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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人类扮演守则第八条 ...

  •   高阿姨跟巫望望说:“不用,你要是带上你妈,肯定不通过,你先去通过面试,然后再说带母亲一起就可以了,很多人都这么干,有时候都带儿子女儿,有时候是带能帮忙的父母。”

      有钱人不在乎要花几份钱,他们只在乎下面的人能不能把事情处理好。

      巫望望从高阿姨这学习到了一些新的知识,等吃完了烧烤,就开开心心地跟着高阿姨回家去了。

      去面试肯定要精神面貌好,巫望望脑袋被打破了,现在拆不了线,高阿姨就让她暂时住到现在工作的主人家,蹭员工宿舍,高阿姨是老人了,加上巫望望会帮忙干活,不要钱,所以老板跟夫人都没说什么。

      说起来,高阿姨现在工作的别墅跟以前巫望望工作的别墅在同一个区域,其实巫望望挺有名的,但不刻意说是谁,老板就注意不到,以为是高阿姨家受伤的侄女之类的。

      巫望望暂时在高阿姨这边住下,学习了一下作为一个保姆或者洗衣服的阿姨应该要做什么,她总不能到了地方后被人发现什么都不会。

      有钱人家很多稀奇古怪的电器,不少都很好用,巫望望跟着高阿姨看过一遍就都记住了,第二天就开始帮忙,她属于编外人员,哪里缺人了就去哪里。

      其中巫望望最烦的烧火并没有出现——有电磁炉煤气灶,根本不用烧火!

      脑袋上的伤慢慢痊愈,过了差不多一周,巫望望急着处理原身父母,就急匆匆去拆线了,回来当天就请高阿姨带自己去面试。

      高阿姨要照顾小少爷没空,就拜托一个比较好的姐妹带巫望望过去,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巫望望。

      那位高阿姨的小姐妹让巫望望叫她芳姐,看起来年纪比高阿姨小一点,正是不服老的年纪。

      巫望望要去面试的地方在郊区,非常偏僻,普通的女孩子肯定不会到这种地方面试,且不说是不是真的,这么偏僻的地方,平时自己回家万一出现危险怎么办?

      就连芳姐也说:“其实那家人一般是不要你这种小姑娘的,因为这边太偏僻了,平时小姑娘们出门采买啊、回家啊、出去休假啊,都很危险,遇见蛇跟野兽都是幸运的,就怕遇上人贩子啊。”

      这种地方对巫望望来说刚好,荒野无人的地方,人的恶意就越容易被激发,就像那个每个人都假装幸福快乐的村子。

      郊区的别墅在山脚下,背靠着一座不矮的山,别墅偌大的院子里有许多保镖巡逻,还有其他佣人在干活。

      芳姐原先看着挺高傲的女人,在面对别墅工作人员的时候,下意识露出了有些讨好的笑容。

      确认过身份后,保镖允许他们进入院子,但不能进入别墅主楼,芳姐熟练地带着巫望望绕路去了别墅的后门,那里有一位穿着西装的阿姨等候。

      阿姨锐利的视线扫过两人,随后说:“芳姐,这就是今天来面试的小姑娘吗?在洗衣房干过吗?”

      芳姐推了巫望望一下,巫望望赶紧说:“没有,之前是在主人家到处打下手的,姐姐们还在教,没有正式上手过。”

      闻言,阿姨皱起眉头:“那你这样的,我们也没办法安排具体职位给你啊。”

      巫望望忙说:“我可以帮忙种花,我很会种花,品种花也能试试。”

      阿姨不太相信:“你会种品种花?那之前的雇主,怎么没让你当园丁?”

      “因为那时候年纪还小,才十几岁,怕我性子不稳弄坏了,但是我后来也在花店打过工,我保证可以的。”巫望望诚恳地回答。

      养花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验证出来的,顶多问点知识,可巫望望一看就不是科班出身,会养不等于有专业知识,有些大爷大妈不认识几个字,可偏偏能把许多东西都养得很好。

      阿姨被说服了,说可以来试试,之后会分一片花园中的区域给她。

      芳姐一听,就知道成了,立马说:“那这样,是不是先签合同啊?”

