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粗点心才不只是人物设定！》山蓼

3、奶糖

　　到东京出差三天的福泽谕吉今天傍晚就要回来了。
　　侦探社的性质和普通会社不一样，虽然维持着正常运作，可是没有社长在社内，还是少了点踏实感。因此，福泽谕吉的即将回归，让国木田独步心里松了口气。
　　……终于有人可以让乱步先生乖乖待在社内不乱跑了！
　　虽然福泽谕吉对江户川乱步还挺放任的，就算是上班时间，只要没什么大事，想随便乱跑也没关系。可是福泽谕吉在的时候，江户川乱步比较不会一跑就是半天不见人影。
　　他们是侦探社，国木田独步又还没办法独自处理案件，都必须要唯一的侦探过目才行。即使他们接到的案子还不多，但江户川乱步在不在社内的差别还是很大。
　　今天上午江户川乱步随便乱跑，下午回来之后就一直特别乖巧的待在社内，接近傍晚就开始收拾东西，把原本放在桌上的零食都收到专门放零食的抽屉里、所有文件都摆在桌上——好像很认真工作的模样。
　　……虽然预计是傍晚才回来，可是也有可能在下班之前就出现了。
　　“仿佛社长是洪水猛兽似的。”难得没事能坐在办公桌前的与谢野晶子闲闲的说，“假装不到几分钟就原形毕露了吧。”
　　“才没有假装。”江户川乱步辩解道，“乱步大人只是整理一下桌子而已！”
　　与谢野晶子撑着头，笑眯眯的说，“社长早就知道你是个会摸鱼粗点心爱好者，假装也没有用。”
　　“不是假装！”江户川乱步不甘示弱的直接拆穿，“晶子才是，昨天工作只做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偷偷跑去吃蛋糕了！”
　　与谢野晶子、与谢野晶子脸上悠闲的笑容一下子凝固，“……这几天工作太累了，本来就该吃个蛋糕犒赏一下自己。”
　　“乱步大人也是，工作太累才吃粗点心的！”江户川乱步说，“我也没摸鱼，是已经工作结束了。那些看一眼就知道了，一下子就全部做完了！”
　　国木田独步全程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缩小存在感，不参与侦探社唯一的侦探和唯一的医生之间小小的争执。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类似的情况，一开始还会有点紧张的想劝架，现在已经完全不担心了。
　　因为与谢野医生是个成熟的人，顶多和乱步先生说个两句就会停下来。
　　就像现在。
　　不过现在不只是与谢野晶子停下来而已，江户川乱步也停下来了。
　　——因为今天福泽谕吉极有可能会回社。
　　他们安静下来没多久，外头就传来事务员向福泽谕吉说话的声音。
　　江户川乱步原本还在无聊的点着手机屏幕玩无聊的游戏，听见声音就一下子把手机收起来，翻开桌上的报纸。
　　不过福泽谕吉没有立刻进办公室，而是先到社长室整理整理，才进到对面的办公室，确认一下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事。
　　他推开门看见江户川乱步好像很认真的在看报纸，就知道他这几天一定没有乖乖工作。
　　都已经育儿将近十年了，这点事情他当然看得出来。
　　不过他只是默默看了眼江户川乱步，又环顾办公室，“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现在侦探社的人手太少，目前接的还大多是官方的案子，尚且无法真正撑起横滨的“黄昏”，必须多招几个异能力者回来才行。
　　招聘启事挂很久了，来应征的人寥寥无几，不是被他否决了，就是很快离职走人。
　　福泽谕吉在心里叹了口气。
　　异能力者本来数量就很少，又因为绝大多数都没有被正确引导，很容易走向极道势力，会在正道组织里工作的异能力者少之又少。
　　毕竟正道组织赚的钱非常少，还有各种各样的束缚，相对的比较不自由。
　　离下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福泽谕吉回到社长室里，坐在办公桌前捏捏眉心，思考了一下最近社里的财政情况，决定稍微推迟点新增人手的计划。
　　财政已经有些吃紧，如果多聘用几个人进来，可能就会入不敷出了。
　　目前还是让独步那孩子再多担待一点吧。
