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者，舞者》亓琛

3、第 3 章

　　柳明鸢从兵器库出来后就兴奋的跑进了柳自卿的书房。
　　此时，柳自卿正在看《金匮要略》，身前的桌上还摆满了医书。
　　看到师父在忙，柳明鸢也不好进去打扰他，安静的待在书房前的树下。
　　不知过了多久，柳自卿才放下手中的书，抬头一看，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坐在树下玩泥巴。
　　“明鸢。”
　　正在玩泥巴的柳明鸢听到有人在喊她，懵懵的抬起头，对上了窗前那人的视线。
　　“师父！”
　　柳明鸢叫了一声，然后扔了手中的泥巴，飞快的跑到了窗户边。
　　“又怎么了，小祖宗？”柳自卿微微低头慈祥的看着柳明鸢。
　　“师父，我听，我听大师姐说您之前练的是钩镰枪。”
　　柳自卿愣了一下，盯着天空，似乎陷入了回忆，几息过后，他回了神，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是啊，很多年前的事了。”
　　“那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讲过这件事呢，况且我都不知道有钩镰枪这种兵器。”
　　柳自卿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忽的觉得她和当年的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像，但当时的他可没有那么开朗。
　　“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柳自卿看着柳明鸢满脸兴奋，打趣道：“都不用猜了，就冲你这开心劲和你平时看你大师姐耍红缨枪的那痴迷样，我就知道你肯定选了红缨枪。”
　　柳明鸢笑的更灿烂了。
　　“你猜错了师父，我选的是钩，镰，枪。”
　　“你看吧，我就知道。不对，你说什么。”
　　柳自卿收回迈出的脚，唇哆嗦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她。
　　柳明鸢也回望他，坚定的说：“我选了钩镰枪，我会努力练习它，师父，你不用再担心它会后继无人了。”
　　这下柳自卿是彻底愣住了，整个人迷茫了一会，才高兴的向柳明鸢招了招手，让她进来。
　　柳明鸢跟着他左饶右绕，最后两人在一个放满箱子的架子前停了下来，架子中央放置的一个檀木箱子尤其的显眼。
　　箱子的位置极好，阳光可以时不时的照射到上面，虽然位置有些偏僻，但周围一看就是经常打扫的，架子上都没落灰。
　　柳自卿将手轻轻的搭在箱子上，有些怀念的说到：“老朋友，没想到吧，钩镰枪还后继有人。”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箱子，平稳的把它放到了旁边铺有红丝绸的桌上。
　　柳自卿慢慢扣动了箱子上的锁，咔哒一声箱子开了，一杆缩小版的钩镰枪慢慢的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通过箱底铺的层层红布可以看出，枪是被人用心保护的。
　　柳明鸢眼睛放光，有些不知所措地指了指箱子后又指了指自己。
　　“这，这，这是给我的？”
　　柳自卿点了点头，双手捧起了那把枪，转过身和她面对面站着。
　　他再次看了一眼手上的枪后，微微弯下身将它放到了柳明鸢的身前，柳明鸢郑重地握上了枪杆。
　　当枪从柳自卿的手上递到了柳明鸢的手上时，钩镰枪就又完成了一次传承，钩镰枪文化也注定不会失传。
　　“明鸢，为师希望你接过钩镰枪后，能够继续将钩镰枪发扬光大，为师已经老了，这种人事情还是交给你们这一代人来做吧。”
　　“明鸢知道了。”
　　后山的竹林，几个身影在其中窜来窜去。
　　“小微，不要乱动，还有你，明鸢，别偷懒。”
　　柳明初略带怒意的声音响起，看着想方设法偷懒的两人，她无奈的扶了扶额。
　　“大师姐，小微她又动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柳明鸢继续向大师姐揭发段微之的小动作。
　　“你你你，大师姐，明鸢她刚刚趁你转身时把手放下了。”段微之也不甘示弱的反击了回去。
　　“我没有，你别乱说。”
　　“你就有！”
　　“我就没有！”
　　眼见两个人越吵越激烈，柳明初终于忍不住了，扶了扶突突跳的太阳穴，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子，朝柳明鸢弹去。
　　柳明鸢刚想质问对方为什打自己，就被对方那要杀了人的眼神堵了回去，只能在原地委屈的摸了摸自己被打疼的额头。
　　“不吵了？不吵就赶紧去把师父今天交给你的招式练会了。”
　　柳明鸢被这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赶紧握起了枪，心中还在疑惑今天的师姐怎么那么凶。
　　柳明鸢虽然心中不服但还是认真的练习起来。
　　小小的身子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动作，直到可以流畅的打出来。
　　过了许久，柳明初看了看头顶的太阳，估摸着快到饭点了。
　　“好，就先到这里，先去吃饭吧。”
　　话音刚落，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柳明鸢瘫坐在了地上，即使手酸的抬不起来了，她也没有把枪放到地上，而是横放在了腿上。
　　另一边的段微之则是站起身活动活动了身体，这么长时间的打坐对她这个好动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地狱般的折磨。
　　“我过几天要下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们两个跟我去吗？”
　　柳明鸢几乎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直接就抓住了柳明初的手，眼神中的期盼毫不掩饰的表现了出来。
　　柳明初又转头看了看正在下石台的段微之，眼神询问了下她的意思。
　　“我去的话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正好带你去，小鸢有个玩伴。”