      于是阿姨点点头,就带巫望望跟芳姐去了员工住的小楼,给巫望望分了房间跟制服,还有一些平时用的物件,确定巫望望都会用才去办公室签合同。

      签合同的时候,巫望望犹豫了一下,看向芳姐,随后说:“我还有个妈妈,我可以让她过来一起干活吗?我妈妈力气大,会种地,可以做一些粗活,重要的是,比男人方便。”

      看到这里的管家是个阿姨,巫望望就想好了说辞,管家也用女性,那证明雇主或者雇主身边有人是女性,那很多事情,由女人来干就方便很多。

      女管家果然有些心动:“你妈妈当过护工吗?或者有照顾病人的经验吗?”

      “从前照顾过病重的爷爷奶奶算吗?”巫望望思索后回答,她记得原身说过,很早之前父母没过来找她,就是因为那时候爷爷奶奶没死,母亲在家照顾着两个老人,还不敢不上心,怕被丈夫打。

      好在那两个仅有一口气的老人后来还是死了,他们就开始想着进城让女儿赡养。

      女管家点点头:“可以,你直接上工,带你妈妈过来的事,就交给芳姐吧,回头要是合适,我给你们把宿舍分到隔壁。”

      事情很顺利,巫望望留下来,开始与世隔绝的花农生活,母亲是在两天后到的,鼻青脸肿,身上没几块好肉。

      原身的母亲叫李五,属于排行第五的孩子,那个年代家里孩子都是一窝一窝生,根本没想过起什么名字。

      李五到了别墅里,当即想要一巴掌拍巫望望脸上,却被芳姐眼疾手快地扣住了,芳姐呵斥她:“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敢大声,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只敢对女儿嚣张的李五立马怂了,恶狠狠地瞪了巫望望一眼,嘀咕着什么“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之类的话后又去给芳姐赔笑。

      芳姐厌恶地推开,说真的,她实在不理解,这样的父母,为什么巫望望还想着带他们赚钱,简直圣母转世。

      女管家显然对李五也很失望,这几天她看巫望望养花挺认真的,还以为母亲是差不多的人呢,谁知道那个一脸横肉又满脸贪相的模样,加上脸上全是伤,看着就让人厌烦。

      不过都答应人家了,女管家想了想,把人分配去倒垃圾了,这么大的别墅又有这么多人,自然会产生许多垃圾,需要力气大的人去倒。

      李五一听,不想干了,她可不当垃圾婆,她是要当大学生母亲的!

      刚要反驳,李五就听女管家说了工资,一个月有一万五,干得好有奖金,还有稳定的六险二金。

      顿时李五就呆住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她狠狠咽了咽口水:“真、真的?”

      女管家皱了皱眉头,甚至觉得自己给高了,于是说:“对,安分干,不会亏待你的。”

      李五就这么留了下来,每天游荡在所有房间之间,勤奋地倒着垃圾,连自己女儿都忘了。

      巫望望一般就在花房里,她照顾着那些脆弱的花,听着花轻声说自己缺什么,再一点点给它们补上,花开得越来越艳,像是要把自己生命都奉献出来一样。

      过了一个月后,该发工资了,李五突然来到花房里,问巫望望要钱。

      “我可听说了,你一个月的工资不低,我是你妈,我替你存着。”李五理直气壮地说。

      巫望望抬眼看她,没有说给,也没有说不给,反而问了一个问题:“你从来不觉得,你应该活得像个人一样吗?”

      李五不耐烦地推了巫望望一下:“老娘不想听你这些胡话,我就知道你脑子不好,跟个智障一样,快给我钱!”

      机会,其实巫望望已经给过了,她是鬼母娘娘,任何人都可以向她许愿,只要在她愿意的时候:“这么说,你想要很多很多钱咯?”

      “废话,谁不想要?快给我!”李五脸都狰狞起来,她一把冲过去掐住巫望望的脖子。

      巫望望平静地看着她,轻声说:“你知道哪里有最多的钱,你知道的,你每天都经过,你每天都盯着那些漂亮的珠宝看,你明白,拥有那些,你会有多少钱,它们就那么无所谓地放在那,好像……谁都可以拿走一样……是吗?”

      李五怔愣地点头,缓缓松开了巫望望,安静地转身出门。

      目送李五离开,巫望望叹息一声,她其实真的想给李五一个机会的,就像她跟高阿姨说的,李五如果在获得自己的工资后想当一个正常人,那她肯定不再管这家人。

      结果李五拿到工资后第一反应是来找女儿,先把女儿的钱也抢过来,抢过来之后呢?