　　在他下定决心的时候，办公室里的江户川乱步已经再次从抽屉拿出这两天私藏的粗点心之一——牛奶糖。
　　他打开浅褐色的长方形纸盒，拆开小小方块上的包装，幸福的把牛奶糖放进嘴里。
　　牛奶糖甜腻腻的牛奶味在舌尖上扩散开来。
　　就和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过的牛奶糖味道一样，今天的侦探社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祥和。
　　江户川乱步好心情的随手翻了翻报纸，目光忽然顿在一则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的消息上。
　　“停课通知？”他喃喃说了一句，又瞪大眼睛重复了一遍，“停课通知？！保土谷区的学校明天全部停课……？”
　　国木田独步和与谢野晶子听见他的动静，同时抬头看他。
　　“哪里发生异能力者作案的事件，哪里就会停课，这件事已经行之有年了吧。”与谢野晶子微微皱起眉，“这次保土谷区不该停课？”
　　他们好歹也算是半官方的组织，对横滨各地发生的事件、哪个地区因故停课都了如指掌。
　　与谢野晶子虽然是医生的角色，但现在社内人手不足，她有时候也会作为江户川乱步的保镖和他一起出门，稍早已经了解过今天接到的异能力者相关案件。
　　江户川乱步没有立刻回答她，苦恼的喃喃自语，“竟然一时之间忘记了……明天的粗点心之旅怎么办？”
　　与谢野晶子眉头松开，有点小无语的说，“粗点心之旅……保土谷区的学校里有卖特殊的粗点心？你看起来完全不像学生，哪个保安会放你进去买？”
　　她怎么可能想到江户川乱步竟然打算去找人蹭粗点心吃，只是调侃了一下。
　　江户川乱步下意识回答，“大学不管谁都可以进去。”
　　“原来是横滨大呀。”与谢野晶子很轻易地就套出他的目的地，又随口问，“是什么特殊的粗点心？”
　　江户川乱步哼哼一声，“才不和你说。”
　　因为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粗点心，还没问过枝垂栗。
　　问……
　　应该要先问他的！
　　应该要先问他明天要不要去学校才对！
　　江户川乱步直到现在才突然反应过来，把放在旁边的手机挪到面前，盯着漆黑的屏幕好一会儿，便拿起手机、把椅背旋转半圈背对办公室。
　　还是问问枝垂栗明天有没有要去学校好了。
　　他完全没有组织语言，非常口语化的把问题打在通讯软体的聊天室上。
　　枝垂栗迟迟没有回应。
　　江户川乱步撅起嘴，看了眼手机右上角显示的时间——下午五点。
　　他立刻摁灭手机、又把椅背转了个边，重新面向办公室，迅速收拾东西。
　　大人之间有着即使到了下班时间也不能立刻离开的潜规则，不过江户川乱步可不管这些，收拾好东西就站起来，“乱步大人下班了！”
　　他一溜烟的跑不见人影。
　　又过了一会儿，国木田独步和办事员们终于开始收拾东西，打算下班回家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
　　福泽谕吉站在门口，完全在意料之中的看见江户川乱步的位置已经没有人了。
　　他微微颔首回应事务员和国木田独步的招呼，看向与谢野晶子。
　　与谢野晶子动作很快的收拾好东西，也站起身来，“大家辛苦了，明天见。”
　　她要和福泽谕吉一起走回家。
　　另一边早早就先溜走的江户川乱步，已经差不多快到家了。
　　他的家就在侦探社附近的附近，走路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会抵达的住宅区里。
　　那是一栋位在小小巷子里的半和式建筑，占地不大，里头空间也不算大，刚好可以让三到四个人住。
　　目前房子里就住了三个人，福泽谕吉以及他的养子养女，一楼有客厅、厨房等等公共空间和福泽谕吉的房间，二楼的两间房间分别属于江户川乱步和与谢野晶子。
　　不过最近福泽谕吉似乎有打算让江户川乱步自己出去住，据与谢野晶子所说，是想培养一下他独立生活的能力。
　　他哪里不独立了！
　　江户川乱步一路走进自己的房间。
　　他一个人整理卫生、自己做粗点心大餐什么的都能做得很好，很独立的！
　　一定是晶子乱说的！
　　他一屁股坐到书桌前。
　　他的房间布置不是和式的，地面铺设着的是深棕色的木头，空间不算大，一张书桌、一张床就差不多填满了整个房间。
