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赌局》寂寞甲沟炎

5、真的希望你能厘清

　　江老师讲话真的是很有趣。看着洒脱又大度，实际话里话外都在刺他呢。
　　“阿翡，这是你男朋友吧。长得真好！”王季光这句话算是问出了整个档口的心声。
　　“他不是。客户，客户而已。”她立马否认。
　　江翡混迹玉器街这小两年时间，王季光对她的性格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是领略过一二的。就她那样的脾气，哪天玉器街的商户全部倒闭了，她也不会去当买手。
　　普通买手一小时报价200块，要带着客户上上下下地逛。翡翠本来讲究的就是一个眼缘，挑起来就更加困难。
　　江翡才不会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况且江翡身边的这个男人，从出现在王季光视线里开始，目光始终锁定在江翡身上，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所以王季光终于在这里找回一点自己长辈身份的实感。生意场上再厉害，面对感情的时候，终究还是个不成熟的小姑娘。
　　事实上，江翡根本不知道她已经算得上是正在面临感情问题了，她这个当局者只关心身边这位少爷，到底要看点什么翡翠。
　　“王叔，拿两支高货出来看看吧。”这位主真不是个好糊弄的。
　　“来的正好。刚下片压胚的满绿料子，一口价500。”
　　江翡才不会被王季光所谓的一口价唬住，她扫了一眼，颜色确实不错，种水也说得过去，可惜的是，有一块绿藓的位置刁钻，估计没有办法完全避开，很大可能打磨后仍会保留在镯体上。
　　翡翠就是这样。品质越高的，存在瑕疵的可能也越大，绿藓在色料中出现是再常见不过。真正完美无缺的，少之又少。
　　“王叔，这种瑕疵品相，500真看不到。”
　　“谁说有瑕疵就要打折扣了？”是易岁开口。
　　江翡本准备同往常一样拔剑张弩大显身手，把王季光的利润空间压缩到最小。
　　然而她的客户却并不领情，在关键时候拆了她的台。
　　她偏头想用眼神狠狠警告他一记，却正好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她一句“你就这么喜欢当冤大头吗”瞬间卡在喉咙里。
　　也就是说，刚才那句话，易岁是看着她说的。
　　档口其实并不算安静，甚至有些嘈杂。到处是试探和博弈。
　　可是在对视的一瞬间，江翡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谁说有瑕疵就要打折扣了？”
　　她的世界，时空凝固。
　　只有易岁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掉落在她近乎停滞的大脑中。像流星划过漫长的黑夜。
　　在此前的人生中，从未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从很小的时候起，人们总是用极尽惋惜的语气对她说：”多漂亮的孩子，可惜眼角长了胎记。”在不懂事的阶段，她可以忽略后半句话，然后稚嫩又天真地和对方说谢谢。
　　然而随着年龄增长，那些惋惜的声音被来自同龄人异样的眼光替代，少女敏感的心思也在逐渐生发枝桠，她再不能自然地忽略。在家庭的分崩离析之后，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关心她的这块瑕疵是去是留。
　　后来，她也进入翡翠行业。翡翠如果有了瑕疵，纹裂，棉絮，哪怕只是比周围玉质颜色更深一些的绿藓，收藏价值和流通价值都会大打折扣。非常理所应当，也非常残酷。
　　于是，虽然她也曾无数次幻想，如果她没有这样的瑕疵，她的人生会不会比现在更幸福，但最后无法避免的，变得麻木。如果她自己都不在乎了，外界的那些就会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吧...所有人都在追求完美，她能选择的，只有适应。
　　她很清楚，易岁根本不会知道这些。他怎么会对着她说这样的话？

　　玉器街上，像江翡这般功力深厚，能够大刀阔斧砍价的虽说少数，但论谁都是要讲一讲价的。可易岁真就爽快地以500万的价格成交了。爽快到王季光都有些惭愧。
　　“不愧是一物降一物啊。江翡，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在你手里赚到一笔大的。”王季光腹诽道。
　　江翡终于回过神来，她无奈地递了个眼神给她大手笔的客户：“随便你吧，反正你不差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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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很关键的一章！
灰某你拿什么跟我比啊！汗流浃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