      是不是还要去补贴把她打个半死的丈夫儿子?

      没救的人,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活在世上。

      最后有什么样的结果,都是自己曾经的选择。

      李五突然就安分下来,之前一个月,她倒垃圾其实也不够积极,但她力气大,倒垃圾快,所以谁都没说什么。

      眼下正是夏天最后的日子,天气炎热,偶尔有雨,巫望望看出天气即将下雨,就将在外面晒太阳的盆栽都搬回了花房里,不然被雨一打,她这些日子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晚上七点,果然闷了一天的雨水到来,连温度都下降许多,女管家突然在客厅召集人手,说今天少爷会过来探望夫人,每个人都警醒点,少爷可不像身体不好的夫人,平日里看见什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巫望望知道,这个别墅里住着一个身体很差的女人,平时她的丈夫每三天来一次看望她,每次过来都带上礼物,那天别墅也会很热闹。

      今天刚好是老爷回来的日子,可以说,自打巫望望来了,别墅里没有一天比今晚还紧张。

      从花房出来,巫望望被喊去待命了,没有具体的活,反正就先候着。

      老爷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材保持得很好,跟有些瘦弱的夫人站在一起,跟普通情侣没什么区别,他们的儿子长得高,样貌也好,不过一直绷着脸,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等雇主一家吃完饭,女管家就让人赶紧楼上准备各种用品,厨房里的水果、茶水饮料、消夜都是不能断的,保证雇主想要,他们就能端出来。

      别墅里那些只属于佣人的地方,兵荒马乱了一晚上,雇主们睡下后总算消停下来。

      巫望望四下看了看,发现李五就跟保姆阿姨们站在一起,于是微微张了张嘴,发出只有李五能听见的声音:“今晚是个好机会,不是吗?没人会关心,你今晚干了什么。”

      主人家要休息,别墅的佣人自动陷入安静,就连干活都尽量把声音减到最小。

      凌晨三点,楼上的主卧室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楼下守夜准备随时给夫人送药的女佣吓得一个激灵,直接连滚带爬地冲去按亮一楼所有灯,紧张地环顾周围,没发现什么人之后,立马通知女管家,说楼上夫人出事了。

      女管家当即叫了保镖跟佣人们起床,他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夫人身体一向不好,这么大声尖叫,估计真碰上了什么让她特别害怕的东西。

      巫望望被叫醒后假装刚睡醒的样子,披着外套出门了,今天下雨,温度还是稍微有点低的。

      等她来到客厅,才看到平时能在别墅主楼休息的佣人们都出来了,大家站在宽敞的客厅里,李五站在楼梯口,手里死死抓着一个背包。

      老爷跟夫人站在二楼,夫人估计是被吓到了,脸色苍白,几乎要晕过去的样子,而少爷则是站在楼梯上,在李五不远处,脸色阴沉。

      少爷怒喝:“到底怎么回事?王妈?这就是你招的人?”

      王妈就是女管家,她严肃地向着少爷微微低头:“抱歉少爷,是我没做好背调,李女士,请你配合,我已经报警了,等会儿你自己跟警察说吧。”

      李五神经质地看着周围的人,她死死抓着手里的背包,好像那是她的救命稻草一样。

      “你们有那么多钱,给我一点怎么了?难道你们的钱不是从穷人身上搜刮来的?我只是拿了我应该得到的部分,你们凭什么拦着我?”李五疯疯癫癫地嚷嚷着让自己行为合理化的句子。

      巫望望看情况差不多了,赶忙出来说:“妈!你在干什么?这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的工资都给你,你别想再去给弟弟偷钱了吗?快放下!”

      刚说完,王妈一把拉住巫望望:“你一开始怎么没说你妈妈有这个毛病?她吓到太太了!还偷东西!”

