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隙间光》阮知姜

5、怜悯

　　贺知夏想起奶奶说的徐静茹的要求，只是养着黎洛，当时她还惊讶徐静茹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这要求是不是太简单了点。
　　原来徐静茹只是想丢掉他。

　　她不禁有些可怜黎洛。

　　梁穗还在说：“他妈妈也太傻了，美惨男长得这么帅，成绩还好，以后肯定有出息，要是我有这样的儿子，我说什么也不丢，不过我还是别生的好，我怕痛。”

　　贺知夏附和地点点头。

　　“对了，你这几天到底干嘛去了？”

　　贺知夏想了想，她和梁穗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彼此知根知底，也没什么要隐瞒的。
　　她刚想说，一道声音就打断了她们。

　　“早读，读起来啊，别让我看到有人没张嘴。”
　　班主任人还没到，话已经先说出口了。

　　贺知夏和梁穗赶紧拿着书开始读。

　　班主任走到贺知夏身边，小声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她放下书，和梁穗对视一眼。梁穗投来同情的目光。

　　贺知夏跟着班主任到办公室。
　　其实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问了下贺知夏的情况，关心一下也就放她走了。

　　好巧不巧的是，黎洛也在这里。

　　更巧的是，贺知夏班主任和黎洛班主任认识，两个班主任就开始攀谈起来。

　　贺知夏班主任道：“你们两个孩子啊，家庭情况一样复杂，刚好前几天钱老师班上的这个学生也请假了，和你同一天回来的，要是遇上什么困难，找我们两个老师都是一样的。”

　　钱老师：“赵老师，我们班这个孩子叫黎洛，成绩还不错，你们平时还可以互相帮助一下。”

　　赵老师：“这个女孩子叫贺知夏，她理科可不能和你们班黎洛比，但是她文科是强项，你平时要多向黎洛学习学习，也可以交流一下文科的心得啊。”

　　贺知夏尴尬地揪衣角，她都不敢想黎洛是什么表情。

　　两个老师聊嗨了，赵老师突然反应过来，“学习是学习，你们两个也不能早恋啊。”

　　贺知夏：“……”
　　不是，他们还一句话都没说呢，就说到早恋了？

　　钱老师大手一挥：“好了，你们上课去吧，我们学生太让我伤脑筋了，早读不盯着点嘴巴都不张。”

　　赵老师：“等一下，贺知夏，还有黎洛，帮我搬下作业本，这个名单也送去。”

　　于是两个人又稀里糊涂地搬着作业本走在一起。

　　贺知夏低头看手中的本子。

　　高一高二的教学楼中间是高三和教师办公室，待会儿黎洛放完作业本，还要穿过这里回到高一教学楼。

　　黎洛突然问：“你理科不好吗？”

　　“啊？”贺知夏反应过来他问什么后，回道，“对，我有点偏科。”

　　奇怪了，他问这个干什么？
　　真把老师的话听进去了？
　　他可真是个乖宝宝。

　　“哪些科目？”

　　“数学和物理都不怎么样……”

　　贺知夏在他面前说这些，多少有些尴尬，她埋头竞走，只想快点到教学楼。

　　又感觉到不对劲。
　　黎洛人呢？怎么只有她一个人在走？

　　贺知夏四处寻找，看到黎洛在一面墙面前停了下来。

　　那面墙好像是……年级成绩单？
　　他不会在找她的名次吧？

　　她成绩虽然不错，但和他相比还是太逊色了。
　　虽然两人相差一岁，贺知夏比他学的更多，怎么说也轮不到他给自己交流心得。
　　但是架不住他聪明啊，听老师说，他在高一的尖子班，已经自学到高三的内容了。
　　他说不定还真能指点指点自己。

　　贺知夏脸通红，上前拉住他，“快走吧，别耽误你早读时间。”

　　黎洛点点头，“送完本子，我下课再来。”

