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美》百里画廊

35、监室

　　千华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如果一件事的最坏后果超过了他的承受极限，他就会选择避让，而不是勇往直前。
　　他很清楚这点，所以觉得自己除了相貌出色，与这世上的大部分人没什么区别。

　　本能驱使他顺水推舟，让赵君泽替他承担责任。
　　毕竟，法律规定alpha就是要对标记的omega负责，他并没有说谎。
　　以赵君泽的人品，也不会污蔑他骗取标记，把脏水泼到他头上。

　　赵君泽有赵家护佑，有许家帮衬，又是个alpha，即使受点惩罚也无关痛痒。
　　而他势单力薄，又是个omega，如果被关进牢里不知会受多少欺负。

　　最乐观的结果，是那两人的死亡另有隐情，与赵君泽对他的标记无关。
　　最悲观的结果，是被警方扣上蓄意杀人的罪名，被用来杀鸡儆猴。

　　他对警方一向不抱希望。

　　内心有个声音在说：就这么算了，让赵君泽替你背锅，反正你是无辜的。
　　另一个声音说：赵君泽是无辜的，还照顾你这么久，不能把人家拉下水。

　　第一个声音：赵君泽强行标记你，是他自作自受，谁让他信息素这么厉害？
　　第二个声音：是你自愿被标记，没有保护好自己。
　　第一个声音：赵君泽不是好人，之前还对你爱答不理。
　　第二个声音：赵君泽心地善良，照顾你这么久，没让你出一分钱。而且他是赵君临的弟弟，赵君临因为你下落不明——如果他在，他弟弟一定不会出事。
　　第一个声音：那又怎样？他今天能为你顶罪，明天就能为别人牺牲你——alpha都这副德性，千万别被他们一时的殷勤给骗了！
　　第二个声音：不管alpha怎么样，赵君泽对你好是事实，他也从没利用你达到他的目的。如果他因你毁了前程，你的良心过得去吗？你还会喜欢自己吗？

　　千华深深吸气，走出了等候室。

　　早上八点，赵君泽被羁押到看守所。看到“法不责众”四个字时，赵君泽不得不佩服千华——先后把他们兄弟俩送进看守所，还都是因为标记，担得起一声“红颜祸水”。
　　第一看守所位于首都中心区外围，关押的全是高智商罪犯。一个监室5~8人，席子被褥一字排开，最里面是卫生间。alpha和alpha关一起，beta和beta关一起，omega是单人间，由omega人权保障协会安排生活物资。
　　赵君泽脱光衣服，换上特制的囚服，被两名警务人员带往监室。

　　alpha监室区弥漫着各种各样的信息素。已决犯会被定期注射抑制剂，久了会降低信息素等级。未决犯不被注射抑制剂，但如果过量释放信息素，会以“扰乱公共场所秩序”被处以罚款或行政拘留。
　　alpha用信息素解决纠纷，比用拳脚闹出人命好多了，所以警务人员一般不怎么管。
　　赵君泽是顶级alpha，这些信息素对他构不成威胁。警务人员打开一扇监室的门，门里已有三人。赵君泽与他们对视一眼，把铺盖放到离门最近的墙角。

　　警务人员走了。三名“原住民”接着玩斗地主。桃花眼、绿囚服的男人大概手气不好，连续两轮过牌后说道：“大腚，我赌你等级没他高。”
　　身为“地主”的圆寸头男人瞥了赵君泽一眼，不动声色地出牌。
　　蓝囚衣的纹身男人说道：“大腚可是A级，那小屁孩最多是个B。你说是不是，大腚？”说着扔出一串同花顺。
　　被叫“大腚”的男人出了王炸：“一个白斩鸡，管他是什么。”
　　桃花眼男人再次过牌：“人家可是全国心算冠军，天赋比你强多了。你说他是白斩鸡？”
　　“操。”大腚出了对8。
　　纹身男人出了对J。
　　桃花眼男人扔出一个炸弹：“我前几年还刷到过他的新闻——和许家的二女儿喜结良缘，按理说应该很滋润，怎么会沦落到进看守所？”
　　大腚过牌，纹身男过牌，桃花眼男人再扔出一个炸弹：“赌一个月卫生，猜他为什么进来。”
　　大腚说道：“猥亵幼童。”
　　纹身男说道：“聚众斗殴。”
　　桃花眼男人扔出第三个炸弹：“我猜他耍流氓。你们谁去求证？”
　　“操。谁输了谁去。”大腚盯着自己和纹身男手里的牌。
　　桃花眼男人轻飘飘地扔下一对K。纹身男扔下对A。大腚输了。

　　“去吧大腚，让我们看看他的信息素等级。”桃花眼男人眯眼奸笑，一脸期待大乱的幸灾乐祸。
　　纹身男走到赵君泽斜对面的墙角，封堵赵君泽的退路。

　　大腚心情很差，在原地坐了一阵后朝赵君泽走来。他穿着黄色囚服，说明剩余刑期不到三个月。遒劲的肌肉把衣服撑得鼓起，露出一截公狗腰，粗壮的大腿抵得上赵君泽两条手臂。
　　赵君泽坐在铺位上没动。当大腚的脏脚快要踩上铺盖，他才抬起眼眸，释放信息素。
　　大腚堪堪停在铺盖边缘：“小子，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赵君泽不答，慢慢把信息素往外推。
　　大腚被逼退两步：“操！这小子信息素是混合型！我他妈呼吸不畅！”
　　纹身男吹了个口哨：“要不换个题目，猜信息素？”
　　桃花眼男人接受这个提议：“大腚，你先说。”
　　大腚额头冒汗：“压力。”
　　桃花眼男人快步上前，停在比大腚身后的位置：“幻觉。”
　　纹身男也上来，在大腚附近感受了一下：“气压。”
　　“你没进过高压氧舱？气压不是这种感觉。”桃花眼男人说道。
　　“和我高空跳伞挺像。”纹身男说道。
　　“我操，你们怎么不猜水压？都没在海里游过泳？”大腚汗流浃背，又往后退了几步，“行了！你俩自己确认答案吧。我要锻炼。”
　　“哎！等等我！”纹身男对赵君泽拉下脸，“小子，你最好快点公布答案，否则你的囚服很快从灰色变成红色。”
　　“水压。”赵君泽说道。

　　“我猜对了！”大腚高喊道，“卫生间你俩打扫！”

　　桃花眼男人还是笑眯眯：“很不错的信息素。希望我们相处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