      原来,夫人身体一直很差,所以晚上要起来定时间再吃一顿药,平时都是女佣陪她一个房间睡的,但今晚老爷回来了,自然跟夫人住在主卧室里,女佣不能自己待在夫人的卧室,就在楼下守着,等夫人招呼。

      夫人想回到自己的卧室吃药,觉得就在隔壁,没几步路,没必要叫醒丈夫,自己摸黑过去的,结果刚进门就看到有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在房间里穿来穿去,顿时尖叫起来。

      之后李五趁老爷过来前,立马下楼逃跑,结果被王妈堵在了楼梯口这。

      巫望望委屈地看了眼李五,说:“对不起王管家,我只是太害怕了,我被高阿姨介绍过来前,刚做了开颅手术,我怕他们把我打死了,所以……”

      一场闹剧,少爷没耐心听她们在楼下扯皮,直接说:“好了王妈,该辞退辞退、该交给警察交给警察,明天早上,我不想见到这母女俩还在。”

      王妈赶紧应下,夫人却在这个时候开口:“等等王妈,东西是母亲偷的,跟女儿没关系,我喜欢望望种的花,别为难小孩子。”

      “这……”王妈看向少爷。

      少爷不太同意:“妈——”

      老爷这时候出声:“行了,你妈难得有点喜欢的东西,女儿可以留下,那个女人,等会儿直接让警察带走,不和解。”

      随后雇主三人回了房间休息,机灵的女佣赶紧带了医生从另外一边的电梯上楼给夫人看看,别真出事了,早上还得送医院。

      王妈扫了可怜兮兮的巫望望一眼,说:“感谢夫人吧,你这妈,以后别管她了!”

      巫望望唯唯诺诺地应是,同时不忍地看着李五,表现出一种,现在她奢望母亲悔悟的感觉。

      李五眼睛转来转去,趁她们在说话,立马向着大门口冲去,屋内的保镖本来就盯着她,现在立马拦住,没让她逃跑了。

      原本李五就身材魁梧,有一把子力气,不正面冲突的情况下,保镖们一下子还真难抓到她,怕她跑了又怕她冲到楼上去伤害雇主,保镖们憋屈得想直接给她来一枪。

      后面李五不知道怎么蹿的,居然冲到了厨房那边去,于是大家更紧张,生怕她想鱼死网破。

      别墅位置偏僻,警察过了一个小时才到,他们进门的时候,刚好看到李五抢了一把厨师刀,举起来威胁其他人。

      警察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报警电话里只说有小偷,现在都没配武器就出来了。

      “放下刀,现在自首还可以减刑,不要冲动,想想你的家人!”警察一边分人安抚李五的情绪,一边让其他人离开,只留下专业的保镖。

      浑浑噩噩的李五这一刻像是忽然清醒了,她看到了站在人群后的巫望望,对方笑得微妙,像是在说:你看不起的女儿,也能坑死你呢。

      于是李五不太好用的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杀了这个贱人,她就知道女儿是赔钱货!就算是死,她也要给儿子把这种贱人清理干净!

      李五反手抓住了刀架,直接对着警察跟人群扔,她疯狂地笑起来,看着警察护着其他人一直后退,她看准机会,直接将刀捅进了巫望望的脖子里。

      “我杀了你!就是你害得我们一家变成这样的!都是因为你!”李五尖叫着,被巫望望身体里的血溅了一脸。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随后警察顾不得掩护其他人,立马冲上去想按住李五,但李五力气实在太大了,一晚上,有五个警察受伤,其中一个手筋都被割断了,受伤最重的是李五的女儿巫望望,有几秒钟,呼吸断了。

      ——

      巫望望睁开眼,她看到自己坐在车上,顿时有点懵,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是不会死,怎么突然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

      此时巫望望坐在公交车上,车上除了她和看不清脸的司机,没有其他人了,车子持续向前,没有停车的意思。

      略一思索,巫望望便明白过来——进入《回魂夜》游戏的标准并不是完全死亡,而是在濒死的时候就会被拖进游戏里,这是游戏防止玩家真的死了才提前拉的人,游戏失败,那玩家自然真的会死,游戏通关了,那玩家不至于死透透了,还有救回来的机会。

      想明白后,巫望望暗想:以后还是得小心点,最好连濒死的状态都不要出现,她也是托大了,想利用杀人未遂以及偷盗的最高等级罪名送李五进监狱一辈子,这边李五还需要她专门送一下,原身父亲跟弟弟不用陷害,他们就会自己把自己送进去。

      没想到计划成功是成功里,没想到居然又进了游戏中。

      巫望望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跟口袋,一般来说,玩家进入游戏后,有一定概率会换掉身上的衣服跟装扮,以及身上会带着能够提示的东西。