　　白色的墙壁上空空荡荡，没有海报、也没有贴纸或壁画，不是福泽谕吉不让他贴，是他对那些没兴趣。
　　花钱买那些东西，不如多买几个粗点心，不然就多买几个侦探用品回来玩。
　　他的房间里没有海报，可是放着不少他喜欢的侦探用品。
　　目前他的收藏品不是现代的侦探会用的高科技产物，是比较古老的侦探会用的放大镜一类物品，以及像是装扮侦探用的手杖、烟斗之类的东西。
　　手杖、烟斗等等买回来就是放着观赏用，其他像是放大镜、开锁用铁丝一类的物品，在极偶尔的时候会拿出来玩玩。
　　那些小东西摆着就是好看用的，以前的侦探或许需要，可是他不需要。
　　他心满意足的看了看自己的收藏品们，随手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刚摁亮就看见枝垂栗的回复。
　　是在他走路回家的途中传过来的，已经是十几分钟前的事了。
　　枝垂栗使用的头像是巧克力，凑得离镜头很近，两只眼睛占据了半个画面，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四国犬的威风凛凛。
　　连带着用这个头像的枝垂栗都有种变笨的感觉。
　　江户川乱步观察完枝垂栗的头像，才接着点开信息。
　　［明天学校会封闭起来不让人进出……可以约在保土谷公园棒球场门口，您大概什么时候方便呢？］
　　枝垂栗是这么说的。
　　江户川乱步思考一秒，啪啪打字，［下午五点，记得带好吃的粗点心过来！］
　　粗点心最最最重要！
　　他刚把手机放下来，房间门突然被敲了两下。
　　与谢野晶子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吃饭了。”
　　江户川乱步应了声，手机留在房间里，心情很好的打开房门。
　　与谢野晶子喊完人就下楼了，门外当然空无一人。
　　吃饭的地方在厨房里的长方形餐桌边，上头已经放着福泽谕吉和与谢野晶子回家路上顺道买回来的晚餐——寿司。
　　江户川乱步还是维持着好心情的坐到餐桌上，等福泽谕吉也坐下来，才双手合十的说，“我开动了！”
　　寿司好吃。
　　虽然不是甜的很可惜，可是有时候吃咸的食物也不错。
　　“乱步。”福泽谕吉的声音响起。
　　江户川乱步嘴里还咬着寿司，含糊的应了声，“嗯。”
　　福泽谕吉默默看着他，默默道，“这几天锻炼中断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基本是肯定句。
　　本来就已经有所猜测，刚才回来的路上又问了一下与谢野晶子，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乱步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真的不太想像这样常常念他，可是不多说几句，乱步就会开始偷懒……
　　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育儿极为困难。
　　太困难了。
　　相较之下，几乎不需要人担心的晶子好带很多很多。
　　江户川乱步心虚的把寿司嚼嚼吞下去，心虚的说，“我还是有锻炼的！今天早上就出去散步顺便锻炼，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不小心迷路了……才晚了一点点回社。”
　　福泽谕吉默默看着他。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知道江户川乱步只要不想迷路就根本不会迷路，就连不会搭乘大众运输也只是不想记路的借口而已。
　　唉。
　　话又说回来，关于锻炼这件事。
　　福泽谕吉不可能寸步不离的跟在江户川乱步旁边保护他的安全，为了以防万一，他很久以前就带着江户川乱步锻炼了。
　　然而江户川乱步实在没有体术的天赋，只能练练普通的防身术，顺便做点基础训练增强足够支撑他逃跑的体力。
　　也就是说，江户川乱步要做的只是很普通、没有太大强度的锻炼，每天需要花的时间也不多，或许也能说是例行性的运动而已。
　　江户川乱步心虚的低下头，继续把手里咬了一半的寿司吃掉。
　　从福泽谕吉出差的那天，他就完全放飞自我，运动不做了、正餐不吃了，快乐的放飞了两天。