　　“那我也要去。”
　　“好。”
　　自从得知可以跟师姐一起下山后，柳明鸢整天不是去问柳明初下山需要带什么，就是扳着手算还有几天可以下山。
　　盼着盼着，可算是把这一天盼来了，当柳明鸢坐上去城里的动车时，一个没有见过市面的孩子好奇心被完全勾了出来。
　　“师姐，那是什么？”柳明鸢指着一个长得奇怪的建筑问柳明初。
　　“那是电塔。”
　　“那，那个长得像风车一样的东西呢？”
　　“那是风力发电机。”
　　……
　　不知过了多久，车到站了，柳明初摇了摇在车座上睡的正香的柳明鸢。
　　柳明鸢猛的从车座上站起来，有些懵的看着站在身前的大师姐。
　　“该走了，车到站了。”看着柳明鸢有点迷蒙，柳明初便好心的说道。
　　柳明鸢用手拍了拍脸，站在原地尝试将大师姐的话拼凑起来，然后拿起包就跑出了列车。
　　这下轮到柳明初懵了，赶紧拉起段微之就去追。
　　柳明鸢懵懵跑出车站后，一阵冷风吹了过来，她整个人被冻的一激灵，脑袋也清醒了不少。
　　“你你你跑什么？”
　　柳明鸢转头一看，柳明初也从车站跑了出来，后面还牵着一个马上飞起来的团子。
　　“我，我问你话呢，你跑什么？”柳明初气喘吁吁的看着柳明鸢，她简直要被这个熊孩子气死了。
　　“我，我不知道啊。”柳明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你要是再这样，下次说什么我也不会带你出来的，我...”柳明初刚要说狠话就被一阵铃声打断，柳明初没再和柳明鸢计较，接起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了她们面前，车上下来了一个年轻女人，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雷厉风行的气质。
　　“又见面了祁总。”
　　柳明初伸出手和来人打招呼。
　　“幸会，柳小姐，这两个是？”
　　祁千允很自然的回握了柳明初伸出的手，同时朝她身后的两个小孩子看去。
　　“哦，这是我的两个师妹，这次下山也是想带她们见见世面。”
　　祁千允点了点头，又问：“自卿师傅的身体还好吗？”
　　“师父身体好着呢，前两天还和我念叨你，让你多注意点你母亲的情况，没事就带你母亲去山上找他再看看。”
　　柳明初笑着回答，眼里是柳明鸢从未见过的情绪。
　　“那是自然，等过两天你们回去了，我和你们一块回去，我得正式的感谢感谢自卿师傅，要不是他老人家，我母亲也不可能好得这么快，快上车吧。”
　　第二天，"讲非遗，弘文化"综艺录制现场，柳明鸢一行人在后台紧张的等待着。
　　头一次做这种事的柳明鸢的心里有些无助，怎么没人告诉她还要表演节目啊。
　　因为综艺主要就是弘扬非遗和传统文化，所以到处都是被邀请过来的非遗传人。
　　突然，柳明鸢看到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在不远处摔倒了，赶忙跑过去将人扶了起来。
　　“谢谢。”
　　柳明鸢摆了摆手示意对方没事后有些好奇的盯着对方的脸看。
　　“怎么了？我脸上的妆花了吗？”
　　对方被柳明鸢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询问道，很轻灵的声音。
　　“没有花，只是你为什么要把脸画成这样？”
　　“我是学戏曲的，因为要扮演角色所以要画。”
　　“扮演什么角色？”
　　“旦角。”
　　“什么是旦角？”
　　“这……”
　　柳明鸢真诚发问。但把对方问住了。
　　“旦角指的是戏曲中的女性形象。”
　　柳明鸢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往后一看，果不其然，自己的大师姐正朝这边走来。
　　柳明初脸上带着些无奈，她已经快适应了这孩子一言不合就乱跑的行为。
　　“不是，我看她摔倒了，情况危急，没来的及和师姐你说，你说是不是。”
　　柳明鸢瞧着对方有些发青的脸，努力的解释道，还暗戳戳的戳了戳那个被她扶起来的人。
　　“是，是的。”对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柳明初叹了口气，示意柳明鸢跟上后，转头就走了。
　　柳明鸢小跑着追上她们，还不忘转个头对对方用口型说了声谢谢。
　　终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柳明鸢在录制时一直朝柳明初身后躲，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下台调整状态。
　　柳明鸢失落的坐在角落里，整个人都被负面情绪笼罩。
　　“呐，吃块糖吧。”
　　段微之将手中的糖朝柳明鸢递了递。
　　柳明鸢看了眼糖又看了眼段微之，猛地将糖夺来塞进了嘴里，还没嚼几下，眼泪就顺着脸颊滑了下去，滴到了段微之还未收回的手上。
　　感受到手上湿润，段微之有些慌了，手忙脚乱的帮柳明鸢擦眼泪。
　　“哭，真的很没出息。”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柳明鸢抬头一看，这不是自己刚刚扶的那个人吗，怎么到这来了？
　　“要你管，我就是很伤心，伤心还不准人哭了吗？”
　　“你可以哭啊，但你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能让我心里舒服些。”
　　柳明鸢不服的回道。
　　“那你下次上台不还是会怯场，所以哭是没用的，要对症下药，找到根源，解决问题。”
　　“那你说我该怎么解决？”
　　……
　　“好有道理啊，我这就去试试。”
　　柳明鸢听了对方的建议后，恍然大悟，然来还可以这样。
　　“先去洗下脸吧，你的脸上全是泪痕。”段微之适时出声提醒道。
　　柳明鸢点了点头，朝洗手台冲去。
　　最终，在柳明鸢不断地对自己的洗脑下，她克服了些许的怯场，虽然还是不自然，但整体还是不错的。
　　下场后，柳明鸢双腿发软的坐到板凳上。
　　“我真的感觉这比练武要累，我宁愿回去练武，也不想录这些东西了。”
　　“凡事都有第一次，等以后你适应了，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还有以后？”
　　柳明鸢震惊的瞪大了眼。
　　“当然，毕竟钩镰枪更需要被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