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美》百里画廊

18、酒吧

　　十点以后的世界？
　　千华在网上看过，十点以后是暴力犯罪的高发期。人们纵情声色、纸醉金迷，宣泄白日积压的不满，释放压抑已久的欲望，展现出人性卑劣的一面，错过了也没什么可惜。

　　但……万一哪天要用上呢？

　　就像现在，他大半夜去看守所，身边只有墩墩。如果对方有武器或人多势众，他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千华又看向女司机。

　　这个初次见面的omega为什么要帮自己？是想把他骗到某个地方实施侵害吗？一个家境困难的omega会有这么好心？

　　千华对女司机没有偏见，但贫穷是很多罪恶的根源，他不得不防。

　　“谢谢。我还是去正规靶场练吧。”千华想了很久，最终婉拒。
　　“你是觉得我会骗你，还是担心我教不好？”女司机不以为忤，话音里还有一丝笑意。

　　两者都有。

　　千华礼貌地回答：“我没基础，怕学不好耽误你。”
　　“那好吧。正规靶场可是很贵的，一次5000，没基础起码要20节课才有成效。你有这个钱吗？”
　　千华又沉默了。

　　他没钱。
　　现在还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这么贵？”千华拿出手机，发现没电了。
　　“你以为枪械是什么东西，随随便便就能搞到？那些正规机构都有严格的资质审查。一个教练月薪五十万，特种兵出身，出任何安全事故都要负刑事责任。你去一个非正规机构，那里的教练分分钟把你潜规则——不信就回家查查。手机没电了？”女司机把车停在路边。
　　千华羞愧难当：“嗯。”
　　“下周三晚上九点，垂柳路的‘幻夜迷廊’，我等你。亲自给你示范怎么用枪。”女司机打开车门，“到了，下车吧。”
　　“谢谢。”千华顿了顿，“我会考虑的。钱会还你。”
　　“不客气，再见。”女司机升起车窗，熟练地倒车转向，消失在夜色里。

　　……要怎么回去？

　　千华深吸一口气，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向五十米外的看守所走去。
　　看守所附近的灯还是很亮的，越发衬托出老小区的阴森。千华向门岗说明来意，门岗放他进去，一名年纪偏大的警察接待了他。
　　“赵君临？”警察在电脑上一通操作，“我们这没这个人。”
　　千华愣住了：“那……别的地方有吗？”
　　“我看看啊，你稍等。”过了半分钟，警察给出答复，“整个首都圈都没有。要么是你记错了，要么是这个人无罪释放，我们不能提供相关信息。”
　　千华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绽放出如花的笑颜：“谢谢。”
　　警察看呆了一瞬，随后点了点头：“没事。如果还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说，我尽力而为。”
　　“暂时没有了。麻烦您了。”千华鞠了一躬，没有多留一秒，从看守所离开。

　　夜里风大，比白天降温七八度。千华捂紧陈赫庭的外套，感到alpha的信息素如壁炉般温暖，顿时不那么讨厌了。

　　没有车就走回去。墩墩鼻子好，总能找到回家的路。

　　赵君泽看了眼手机——没有消息——又闭上双眼。

　　现在是凌晨四点，千华还没回来。赵君临说找到了人，他却不放心，一直在客厅等候。

　　千华怎么突然去看守所？
　　是去找赵君临？谁告诉他的？
　　为什么不直接问？走之前怎么不说一声？
　　出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报个平安？

　　种种责难被赵君泽压在心头，在门锁打开的一刻达到了顶峰。

　　“墩墩，别叫。”omega轻柔的嗓音响起，接着是轻轻的关门声。鞋柜的门被打开，拖鞋被拿出来，纸巾被用来擦狗爪，omega蹑手蹑脚地上楼。

　　“千华。”

　　千华吓了一跳。墩墩“汪汪”叫了两声，弓起身子挡在千华身前。

　　赵君泽站在沙发前，头发比平时蓬乱很多，眼底有沉郁的怒气：“去了哪？”
　　他这副模样好吓人。“去了电影院。”
　　“看什么电影？”
　　“《梦回恋曲时》。”
　　“好看吗？”
　　“还行。”千华被他盯得心里发毛，转身往楼上走，“我……我去休息了。”
　　“下次出门记得发消息。我不想再等你一宿。”
　　千华猛地停住脚步：“你……你不用等。”
　　赵君泽目光凌厉。千华看向楼梯扶手：“谢谢你。但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
　　“你不可能帮陈赫庭管我一辈子。”

　　千华“噔噔噔”跑上楼，随后是关门声。赵君泽思考千华最后那句话，因睡眠不足而心烦意乱，回卧室洗了把脸。

　　后面的几天，千华和之前一样安分守己，仿佛那晚的事只是个意外的插曲。赵君泽放宽了对千华的限制，不再要求后者时刻呆在自己的视线里，晚上不想看书可以提前回去。
　　到了周三，千华在学校吃完晚饭，牵着墩墩回到赵君泽的住处，自己一个人前往幻夜迷廊。

　　这些天他左思右想，觉得女司机说得很对。
　　他要学会自保。

　　不仅可以保护自己，还可以保护墩墩。
　　墩墩是他的家人，他不想让那些坏人伤害它。
　　所以他决定学习用枪。

　　想清楚这一切后，他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躁动，好像一株新芽破土而出，向有光的方向生长。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没有抗拒。

　　幻夜迷廊是个小酒吧，门上挂着红绿相间的牌子，标志是一个音符，看上去很俗气。窗帘拉得很严密，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听不见里面的动静。千华在门口站了十分钟，没见一个人进出酒吧，不免打起了退堂鼓。但他是个守信用的人，还欠着女司机的车费，在做了几次心理建设后怀着忐忑的心情推开了门。
　　酒吧里空无一人。

　　吧台的灯亮着，酒柜上摆满了酒。一杯喝了一半的香槟放在桌上，冰块还在微微晃动，似乎喝酒的人特意躲了起来。千华鼓起的勇气瞬间泄了一半。
　　他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边张望边朝吧台走去，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啪啪！”随着两声清脆的掌声，酒吧陷入了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