      正好车上没人,不用遮遮掩掩地看。

      之前在别墅里,巫望望穿的是统一发的工作制服,现在她身上穿的是一套很廉价的女士西装套裙,脚上穿着普通款式的纯黑色高跟鞋,整个人好像是个普通又平凡的白领。

      在西装口袋里,上面写着一句话:我们发誓,我们都要成为世界上最普通的人,普普通通地长大、成为碌碌无为的大人,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原来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种饱含青春疼痛的句子,大概只有青春期的孩子能写出来,像曾经的无病shenyin,长大后看见,说不准会尴尬到觉得丢人。

      巫望望收好纸条,在终点站下车。

      终点站是一个广场,裁判看起来是个文弱的老师,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短袖衬衫和西装裤,脚上是一双皮凉鞋。

      裁判周围已经站了几个玩家,巫望望快步走过去,站定后裁判点了一下人头:“一二三……□□,人数够了,这次副本就你们几个,这次的副本没有特殊要求,只是希望,你们活到暑假结束就好了。”

      提到暑假,巫望望才发现,穿着西装套裙的她,已经出了一身汗,而早到的其他玩家,都是穿的短袖衣服。

      因为实在是太热了,巫望望只好也脱了外套,她问:“现在副本的时间,具体是几月几号?”

      “七月九号,刚放假。”裁判笑眯眯地回答。

      旁边的一个女人说:“七月九号?那岂不是我们要在副本里待上至少五十天?”

      裁判摇摇头:“不是至少,是你们一定要等到九月一号来临,才能离开,到九月一号早上八点,我会在广场等你们,只有八点三十那一趟公交车可以送你们出副本,错过时间,就被判定游戏失败。”

      玩家们脸色都变了,副本时间越长,玩家的心理压力就越大,他们很可能先在逃亡中崩溃了。

      “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就继续说了,这个副本没有游戏指引,但有安全区,在安全区里,你们绝对安全,只是安全区并不能长时间停留,因为这个安全区是派出所,你们能靠自己在派出所里待多久,就可以绝对安全多久。”裁判一再强调“绝对”两个字。

      “那我们要是能住在派出所里,岂不是可以安全活到副本结束?”有玩家开玩笑一般问。

      裁判无声笑笑:“你可以躲在派出所里几十天,但你最后那天,也是要来广场的,你们记住我说的通关要求,你们只有上了九月一号早上八点三十分那一趟公交车,才算通关。”

      换言之,其他时间里,都是可能出现意外的。

      玩家们面面相觑,心中多少有点预感,像这种把时间掐到最后一秒的副本,能杀他们的,肯定不是人。

      见玩家们这次不再有异议,裁判两手一摊:“那么,现在你们可以开始探索副本了,这次的副本,有一个城市那么大,时间足够你们探索,不过,天黑了记得要回家哦。”

      说完,裁判转身慢悠悠散步去了。

      九个玩家站在原地,除去巫望望,有四个男人和四个女人,年纪看起来,彼此都差不多。

      “我们……要互相认识一下吗?”一个看起来很腼腆的女玩家问。

      一个男玩家却说:“最好不要,我不知道你们收到的纸条是什么,但我的纸条上,提醒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我们不能把关于自己的事情,说给别人听,我牺牲一下自己,为了各自的命,最好什么都别说。”

      此时另外一个高个子的男玩家反驳:“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们的?万一你的纸条不是这样写的呢?本来应该互通消息,然后你这么一说,大家不敢合作了,回头都被你害死了怎么办?”

      腼腆的女玩家没想到男玩家内部的意见就不和,赶忙说:“别吵别吵,消息在副本里很重要,给不给都是玩家的心意,要不这样,我们九个人,投个票?反正人数是单数,就少数服从多数嘛。”

      人数是单数,无论如何都能选出一个结果来,就算最后结果不合心意,也好接受很多。

      巫望望想了想自己手上的纸条,那个信息可能不止是青春期疼痛文学了,那是真的、很重要的信息。

      于是等到大家举手投票的时候,五比四,不同意互换消息的有五个人,彼此阵营,有男有女。

      这个时候人做出的选择肯定会参考拿到的纸条,也就是说,至少有五个人,纸条上说的,都是不能见人的秘密或者……警告。

      玩家们对这个结果不能说不满,也不能说不理解,但就是觉得很奇怪,九个人,刚好分得那么平吗?

      如果今天的副本是十个人或者八个人参加呢?

