了喜悦。这种喜悦逐渐衍变成一种独占的欲望，萧凤暄甚至能清楚的感知到它在不断的膨胀发展，令令他都有些措手不及。
萧凤暄在心中暗自发誓，今后无论是何结局，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他都会护她周全。一如凤烛年将他捧在心尖上一般，他也定不让她受得半分伤害。
一旁，良久都不曾言语的左丘嵇终于被他腻歪的轻嘶出声：“殿下”他语气有些不悦的道：“该说的也都说过了，您是否也该离开了？”
以他的脾气本想说“滚出去”，但顾及到凤烛年，只是委婉表达了赶人的意图。
然而，萧凤暄面皮之厚，远超过左丘嵇的想象。前者像是没有察觉到他话语中的挤兑一般，目光只停留在昏睡的凤烛年身上，默默地守护在她身旁。身周的一切仿佛都已经消失，只剩下他和凤烛年二人一般。
左丘嵇得不到回应，耐心也逐渐殆尽。他不禁冷哼一声，不再去管这对矛盾的男女，甩袖离开了这里。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萧凤暄才将视线落在他离开的长廊之上。瞳眸中闪过一瞬的复杂，不知陷入了何种沉思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前因后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