　　直到昨天才终于想起来还有锻炼，一路朝着不知道的地方走，想多走一点路弥补一下前两天的怠惰。
　　但那只是难得放纵的日子，平常他都很努力锻炼的！
　　社长觉得普通又低强度的运动，对他来说已经是不普通又高强度的锻炼了。
　　江户川乱步越想越有自信，再次抬起头吃寿司。
　　反正只偷懒了没几天，社长一定不会生气。
　　福泽谕吉不是第一次出差，也不是第一次发现乱步偷懒，有点无奈的说了一句，便没再继续说。
　　果然还是努力一点，多招几个异能力者进社才是正道。
　　隔天。
　　福泽谕吉早上要和与谢野晶子一起去工作，就让江户川乱步独自去上班。
　　江户川乱步一大早就被福泽谕吉看着锻练了一下，整个人蔫巴巴的朝福泽谕吉和与谢野晶子挥挥手。
　　福泽谕吉一看就知道他其实没表现出来的这么累，只是微微颔首，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江户川乱步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也好心情的踏上前往侦探社的路。
　　今天训练的时候社长称赞他做得很好！
　　得到了称赞，感觉明天可以多做一点训练了！
　　他好心情的挺直腰、扬起下巴，一路走向侦探社。
　　今天下午还有免费的粗点心可以吃！
　　心情更好了。
　　他一直保持着好心情的进到侦探社，坐到办公桌前。
　　他和福泽谕吉上班的时间最自由，不需要在意究竟是什么时候进到办公室，现在已经过了打卡的时间半个多小时，事务员和国木田独步已经在办公室里努力工作了。
　　江户川乱步维持着好心情的拿过桌上放着的报纸，随手翻开来看了一眼，接着猛地睁大眼睛，“……怎么会没人发现！”
　　国木田独步被他忽然的发言弄得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迅速收拾东西，站起身来，“新人，准备好了就出发。”
　　国木田独步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依旧反应很快的也迅速收拾东西，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江户川乱步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笨蛋！当然是警察本部！”
　　国木田独步听他这么一说，还是有些茫然。不过他也没有质疑，交代了事务员一些重要事宜，就准备和江户川乱步一起出社。
　　神奈川县的警察本部就位在横滨中区，和东京警视厅的性质有些类似——以横滨为中心，负责管辖整个神奈川的警察署。
　　侦探社性质特殊，给他们的案件通常都是由警署送达本部，再由本部转送过来，可是侦探社的后续案件跟进基本都是和当地警署对接。
　　江户川乱步早就觉得那套流程太过冗长，在一些紧急案件中，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但那是无法改变的、大人的规矩。
　　他能做的就只有……替这群有着很多他至今都难以理解的规矩的大人们收拾善后。
　　从侦探社去到警察本部，走路只需要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江户川乱步斟酌一秒，便道，“新人，背乱步大人去！”
　　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以为自己听错了，有点愣在原地。
　　江户川乱步又说了一次，“背我去！你的手账能做出推车吗？不能就背我去、跑起来，一直跑到警察本部去，速度最快。”
　　他其实不确定江户川乱步到底看到什么报导了。
　　那份报纸他今天出门前也看过，上头没有什么太过重要的消息，也没有和案件相关的事情……乱步先生究竟为什么忽然要到警察本部去？
　　国木田独步沉默良久，还是问，“请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户川乱步实在很懒得和笨蛋多费唇舌，不过看在他是社长的弟子份上，还是很简短的说，“派出所爆炸案的犯人今天会二次犯罪，规模是大半个横滨。”
　　国木田独步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