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未眠》晨今

11、第 11 章

　　周四的晚上是新生文艺汇演，节目由新生自己准备。徐稚阙她们班的节目是全班一起合唱加舞蹈。高衣欢准备了一段热舞，但彩排的时候他们系主任看着她的露脐装超短裤皱眉了好久，然后她就收到了节目被取消的通知，辅导员也忍不住吐糟：“什么老古董啊！”高衣欢愤愤不平，每天在寝室都要问候一下那位系主任的地中海和啤酒肚。
　　徐稚阙他们班的节目排在后面，等他们表演完的时候，领导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主持人之一是他们班的詹楚意，她笑意盈盈地看着观众席，饱含温柔地说：“下一个节目，是来自法律1班的李嘉烨。”只见李嘉烨从左侧上台，竟然开始唱《告白气球》。台下有不少听说李嘉烨要唱歌而在蹲守的，此时抑或是尖叫，抑或是抬起手臂跟着音乐律动。徐稚阙听到身边的女生说：“好帅呀！不过这是在告白吗？”徐稚阙心中微嘲，前几天还和自己搭讪，这么快就有新对象了？
　　不再置身于李嘉烨的孔雀开屏观赏会，徐稚阙对舍友说先回去了。走在水泥地铺成的大道上，两侧是苍老而不知名的大树，寂静的夜里，连风也没有。
　　“亲爱的，爱上你，从那天起，甜蜜的很容易。”这是李嘉烨发来的消息。“今天这首歌是唱给你的，喜欢吗？”
　　徐稚阙还颇为不慌不忙地回忆了下刚才的情景，半晌，敲下字“我有男朋友了。”
　　“我问你喜不喜欢，又没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后台，詹楚意被发型师倒弄着头上的王冠，看见化妆镜里的李嘉烨，调侃道：“女主角逃跑了呀。”从厕所回来的男主持自觉嗅到了八卦的尾巴，赶紧问：“谁是女主角？”李嘉烨看着手机里再无回信的对话，觉得无聊透顶，他站起，说：“我先走了。”
　　对话发展下去很可能会变成一场胡搅蛮缠，徐稚阙果断地退出对话框，点进音乐软件听起了音乐。
　　自从文艺汇演后，好像全班都知道了李嘉烨在追徐稚阙，上课时，她总能感受到有眼光在打量自己。上次那几条莫名其妙的短信之后，李嘉烨再也没有新的举动，上课时候的座位也是天各一方，徐稚阙几乎以为他就要消停了。

　　傍晚，在有名的夜宵城，他们坐在低矮的小板凳，围成了一个圈。高衣欢男朋友的行李箱还放在一旁，姚友文是一个名字秀气，但是拥有体育生外表和体格的人。坐了6个小时的火车到北京，一点疲态都看不出来，徐稚阙想象他是下班后你累死累活，它还拽着绳子非要拉你遛它的大狗。
　　胡晓问：“你们两对情侣都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姚友文和高欢衣眼神都能拉丝地对视一眼，然后说：“高一就在一起了。”
　　“你们竟然逃过了高中家长老师的严防死守和棒打鸳鸯！”王惟一说。
　　“我们死都要在一起他们能怎么办。”高衣欢毫不在意。
　　“哇！真厉害。”徐稚阙佩服。
　　周以程不说话，无聊地玩徐稚阙的手指。周以程察觉到席中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向斜后方转去，于是转身看到身后一个男生在和她们对话。
　　“班长也在聚餐吗？”王惟一问。
　　“对”，看见这似乎有熟悉的人，李嘉烨来打个招呼，走近后，就看到一双交缠的手，他视而不见。席中许多人，他偏要问徐稚阙：“我开车来的，需要我送你们回去吗？”
　　徐稚阙皱起眉“不需要，谢谢。“
　　李嘉烨的视线转向别处，聊了几句后就走了。
　　徐稚阙去上厕所，洗手的时候收到李嘉烨的微信：“有男朋友也没关系，我当你的地下情人不好吗？“
　　徐稚阙觉得头疼，这人真是死不悔改，“无福消受，谢谢。“
　　“好吧，如果你想通了，可以来找我。“徐稚阙看着这一条消息，觉得匪夷所思，怎么会有人上赶着当小三？
　　回到烧烤摊的时候，高衣欢和男朋友已经走了，他们今天要去住酒店。徐稚阙看到周以程在前方等她，走到他身边。从后面顶脚攀上他的脖颈，趴在他肩上“今天怎么样？“
　　从后面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问：“你醉了吗？“
　　她喃喃地说：“有一点，但是不影响。“
　　他抱住从他身上掉下来的她，随后拉着她的手走。徐稚阙跟着他走了好久的路，脑子也清醒了，发现现在好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
　　“我爸爸在北京买的房子。“
　　徐稚阙不再言语，乖巧地跟着他走进去。门被关上的刹那，徐稚阙被按在门板上，搂着他的脖子，他探过身子，她不得不仰着头跟着他亲吻。他的手在腰上摩挲，徐稚阙以为他会继续，他退开半步，在她眼神还迷蒙的时候，他说：“我觉得你需要先解释一下。“
　　徐稚阙靠在门板上“你看不出来吗？这种情况。”
　　正是因为他看出来了，他才感到痛苦。那个男人打量的眼神，还有看客装作不经意地八卦，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蒙在鼓里的傻瓜。
　　他坐到沙发上，头垂着。静默在疯狂地蔓延，徐稚阙觉得窒息，“我出去散散步”她说。
　　他猛地抬头：“你别走！”声音还有些干涩的嘶哑。
　　徐稚阙根本不听，开门就走。周以程没办法，只好跟在她身后。她在前面健步如飞，好像就是要刻意甩掉他。周以程索性跑到她前面，抓住她的手“跟我回去。”
　　徐稚阙冷笑，“真有意思，你不去怪始作俑者，朝我发脾气干嘛？”
　　他沉默片刻，然后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道歉。”
　　两人沉默地走回去。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关上门，徐稚阙说。
　　“好，我不生气。“他慢慢靠近她坐的位置，手摸上她的耳朵的同时，亲她的脸颊。深夜11点，昏黄的灯光打在脸上，他单膝跪地，细密的吻让她颤抖、沉沦。