      大家缓缓放下手,过了会儿,刚才闹着要公开信息的大高个缓缓开口:“好像有点不对劲,我们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有时候是不是新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今天的玩家都很冷静,说明至少已经进副本三次以上,对游戏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他们会下意识怀疑游戏中的所有规则,不会因为强制性规则就绝对遵守。

      巫望望扫了他们一眼,说:“比起信息,我们认知到自己的身份可能更重要,但不能保证,最后的通关办法,到底是要我们合作,还是分开。”

      无法判定这个问题,那他们就很难更进一步。

      比较沉稳的女玩家说:“这样,我们先不互通消息,各自回去十天,每到一个九号,我们就来广场集合,时间就定早上八点,这样我们也可以提前适应一下,从家里到广场需要用多少时间。”

      玩家们都赞同,于是各自开始拿出手机,准备回家。

      看得出,大家扮演的NPC都不是有钱人,只能去同一个站点等不同班次的公交车。

      巫望望的公交车先来,她跟其他玩家挥挥手,最先上车离开。

      这次的公交车不再只有她一个人,而是很多人,挤得像是沙丁鱼罐头,奇怪的味道充斥着整个车厢,巫望望被推得东倒西歪,连下车也是被挤下去的,跟挤牙膏一样。

      好不容易从公交车上活着下来,巫望望心有余悸地走到附近小区门口。

      手机里显示的外卖地点就是这个小区,上面还写门牌号,不过外卖地点上的名字,写的是个男人的,可能这个NPC作为女孩子,独居的时候害怕出事,就一直假装自己跟男朋友一起住。

      根据外卖地址找到具体的地方,巫望望从自己的口袋里找出钥匙打开门,低头的同时看见,门边放了个鞋架,上面的鞋子有男款也有女款。

      这样谨慎的行为,符合一个独居年轻女孩的风格。

      打开门,入目是一个不大的出租屋,右手边是很小很小的开放式厨房,左边是卫生间,正对着的是大床跟茶几,有个阳台,靠近阳台的那一侧床边有书桌和衣柜,这个出租屋还是不错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进门后巫望望学着普通人的样子反锁,然后还是检查整个屋子。

      从屋子里的文件跟各种证件来看,巫望望代替的NPC叫傅眉,是个普通的打工人,大学毕业两年,刚二十四岁,无论是从小念书还是生活,看起来都非常平凡常见,就连父母,都是普通的父母。

      也就是说,这样一个女孩,完美符合了口袋那张纸条上写的话。

      傅眉普普通通地长大、成为了碌碌无为的大人。

      巫望望若有所思地打开了傅眉的手机,一个人的手机可以看出来很多信息,尤其是跟朋友、闺蜜的吐槽。

      不过打开那些社交软件后巫望望才发现傅眉这个人,社交贫瘠得可怜。

      可能是因为换手机,傅眉最早能追溯到的交流,在大三那年,她跟舍友“相敬如宾、貌合神离”,跟班里的同学几乎没交流,唯一交流就是商量各种活动和小组作业。

      等到了毕业,傅眉开始加各种工作上的人,但情况并没有好多少,她不开朗、不腼腆、不外向、不内向……

      就像一个……很隐形的某某某。

      傅眉租下这个房子还不到一个月,从转账记录看,她是个一年就要换一次房子的人,并不会在某个地方旧住,至于公司,倒是没有变过。

      巫望望猜测,傅眉可能因为工作不好找,所以选择继续留在原公司,没有像换房子一样,一年一换。

      除了这些很表现的信息,巫望望找不到任何可以有用的信息了,她甚至打开傅眉手机浏览器的历史记录,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傅眉的人生很无趣,早上七点起床,洗漱后下楼到早餐一条街买早饭,吃完后走路到附近的公交站,刚好可以上一趟马上到达的公交车,八点半前到达公司,打完卡就开始工作。

      午饭选择在公司吃,这个应该是福利,因为巫望望没看到属于午餐的支出,但有看到在公司刷的酸奶,偶尔会换成咖啡。

      下午继续上班,偶尔要加班,但大多数时候,她会准时下班,乘坐公交车回家,或者去超市买东西回来做,晚饭对傅眉来说,是一笔固定的支出。

      当然,偶尔傅眉不想做饭,就去点外卖,还会点不少,那应该是她的放纵时刻。

      吃晚饭的时候她会坐在地上,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剧,她看电视剧没有特别的喜好,什么火、什么新就看什么,太难看的就只看一点点,然后换一部。

