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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谋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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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梅夫人首肯,此后的日子,秦晚便光明正大去寻柳姨娘,等找到对方,她什么都不做,就只陪在其身边,柳姨娘问几句,她答几句,若是对方问关于梅夫人到底有什么阴谋之类的,她一律不说话,只推说不知道。
柳姨娘也不多说什么,每次就只让她带走一些点心吃,偶尔给两件首饰,而柳姨娘赠送的东西,秦晚全数交给春儿。
十日的时间,转瞬即逝,这期间,秦晚还看到了病床上的秦实,那奄奄一息的模样,根本没有转醒迹象,梅夫人也没有给她置办婚礼行头的意思。
秦晚装作不经意间打听过,梅夫人只推说一应事宜早就准备完毕,全在库房,等秦实转好就能装扮起来。
对此,秦晚没有说什么,心中却有所猜测:秦实应该差不多只有半个月寿命,而梅夫人从头到尾,让她嫁的,就是死人,说明白点,就是让她陪葬,好叫宝贝儿子泉下有伴。
猜到这一点时,秦晚不仅不意外,甚至觉得很合理,这才是大户思维。
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就是了,她原本的计划,就是赌柳姨娘愿意帮她一把,以便逃出秦府。
秦晚知道,要取得一个陌生人的好感,短短十日根本不够,所以才打柳姨娘早夭女儿的主意,快速拉近好感。
秦晚也知道,这个办法很被动,可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好在相处下来,发现柳姨娘人还不错。
这一日酉正刚过(过19:00),秦晚又来寻柳姨娘。
柳姨娘照例遣退婢女,然后问了一句:“打算什么时候对我动手?”
秦晚低头,一句话不说。
片刻后,柳姨娘招呼她坐下吃点心。
等秦晚吃完,柳姨娘突然笑了:“你当真不怕我给你下毒?”
秦晚摇头,想了想,起身道:“明日起我就不来了,柳姨娘保重。”
说着说着,秦晚便红了眼。
却被柳姨娘一把抓住:“怎么,还没完成老不死给你的任务就要走,能有好日子过?”
秦晚突然抱住柳姨娘,“你比我亲娘对我还要好,我舍不得对你下手,姨娘放心,夫人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再有几日,我就要嫁给少爷了,以后只会有好日子的,姨娘,你要小心避开夫人,别惹她生气啦。”
说完后,秦晚松开柳姨娘。
后者死死抓住秦晚双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那小傻子就没几天寿命了,老不死的是要你陪葬啊!”
秦晚只管拼命摇头:“不,夫人对我恩重如山,若不是她,我早就被亲娘发卖到妓馆去了,现在能嫁给少爷,只会给门楣争光,总比让人玷污的好。”
柳姨娘恨铁不成钢:“你啊你,真是个傻的,都要死了还给人卖命呢……”
语气直转而下:“快滚吧!”
秦晚不可置信地看向柳姨娘,一副受伤模样,不过还是听话地走了出去。
等回到屋中,春儿见她两手空空,不免失望:“今日进展如何?”
秦晚笑道:“再有一两日,大约能成事,日后夫人再也不用担心柳姨娘了。”
等春儿离开后,秦晚才长舒一口气。
就着烛火,照旧回溯“三天”时间,除了继续温习医书外,还方便整理思绪,这几乎成了她的习惯。
现在,她已经将所有的饵抛出去了,就看柳姨娘明日是否主动来寻她,若来,她就有路可走,若无,她只能拼最后一次,看能不能逃出秦府,当然,以秦府守卫情况看,那个几率聊胜于无,况且,就算真的侥幸逃出去,也只能沦为流民,可再差也得试试,总比等死的好不是。
好在她赌对了。
第二日亥初三刻(22:45),秦晚听到一阵轻轻的推门声。
柳姨娘悄悄来到床前,将秦晚叫醒:“嘘,别出声,随我来。”
柳姨娘将秦晚带到后门处:“我寻迷药迷晕了侍卫,你先逃出去,门外我哥哥派了人来接你,先住到他府里的,等过几日风声过了我去寻你,想办法给你弄个官籍,再安排个好营生,以后就好好努力过日子。”
秦晚双眼唰地一下红了,这次不是装的,她真没料到,柳姨娘连她的后路都给想好了,看来,那早夭女儿,在她心中的地位,比她想象的还要高。
这次,秦晚没有再装,而是抱住柳姨娘:“多谢柳姨!”
临走前,又在她耳边轻轻道:“柳姨,那次之后,你无法再生育,我猜是老爷的问题,至于谁下的手,你应该能猜出来,想办法让老爷知道这件事,或许能为你女儿报仇。”
柳姨娘一怔。
秦晚没有理会,而是推开后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最后的行为以及说的话,自然会让她此前在柳姨娘那里维系的傻女人设瞬间崩塌,不复存在,可她明白,如果夫人被柳姨娘彻底打败,那她就有机会重回秦府,做柳姨娘的女儿,若非如此,她只能接受柳姨娘的好意,找个营生过日子,想要入宫,又得另寻它法。
或许可以利用利用柳姨娘的哥哥,可她不认识对方,不知其秉性,更不知其府上子嗣情况,与其如此,还不如继续扩展柳姨娘这条人脉,至少对方挺喜欢她的,秦府更是子嗣凋零,她的机会更大些。
当然,还有一小部分原因,她想顺便报答柳姨娘一二。
没走多远,就在拐角街巷看到一辆马车,马夫见到秦晚,开口:“可是枣儿姑娘?”