　　第二天从新宇苑离开的时候，看到他手臂上有几条血痕，下一秒他穿上外套遮盖住了。周五还有课，徐稚阙踩着铃声进的教室。下课后，王惟一和她对视几秒，先大笑起来，“什么感觉？“
　　徐稚阙模糊地说：“奇怪的感觉。“
　　王惟一含笑点头，然后说：”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谈恋爱啊？“
　　“哦？你喜欢哪种类型的？“
　　“算了吧，我也就是说说，纸片人不香吗？“

　　明德杯-模拟法庭大赛是由几所高校联合举办，在法律界含金量颇高的比赛，徐稚阙他们班，除了个别的，几乎都报名了这个比赛。初赛的竞争压力小，徐稚阙很容易地就过了。但复赛在本校过五关斩六将之后，还有决赛。届时，将由来自各个学校的顶尖队伍争夺金银奖。
　　决赛在即，训练越来越紧张了，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要挤给明德杯，徐稚阙感觉自己直接梦回高考冲刺。
　　周六经过一天的分析案例，模拟赛场，终于有时间和周以程去吃饭。
　　徐稚阙熬了好几天的夜来整理资料分析思路，现在头晕脑花，差一点就要撞上石柱。周以程吓一跳：“你好好看路呀，怎么像没带眼睛一样。“
　　“你也丢失了你的冷静。“
　　“……”
　　“以后就叫你吵架王吧，反正我也吵不过你。“
　　徐稚阙无言以对。吃饭的时候，同组的人一直和她讨论战术、配合，根本没时间和周以程说话。好不容易打完了，又到了集合的时间。

　　下课后，徐稚阙来到操场散步。打电话给周以程，她累到不想说话，岂料他也不说话，于是徐稚阙想到下午他们才不欢而散。她主动破冰：“好想你。“
　　周以程几乎缴械投降：”那就开视频吧，给你看。“
　　徐稚阙摇完头后才意识到他看不到，“开视频也不能亲你摸你，不如就用声音陪我吧，你的声音很好听的。“
　　周以程被哄得心花怒放。徐稚阙慢慢走着，几乎不怎么回应，周以程在另一头喋喋不休地说今天上了什么课，吃了什么饭类的无聊小事。周以程觉得自己好像对着树洞倾述心事的小孩，岂料树洞忽然传来了回音。
　　“你能看出我对你的感觉吧？我很久没有心动过了……”是隔壁班的男生，这次在同一组。
　　徐稚阙打断他的滔滔不绝：“我有男朋友了。”
　　“真的吗？我明明问过…”他是惊讶的表情。
　　“要跟他见一面吗？“她面无表情。
　　他无言，随后离开。
　　“累成狗了，还有心思谈情说爱，精力可真充沛呀。“她对周以程说。
　　“心思不在正经事上，我看他的比赛成绩肯定不如你。“
　　徐稚阙被他突如其来的刻薄逗笑了：“对呀，谁像我，为了比赛，把男朋友都惹生气了。“