　　贺知夏心如死灰。
　　让一个刚认识的人知道自己的成绩也太尴尬了。

　　更重要的是她还不知道黎洛的底细！

　　这让她回去的路更加尴尬。
　　她生怕黎洛又说出点什么别的，让她无言以对的话。

　　“你别误会。”黎洛道。

　　“误会什么？”贺知夏心里求他别说了。
　　他又在想什么？

　　“我暂时付不起房租，至少要帮你什么。”

　　贺知夏听得云里雾里。
　　他说什么？房租？
　　他是把住在自己家当成租住在这里了？

　　贺知夏连忙说道：“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帮我，毕竟这个房子本来就是你……你爸爸的，本来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因为奶奶收留我们，我们才不至于露宿街头，所以你不用觉得愧疚，也别想着房租的事，等我成年了，我就带着弟弟搬出去，不过我可能还要再拜托你多留我们一段时间。”

　　黎洛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除了血缘，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养了我几年，我也该还给他。”

　　“他给了你血缘，就是要养你啊，你不用算这么清吧……”

　　等等。
　　她指责他的亲爸爸……
　　他们的话题是不是有点尴尬啊？

　　“要算，我妈生我就是为了还债。”

　　贺知夏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徐静茹到底是怎么养的孩子？把黎洛养成这样。
　　但是他执意如此，她也不好劝他。

　　“就是这里，你把作业本给我就好了。”

　　贺知夏接过作业本，黎洛抬头看了一会儿。
　　“高二（21）班。”

　　贺知夏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是一定要还“房租”。
　　“这下好了，我们一个也不想继承他的遗产，他白努力了。”她开玩笑地说。

　　但是看黎洛的表情，怎么感觉他有点严肃啊……
　　她心头一跳，该不会开了个炮弹吧？

　　“对不起啊，我开玩笑的。”

　　“没关系，我不在乎。”

　　贺知夏看着他离开。
　　他不在乎？不在乎什么呢？房子还是她的继父？

　　贺知夏边想事情边回到座位上，梁穗用书掩着嘴，走到她身边，狠狠拍了她一下。

　　“什么情况？那不是美惨哥吗？怎么和你一块儿来了？”梁穗逼问道，“哦~怪不得你今天突然说起他，我看你们有情况啊！”

　　贺知夏摆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这还有点复杂，我下课再跟你说。”

　　“太不够意思了！”

　　梁穗还想再问，赵老师已经走进来，开始连环逼读。

　　梁穗也只好打住，用眼神谴责贺知夏。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梁穗还没发作，贺知夏的手表突然震动，她指指手表，往外面跑去。

　　是贺知易。
　　贺知夏一接通，贺知易就委屈地问：“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晚上十点才下自习，你一个人在家里注意安全，桌上有早餐，不要出去，听到没？”

　　梁穗听见“一个人在家”几个字，有些疑惑，不禁关心起来。

　　“姐姐，你快点回来，不要让我等太久，好不好？”

　　贺知夏无奈答道：“好。”
　　虽然她没法快点回去。

　　贺知易没机会和她说太久，她很快就说要上课，挂断电话。

　　“我怎么感觉你请假发生了好多事呢？”梁穗表情严肃，“贺知夏，你必须告诉我这几天你干嘛去了，不然我就……我就不和你玩了。”

　　贺知夏叹气，“我想告诉你的，一直没找到机会。”

　　她简单说了一遍这几天的事情。

　　“什么？！”梁穗大惊，“你弟一个人在家里啊？这你放心？”

　　“我不是没办法吗？”

　　“让他去我家啊，我爸妈反正闲着没事，肯定能照顾好你弟。”

　　贺知夏犹豫道：“可以吗？”

　　“你也太不把我当朋友了，这么多天，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梁穗说着，眼泪就涌了上来。

　　“你别哭啊，我太忙了，也怕你担心。”

　　“我不管，把你手表给我，我让我爸妈今晚上就去你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