秦晚点头。
上了马车,一路颠簸,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
秦晚被迎入侧门。
一名双髻丫头将她带往偏院一间屋子:“枣儿姑娘先住这里吧,我叫秋珍,就住隔壁,缺什么告诉我一声就行,等小姐回来再给你另行安排。”
秦晚:“多谢秋珍姐姐,辛苦了。”
秦晚在柳府偏院,一住就是半个月,她知道,柳姨娘肯定在和梅夫人斗法。
这期间,她没有四处逛,亦没有打听任何关于柳府的事情,就只帮秋珍帮忙做些杂活,并向其学女工,然后利用时间回溯,反复练习,短短日子,倒又学会一门手艺。
秋珍惊诧于秦晚的天赋,还给她寻了些图案书籍,秦晚也都立刻用时间回溯啃下,再和秋珍切磋,倒叫后者惺惺相惜。
次日,秦晚也终于等来了柳姨娘。
对方刚一进门,就遣退婢女,对秦晚板起一张脸:“哟,倒是我小瞧你了,原以为是只小白兔,不曾想,却是只大灰狼呢!”
面对柳姨娘的嘲讽,秦晚并不生气,只嘻嘻笑道:“看柳姨这般春风得意模样,可是如愿以偿了?”
柳姨娘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下去,给自己倒杯茶:“还别说,我只是露个端倪,老爷就顺藤摸瓜查到梅夫人,就连当初如何谋害我女儿的经过,都查得一清二楚!”
秦晚顺势坐到柳姨娘身边:“恭喜柳姨!”
柳姨娘啧啧称奇:“我和梅夫人斗了这许多年,怎么你说句话,就解决了呢,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晚耸耸肩:“对于我的来历,柳姨应该已经查得很清楚了吧,不过是亲娘不疼,好心救了梅夫人却被恩将仇报的可怜女子罢辽。”
柳姨娘不置可否:“查是查了,可我还是想不通,你不过是农妇之女,怎会有这般心计?”
秦晚叹息一声:“如果可以,谁不想做个爹娘宠爱且不谙世事的乖女儿呢?不过是生活所迫而已。”
说到这里,秦晚起身,朝柳姨娘跪了下去:“柳姨见谅,是我故意打听您女儿习性,刻意接近,并表现出那般纯良懵懂模样的,就是为了引起您的同情,救我出府,我无权无势,时间有限,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请柳姨恕罪!”
柳姨娘将秦晚扶起:“你帮我了却多年心病,我感恩还来不及呢,怎会责怪,说来也是讽刺,过去不论我怎么和老爷说,他都不相信梅夫人会做出那种恶毒之事,而今,我只是透露出一个小道消息,就能让他彻查,倒还不如你这个才认识不到半个月的小姑娘。”
秦晚起身,又坐下来:“话也不能这么说,身为世俗之人,难免对身边人会有偏见,梅夫人家里曾在老爷最灰暗的时候帮过老爷,后来柳姨你进府,梅夫人也没大吵大闹,只安心照顾傻儿子,表面功夫做得极好,老爷心中难免觉得愧疚,加上拿不出任何证据,老爷自然不信,而今涉及自身,老爷不得不信。柳姨万不可因此和老爷生了嫌隙,最后吃苦的还是自己,不合算。”
当然还有一句话,秦晚没有说,那便是:世人往往只在乎自己,很难对他人感同身受,尤其是在女子弱势的古代,万箭穿心也好,痛不欲生也罢,只要对方没伤到,便不能做到真的在乎。
柳姨娘噗嗤笑出声:“你当我傻啊,只是一时有感,对了,你同我说说,是如何察觉出我无法生育是因为梅夫人对老爷下手了?”
秦晚道:“之前就和柳姨说了,猜的,不过有八成把握,只因梅夫人爱子如命,既然愿意为了儿子不辞辛劳亲自寻药,自己又无法再生育,自然会为儿子扫清所有障碍,与其对付你或者其他未来会入府的姨娘,还不如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一劳永逸。”
柳姨娘点头:“倒像是梅夫人的性子,可我还是不敢相信,她竟然连老爷都敢下手。”
又赞秦晚道:“你倒是个玲珑剔透的性子,又贴心,倒真不错。”
一切都铺垫到位,秦晚扑通一声跪下:“柳姨,我可想做您女儿,您愿意收吗?”
柳姨娘被秦晚这一出弄得不知所措,待反应过来后,立即弯腰双手搀扶:“你先起来,这件事我们容后再议。”
听到这话,秦晚心里一沉,知道对方这是顾忌她心思深,心中犹豫,毕竟,恩情是恩情,收女儿可就是另一回事了,正思索对策间,却听大门被轰隆一声踹开。
侧眼一瞧,进来一年轻女子。
姿容绝丽,锦衣华服,健步如风。
朝着柳姨娘后背就是一脚:“好哇,就是你要勾搭爹爹做我后娘是吧!”
连秦晚也被波及,被动做了人肉垫。
秦晚:“……”
什么勾搭,什么后娘?这家柳大人不是柳姨娘的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