      吃完晚饭就洗澡,接着开始打游戏或者看点小说,要么继续看剧,等到晚上,突然想吃消夜了,就另外点外卖,吃完休息一会儿刚好睡觉。

      第二天又是重复的一天。

      巫望望从傅眉的生活里,看不出任何特殊的痕迹,她的活着,这么单调且重复。

      日复一日,她过着别人可能都觉得像NPC一样的生活,好像每天都是打印出来的。

      实在是找不到特殊的信息,巫望望只能先跟着傅眉的痕迹开始生活。

      晚上洗过澡后,巫望望开始看电视,她觉得历史记录的电视剧好像没什么好看的,于是玩起了手机,翻看那些无聊的聊天记录和其他软件上的历史记录。

      看了一晚上,巫望望没翻出什么有用的,又到了出门上班的时间。

      早餐是在摊子上买的,巫望望无法判断傅眉每天到底买了什么,加上她的早餐费不固定,于是巫望望打算买自己好奇的。

      最后买了一根粽子跟一杯冰豆浆。

      从早餐市场快步走路到路口的公交站,再等上三分钟,去公司的公交车就会刚好到达,傅眉将时间算得刚刚好。

      巫望望都忍不住佩服,这样把生活过成了时间表的人,做什么事情不能成功呢?

      到了公司之后,巫望望才发现,傅眉就职的是家手工制品公司,这家公司平时就卖手工制品,原本是做厂子的,傅眉的工作就是接单、搞理念设计、做文案,都是些文书工作,与她的中文专业很匹配。

      不过后来老板可能是看到了大数据时代的流量,于是开始让一些员工轮流做账号宣传,傅眉被轮到的时候会去直播间默默做点简单的手工,比如钩一些小玩偶,解说自有其他主播。

      观众们有时候会买成品,有时候会买材料,虽然这个跟大厂订单没法比,但谁又会嫌弃钱多呢?

      巫望望到公司后想着傅眉平时的做法,她这样的人,应该见着谁都一脸平淡的微笑,对方说什么都应好,是个没什么特点的老好人。

      一天的工作其实并不累赘,写个普通的稿子让主播去念,下午顶一下去帮忙用毛线钩小动物,都是很简单的动作。

      白天跟晚上的直播间是不同的人守着,巫望望能够按时下班。

      回家路上,巫望望又被挤成扭曲的牙膏,下车时好像头发都被扯掉了一点。

      巫望望摸摸有点痛的脑袋,她想不明白,这样的生活……傅眉真的喜欢吗?

      或者说,她真的还坚持得住吗?

      一眼就能看到的日子,人能活下去,难道不是因为有指望吗?

      可是傅眉没有男朋友、从不谈恋爱、不养猫猫狗狗,她没有任何喜好,这样没有盼头的日子,她怎么坚持下来的?

      巫望望不明白,她回到了不大的出租屋,今天她又没能及时下车买菜,于是只能点外卖。

      吃外卖对傅眉来说挺贵的,一顿普通的饭菜就要二三十,都点外卖了,肯定要喝奶茶,或者吃点别的,七七八八加起来,至少要五六十。

      可是傅眉一个月工资只有五千,给出去两千五的房租后,剩下的两千五,都用来吃了,毕业后就没买过几件新衣服,只有穿着睡觉的T恤短裤穿到烂了,才买了两套新的,上班就穿公司的发的廉价西装。

      巫望望不明白,这个副本到底是希望玩家干什么,这样的人,也有什么特殊的规则吗?

      父母平时不打扰,也没有人发布特殊的规则,那玩家需要做什么呢?

      实在是想不出来,巫望望晚上就开始躺着装死,哦不,是躺着假装睡觉。

      到了半夜,巫望望忽然听见水声,像是卫生间里的花洒滴水了,滴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巫望望默默睁开眼,她可能知道为什么前一天一点反应都没有了——因为前一晚她根本没关灯睡觉。

      不是人的东西,最喜欢在黑暗中出没。

      水声逐渐密集,有种要漫出浴室的感觉,巫望望还是没动,任由水声继续响。

      这一晚,水似乎滴了一晚上,巫望望假装睡死了过去,早上起来一看,浴室里什么都没有,很干净,昨晚洗澡后地上的水也干了,仿佛一切都是巫望望的幻听。

      巫望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若有所思:傅眉的规则,跟水有关吗?

      接下来几天,巫望望都按部就班地生活,除了晚上会出现的水声,没有任何问题。

      眼看着即将到七月十九号,玩家们会合的日期,巫望望还是在十八号凌晨,水声最响的时候,起床走到浴室门口,没开灯,在黑暗中打量浴室里的情况。

      花洒真的在滴水,顺着水低落的,还有一根根从花洒孔里流出来的头发。

      而地上已经积累起来的水洼,看着不像是纯水,而是……泥洼。

      巫望望疑惑地看着那滩泥水,忍不住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地上泥洼的触感很冰冷,泥水沾在手上,好像洗不干净了一样。

      顶上花洒的头发还在往下落,巫望望抬头看去,莫名觉得,花洒里,有个人。

      随后巫望望站起身,取下花洒,观察了一会儿后,伸手去拽卡在花洒孔里的头发。

      那头发越拽越长,跟无限长一样,没有尽头。

      巫望望拽了几分钟,不想玩了,将花洒放回去,过了会儿,问:“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头发跟水洼都没有回答,但浴室里的温度更低了。

      “好吧,可能你还需要一点机遇,那祝你成功吧。”巫望望说完,转身离开浴室,这次她关上了浴室的门,任由里面随便滴水,在厨房洗了手,回到床上躺着。

      天亮后,巫望望再打开浴室,里面一切都恢复原样,没有头发,也没有泥洼。

      今天是十八号,还有一天才会去广场集合,巫望望照常上班。

      上了这么多天班了,巫望望才发现,傅眉做的工作,是没有假期的,公司的意思是,他们已经不加班了,那为什么员工还需要双休或者单休呢?

      只有加班了的人有假期,加班几天,休几天。

      巫望望不懂公司运营,不知道这样的公司到底合不合法,但傅眉既然坚持了两年,可能对大学生来说,这种工作也已经很好了吧。

      这一天上班,巫望望有了写稿子的工作,下午就不用去直播间了,下午员工们总是到处偷懒,没一会儿偌大的办公室内就只剩下巫望望一个人。

      空调持续运转,冷风将炎热隔绝在外,巫望望按照平时傅眉的风格写好了稿子,准备打印出来,结果打印机卡住了,一直不吐纸。

      巫望望弄不明白,抬手拍拍打印机,还是没反应,她赶紧关掉开关,想找人来修,却发现根本没用,打印机没能关掉,还在嗡嗡嗡响,那声音经过空荡办公室的回声,显得很诡异刺耳。

      沉默一会儿,巫望望知道,昨晚那个长头发又来了,这次她又想干什么呢?

      晚上是长头发出不来花洒,难道白天她准备让打印纸出不来打印机?

      就在打印机声音越来越响,响到跟用了喇叭差不多的时候,外面突然走进来一个女同事,她年纪比傅眉大一点,人也沉稳,急忙走过来问:“是不是打印机又坏了?你别盯着它了,赶紧线拔了,然后去找维修师傅。”

      “哦好,是这根线吗?”巫望望去看了眼,找到电源线。

      女同事说:“对,直接拔,没关系的,这台打印机有点毛病,容易屯纸,但老板又不舍得换,现在不响了,你赶紧下楼去维修部找师傅过来看看。”

      巫望望答应了一声,转身下楼去找维修部。

      公司的维修部其实就是个打电话的地方——打电话给各个师傅过来修缮的,其实公司根本没有修缮人员,之所以设立这个部门,是因为每次需要修什么就到处找人很麻烦。

      直接弄这么个部分,缺什么了就自己去打电话找官方、找维修师傅,简单多了。

      巫望望在维修部本子上找到了打印机的品牌公司,给他们打了过去,随后那边说很快会排师傅过来。

      维修部没有其他人,巫望望打完电话就回楼上了,用了另外一台打印机将稿子打印完,送去直播间后就可以下班,她回到办公室准备收拾一下东西,进门就看到了正在修打印机的人,是男玩家之一。

  •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完】
    来了来了,这次有一万多字,其实这个副本我改了很多次,差不多从开文前就在构思,但朋友都被我薅秃头了,也没定下,最后又要赶榜单字数,实在没办法了,就打算按照最普通的、最简单的、最常见的副本来写。
    开这篇文我是打算找灵感的,真的很想写出点不一样的来,结果发现能力不足,今天先更这么多,我后面再去薅一下朋友们的头发,我迟早能薅出点东西来!
    ————————
    谢谢观看,看文愉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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